第36章 第32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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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找到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吃了一惊：“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上面应该还有一些咒灵需要处理。”五条悟撑着手臂站了起来，神色间看不到一丝脆弱。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会处理好的。”夏油杰示意你和五条悟爬上飞行咒灵的背，“硝子他们在别墅里等着你们。”
你默默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搂着泷千樱坐到飞行咒灵身上。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你和五条悟回到了海边别墅，家入硝子在门口迎接你们两个。
“先给爱疗伤吧，我没什么。”五条悟避开了家入硝子的手，撑着门朝里走，“我先去洗澡。”
你轻柔地抱着泷千樱，将她递给了一旁的冥冥：“能帮她处理一下吗？”
冥冥愣了一下，接过了小女孩，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你朝着冥冥点了点头，对着担忧的家入硝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故作轻快，“没事的。”
“……我没事的。”你张开手臂，环住了家入硝子，像是在安慰自己，“只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你以不想全脱下来为借口保全了自己的衣服，挡住了臂环的存在。
处理伤口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原来受了那么多的伤，腿上手臂上全是淤青和划痕，背后青紫了大一片，腰侧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
好在治愈之后，你又恢复如初，就是太过疲惫，沾床就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有萤火虫在飞舞。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窗外是明亮的日光和温暖的海风，昭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浪费了三天的时间……吗。”你算了下日子，准备往楼下走，看看其他人在哪里。
在走廊里遇到了夏油杰，他似乎正准备回房间，边走边打哈欠。
“杰。”你停了下来，看着他疲惫的表情，“辛苦你帮我们收尾了。”
“没什么。”夏油杰放下了手，安慰你，“悟已经去那边交完任务了，任务报告书也写完交上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悟没有去休息吗？你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对了，这是我找到的东西，等一下。”夏油杰打开了房间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羽毛和一条小巧的羽毛吊坠，“悟说应该是你的东西。”
你僵硬着脸接过了那一堆东西，声音喑哑：“是我的，麻烦你了。”
不想让夏油杰看到你此刻的表情，你匆匆地从他身旁走过：“我先把东西放回去。”
等再次出房间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你莫名松了口气，走到了下面的客厅里。
客厅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名侦探柯南》，你愣了一下，电视里的人正在沙滩边挖蛤蜊，你对这一集有点印象，但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咒回的角色看柯南。
感觉怪怪的。你朝前走了几步，试图看清是谁在看电视。
映入眼帘的是披散垂落的白发。
米白色的沙发上躺着身材修长的五条悟，这张沙发已经足够长，对于将近一米九的五条悟来说还是有点不够看，他的脚随意地屈着，一旁的电风扇正呼哈作响，为他送去凉风。
明明开着空调，你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工作的立式空调机。
他在睡觉。因为被手挡住了大半脸，你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睁着眼睛，好在视野里的状态告诉你，五条悟在“浅眠”，一旁起起伏伏的状态还有“困倦”、“疲惫”、“精神紧绷”之类的。
都是些不好的状态。你皱了皱眉，赤脚踩上了地毯，朝他走去。
浅眠的状态有一瞬间地变淡，你看着他动了一下，遮脸的手滑落了下来，垂在沙发旁，顿时停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但浅眠状态很快又重新附加上了，你没有惊动他。
你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旁边，试探着伸出手，拂过了他脸上方的空气，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出一句话：“五条悟睡了个好觉。”
看着浅眠的字样被深眠取代，你松了口气，干脆在他旁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五条悟的警惕心很强。他不可能在陌生的环境里安静入眠，特别是这里还出现过特级咒灵。你将头往后一靠，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看起电视剧来。
06年的画风还挺古早的。虽然是曾经看过的剧情，但你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空调的嗡响，电风扇的声音，穿透玻璃窗的金色阳光，电视机传来的熟悉的台词，背后正在熟睡的少年，像是梦境一样。
你不知不觉地扬起了笑容。
五条悟睡到傍晚，才被进门的几个人吵醒。
“什么啊……”五条悟揉了揉眼，试图坐起来，被坐在地上的你吓了一跳，“爱？”
