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妄图左右圣心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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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日子会平平淡淡过度到下月，但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波折再起。头天半夜就下了一场大雨，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雨骤然而止，为这夏日带来了一阵凉意。
展昭和往常一样，卯时四刻就准时到了教徒弟练功的那处院子，除了欧阳晴，淳于娟也早早到了。
他想着淳于娟还有八天就要参加校尉营初考，今日指点她武功的时候倒要比欧阳晴这个正儿八经的弟子都多。
刚教了一个时辰，公孙策和欧阳蝶就寻了过来。
“展大人。”
二人向展昭叉手作礼。
公孙策和欧阳蝶，一文一武，在开封府呆了很多年，除了包拯外，已辅佐过多位知府，这二人今日既然一路前来，必然有事了。展昭向二人抱拳道：“两位大人，怎么今日有此雅兴来看展昭教导徒弟呀。”
淳于娟听他说徒弟，偷偷向他望了一眼，不知他只指欧阳晴，还是也包括了她。
“是呀，来看看下官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有没有不听师父的话。过来的路上又遇着公孙先生，就一起来了。”欧阳蝶怜爱的瞅了女儿一眼，沙哑的嗓音这时候也特别温和。
“爹，女儿很听师父的话的。”
欧阳晴面上一红，小声地替自己申辩了一句，跟着便与淳于娟一起向她爹和公孙大人揖手一拜。
“听听，哪有自己夸自己听话的。”
欧阳蝶待二女立直身体，才向展昭和公孙策说了一句，二人都是颌首微笑。欧阳蝶顺势瞅了一旁的淳于娟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展昭的身上，“展大人，借一步说话。”
展昭心领神会，交待徒弟们自己练功，便与那二人一起步出了月洞门。待到僻静处，公孙策率最先说：“包大人被弹劾了，还被多人弹劾。”
展昭早知朝中会有人按捺不住，当日包拯同意淳于娟应考校尉时，他就有过这方面的担心，“为了淳于姑娘的事？”
公孙策双手交握，置于腹前，和欧阳蝶对视一眼，然后二人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展昭觉得此事荒谬得很，你可以不同意女子考校尉，但没必要弹劾包拯，弹劾包拯是什么用意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有人想借淳于娟的事趁机将包拯赶出朝堂。
他冷哼了一声：“那些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还不是拿淳于姑娘是女子来说事，说阴阳颠倒，乱国之象，包大人纵容恶妇乱国，是乱臣贼子。”
欧阳蝶说到这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的还说今年天灾频发，此乃上天警示，请圣上惩治恶妇和乱臣贼子，以息天怒。”
“那圣上怎么说？”
展昭心头一紧，他现在很担忧，不仅担忧包拯，更担忧淳于娟和幕后策划的黄梨。朝廷之事极为复杂，明争暗斗从未断绝，只要牵涉其中就永远也无法置身事外，他不想他身边的人被有心人利用来打击他人。此时甚至恼怒起黄梨来，恼怒她的大胆，恼怒她的多管闲事，恼怒她总不会保护自己而使她自己陷于险地。
“圣心不明呀。”欧阳蝶再次叹了一口气。公孙策这时接着说：“都辩了三天了，圣上一直未表态。”
三天，就是他回来后首次值守皇城那天，他当天还见了官家一面。
展昭这时不禁自责起来，当时他只想着魔教的事，所以当官家问起他通州一行，他如实相告，说通州百姓被魔教蛊惑谗害，并趁机进言希望朝廷能铲除魔教，还百姓一片和乐安详。