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身体：“你终于醒了啊。”
你不等五条悟有所反应，就朝着家入硝子跑了过去：“啊，硝子，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家入硝子提起了手中的袋子：“肉。今天晚上吃烤肉。”
“好耶。”你像是勤勤恳恳的小蜜蜂，接过了他们手上的袋子，送到了厨房的冰柜里。
趁着夜晚还没有完全降临，你们在后院支起了烧烤架子，旁边的展示灯已经提前亮了起来，晕染出梦幻的灯光。
烤肉的香气在不断地侵袭你的味觉，你看着正在翻动肉的七海建人，不停地绕着他打转：“好了吗，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还要一会儿。”七海建人看着你发光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笑，不过还是用烤肉夹拿了一块比较小的肉递到你的盘子里，“天极前辈可以先尝尝看，小的可能熟了。”
“谢谢。”你用筷子夹起来沾了下酱，吹了吹就要往嘴里送，有人却比你更快地咬上了你的筷子。
“五条悟！”你气急败坏地看着直起身子的少年，“你抢我吃的干什么！”
“你不去换泳衣吗？”他指了指一旁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下水的女孩子们，“硝子她们都换好了。”
你才注意到他也换了衣服，不是下午的白t恤，而是黑色短袖外套和浅色的沙滩裤。
五条悟没有拉拉链，露出了劲瘦的腹肌和完美的人鱼线。
虽然听起来很变态，但是你下意识数了数他的腹肌数量。
是八块腹肌欸，好想摸摸看。
“爱酱，流鼻血了——”五条悟的话让你下意识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发现什么都没有。
“五条悟！”你气急败坏地就要锤他。
“七海也去换衣服吧，我来翻烤肉就行。”五条悟笑眯眯地伸手，想要接过七海建人手里的烤肉夹。
“不用了，给前辈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七海建人冷酷地拒绝了五条悟的提议。
娜娜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你看着五条悟一言不合就想动手抢烤肉夹的样子叹了口气，上楼去换泳衣。
你买的分体泳衣是米白色的，腰两侧做了拼接设计，底色深绿，上面绘制了盛开的白色铃兰，裙摆是双层的荷叶边，长度堪堪到小腿中间，拉链自脖子中间开到腰腹中间，方便穿脱。你选的是贴身的码，勾勒出了紧致的身体线条。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在下面卷了一层薄薄的绷带挡住臂环。
将头发松散地扎了起来，你确认了一下活动的时候不会露出绷带之后，就下了楼。
就这么一会儿，气氛已经完全起来了，不时有人落入游泳池溅起一阵阵水花，你甚至看到了清酒。
“哪里来的酒？”你指了指地上摆的瓶子，问一旁还没下水的七海建人，他也刚刚从上面下来，少年蓬勃迸发的生命力从裸露的皮肤上传来。
但少年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正站在烧烤架前的五条悟：“我明明让雄不要把夹子给五条前辈的。”
看来娜娜明很生气。你看着怒气冲冲走过去的七海建人，从那堆乱七八糟的饮料瓶子里找到了一瓶还没开过的清酒，正准备开启，就被冥冥伸手阻止了。
“天极还是未成年吧，未成年不能饮酒哦~”你的目光漂移了一瞬，看到了她背后的家入硝子，如果你没看错，那个沙滩椅旁边摆了不下四个瓶子了。
冥冥也注意到了你的目光，她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现在的二年级啊。”
“谢谢冥前辈。”你笑着拿起了酒瓶，拿着塑料杯子稍微倒了半杯，狡黠地笑了，“我就喝一点。”
你喝了点酒，身体就热了起来，为了驱散这种炎热的感觉，你一个猛子扎进了泳池里，冰凉的水浸透了你的瞬间，让你的心情都舒畅起来了。
一开始你还因为很久没有游泳有些生疏，很快就重新掌握了技巧，在泳池里游了好几个来回。
和自己游了两三个来回就摆不动手的身体感觉完全不一样，你好像变成了海豚，变成水，变成了海里的人鱼，自由的感觉是如此畅快。
你从水里冒出了头，水珠顺着你的轮廓滑落下去，滴落在水面上，晕开层层涟漪。
睫毛拦住的大部分水珠，随着你的眨眼串串滴落，让月光下的你如同泣珠的人鱼。
五条悟看着你，晃了晃手中的苏打水，意味不明地说：“……有点想吃糖。”
从游泳池里爬了出来，海风吹过身体让你打了个寒颤，一条洁白的大毛巾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谢谢。”你接过了夏油杰递过来的毛巾，将自己包裹起来。
“烤肉。”夏油杰将塑料碟子递给你，上面码了整整齐齐的肉片和鸡翅。
“杰，你就是我上辈子的救命恩人。”你游了一会儿也饿了，满怀感激地接过了夏油杰手里的碟子，目光虔诚，“啊，我好像看到了佛光。”
“吃你的吧。”夏油杰被你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你的头发，将你本就凌乱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呆毛都翘了起来。
那头有人在喊夏油杰，他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你一无所知地吃着手里的烤肉，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爱酱，我想吃糖。”五条悟突然从你背后抱了上来，将你整个人圈在了怀里，环住你的手臂紧实有力，将你衬得格外娇小。
五条悟的肌肤贴在了你的背上，隔着薄薄的毛巾都拦不住那炽人的体温，你被烫着了似地站直了身子：“我我我上楼给你拿。”
“我自己去拿了。”五条悟伸手将你的头发整理顺畅，糖果在嘴里滑动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伴随着他唇齿的开合，热气贴在了你的耳尖。
“你又进我的房间！”你想起自己因为太累根本没有整理过的房间，刚才上去也只是去换了个泳衣。
你的内衣好像还扔在床上！救命！
你涨红了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不等你发挥怒火，五条悟半弯着腰和你平视，朝你吐出了舌头，露出了舌尖还未化开的糖果，粉嫩的舌尖转移了你的注意力：“爱酱，这颗是什么口味的？”
可、可恶，这样吐舌头好像猫猫。你前一刻的怒气烟消云散：“绿葡萄味的。”
“我还是觉得桃子味的比较好吃。”五条悟恶作剧般地嗅了嗅，“和爱酱身上的味道很像。”
是、是性骚扰！你涨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了他的嘴里，也不管会不会串味：“闭嘴吧你！”
你后来又去喝了点酒，脸红红地看着大家笑闹在一起。
“真好啊。”你摸了摸有些热烫的脸，眼里的景象已经开始摇晃起来，“好像有些喝多了。”
“爱？”五条悟第一个注意到了摇摇晃晃的你，“怎么了？”
“我、我喝多了，要回去休息。”你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张开了嘴解释。
“那我先送你回房间。”夏油杰看着你的状态，有些不放心。
“我来就好。”五条悟快一步地迈步上前，将你整个人抱了起来，用抱小孩子的方式哄你，“爱酱，举高高。”
你只觉得天旋地转，勉强咽下了想吐的**，压着五条悟的头保持住了平衡，困惑地揉了揉：“白色的猫猫？”
“是哦是哦，是白色猫猫，爱酱喜欢的话可以养哦。”五条悟抱着你快步上楼，转到了你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柔和的白光将房间照亮。
五条悟将你放了下来，看着你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又伸手将你扶稳：“要站稳啊，爱酱。”
湿漉漉的泳衣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你皱了皱鼻子，看着眼前穿衣服也没个正行的少年，眼神不自觉地划过腹肌，咕咕哝哝的：“腹肌……”
“要摸摸看吗？我不介意的。”五条悟调笑着看着不怎么清醒的你，觉得分外有趣。
“可以吗？”你的眼睛亮了亮，“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哇，好厉害。”你的手在五条悟的腹肌上流连着，他绷紧了腰腹，让线条更加明显，按压上去的手感惊人的好，“摸起来好舒服。”
“爱……”五条悟的话被你打断了。
“我可以救她的。”你的情绪骤然低落，突兀地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空白。你用毛巾将自己裹紧，坐在了地板上，冰凉的地板让你有些清醒了过来。
“我可以救她的。”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看着五条悟蹲在了你的面前，扯开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不是爱的错。”五条悟将额头贴了上来，冰蓝色的眼睛里是你正在哭泣的脸。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弯起了嘴角，似笑似哭，“一个小秘密，我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就算硝子在那里——”
“和硝子无关！”你放大了一瞬的声音，“是我，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这就是他们在追杀我的理由。”你神志不清地说着，颓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用力过度的手蹦出了青筋，“那些人是因为我而死的，只要牺牲我一个人，他们就能活下来的。”
“爱！”五条悟握住了你的手臂，阻止你伤害自己，“这不是你的错！肯定有什么别的办法的。”
“……对了，有别的办法的。”你想起了那个被你一直抛在脑后的想法。
只要水晶棺传给别人，你就能逃离这种被猎杀的命运。
“真爱。”你抬起脸去看五条悟，白色的头发柔顺地垂落，白炽灯在他的头顶晕开了光环。
这位近在咫尺的漂亮少年，一次又一次地救了你的命。
救世主是这样的存在吗？你困惑地思索着，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想不通这么复杂的命题。
你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太空旷了。
“喜欢我吧，五条悟。”你不确定那个瞬间自己有没有使用咒术，却那样自然地顺从了心意，抚上了他的面容。
一直孤身一人，所以会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亲情友情爱情，不论是什么都好，你还没有到可以一个人从容不迫活下去的地步。
被骂胆小鬼也好，被说卑鄙也好，不想一个人。
“只要你喜欢我，我会活下去也说不定。”
一个人真的，好可怕。
“拜托了。”
明明该是告白般的梦幻场景，你的脸上却是全然放弃一切的神情，羽睫不断地震颤着，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
五条悟脸上那种不正经的表情褪去了，他看着你，握住你的手心，看着你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
“算了。”不等他回答你，你逃避般地抽回了手，捂住了耳朵，“我不想知道答案。”
“……我会试试看的。”五条悟有些不确定地抓住了你的手，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但什么才是你要的真爱呢？”
你转过了脸，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只有一个办法哦。”你嘟嘟囔囔地戳了戳五条悟的脸，却在下一刻珍而重之地摸上了他的眼角，没有开启无下限的少年任由你按住了他的面孔，将脆弱的眼睛暴露在你的指尖。
“悟，要为我哭哦。”
你睁大了眼睛，试图看清他眼里的每一个细节：“悟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哭起来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我没有哭过。”五条悟别扭地说。
你抚上了五条悟的眼睛，看着他被逼着闭上了眼睛，哪怕知道他此刻可能看得见，你依然无声张合嘴唇。
——我死的那一日，请为我哭泣吧。
没有为任何人哭过的你，请为我的离去哭泣一次吧，那一定就是我想要的那一份爱。
手离开了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会为我感到悲伤。”你笑了起来，眼里的水雾散去，任由睡意捕获你的意识，“证明我也是你重要的同伴。”
“——悟。”
你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