如果他当时细细留意一下或许就能察觉，帮着淳于姑娘在官家面前说说话也好。又想到今日黄昏就会再进宫，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现在到处都在传一段话，不知展大人听到没有？”
展昭正在想进宫后怎么寻找机会单独见官家一面，而且还不能太过刻意，听到公孙策问了自己一句，随口反问道：“什么话？”
“说淳于姑娘从小就跟着淳于戈大侠长大，不仅习得高强武艺，更习得侠义之气。还说淳于姑娘命运坎坷，淳于戈大侠逝世后与一将军定了亲，还没成亲，那位将军就死在了战场上，这姑娘从那时起就立志继承将军遗志，为国尽忠，为民效力。还说这是天下出了圣明之君、仁义之君、爱民之君，才会出这么忠烈的奇女子。”
公孙策抬眼注视着展昭，笑着摇了摇头：“古有‘圣明之君，必有忠贤之臣。’，今有‘圣明、仁义、爱民之君，必出忠烈奇女子。’倒真异曲同工呀。”
欧阳蝶也笑了起来：“这段话也很明确，表面上看是在阐述淳于姑娘经历，实则就是拍圣上马屁，还拍得很齐全，古往今来……”说到这儿，他压低了声音对二人说：“的帝王，哪一位不想被人夸赞圣明、仁义和爱民的，不知圣上是不是因这段话才一直未作决定。”
展昭心中一动，“圣上也知道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淳于姑娘……背后的这位高人倒是有些手段呀。”欧阳蝶瞅了展昭一眼，点到为止。
“如果这位高人被认定猜测圣心，妄图左右朝堂，那可就……”
公孙策低声提醒了展昭一句，他只是一介小吏，也不敢过多的妄议朝政，赶紧改口说：“王爷现在还在宫中，圣心如何就看今日的了。”
“展昭知道了。”
展昭不动声色地瞥了那二人一眼，猜测他们是否猜到了黄梨身上，想到黄梨在开封府居住期间除了捣蛋胡闹，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她的聪明才智。公孙策和欧阳蝶应该猜不到她身上，最多怀疑淳于娟背后的高人是韩彰。
随即又想既然圣心未明，那他们今日特意找他的用意是什么。他眉头一皱，直接问：“那两位大人今日找展昭究竟何事呀？”
“还是和淳于姑娘有关，现在不光是朝廷，校尉营那边也闹得很厉害。他们说什么时候需要妇人保家卫国，那是男人们都死光了；要她一个女子进校尉营，岂非咒他们去死。”
欧阳蝶也很无奈，人心中的想法根深蒂固，很难撼动：“几个班头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们没人愿意收淳于姑娘，甚至还说……”
“还说什么？”展昭颇为不安。
“他们还说只要淳于姑娘敢去，他们就不会给她留任何情面，在初考那日就要将她从校尉营打出去。”
“那意思就是几个班头要下场了？”
“不错。”欧阳蝶趁机问：“展大人，淳于姑娘也跟着你练了一段时间，她武功究竟如何？能打过吗？”
展昭摇了摇头：“淳于姑娘武功虽有进步，但也只是二流的水准，与校尉长们还是很有差距的。”
“那可就……”
欧阳蝶皱皱眉表露出他的担忧。
公孙策这时说：“淳于姑娘在府上也快一年了，这姑娘平时话不多，本本分分的，哪里有事叫她，她都热心帮忙，从不偷懒拒绝，这些我们都看在眼中，所以才不想她那天出去受辱。展护卫，你也说了她大有可能打不过，就算全打过了那又怎样，也没人愿意收她，她还是当不成校尉。”
欧阳蝶不住点头，完全赞同他的话：“老实说，如果淳于姑娘要到府里当一管事娘子，我欧阳蝶举双手赞成，但女子当校尉太难了。”
说到这个“难”字，他又不住摇头：“还有校尉招考一过，又是三年一造户籍的时间，这可是庞杂的工作，不光是衙役、差役，校尉们也得出动，淳于姑娘一个女子如何下放？如果她的事一直无法解决，耽搁了造户籍这等大事，整个开封府都会被牵连。展大人，我与公孙先生都是一个意思，你与淳于姑娘相熟，劝劝她，劝她主动退出，这样对大家都好。”
展昭很是为难：“两位大人，展昭已问过淳于姑娘了，她对她考校尉相当坚持，恐怕……”
“这姑娘何时变得这般执拗！”欧阳蝶右拳击在左掌上，怫然不悦。
展昭劝道：“两位大人稍安勿躁，展昭再去劝劝她。这件事尚未陷入绝境，咱们就尽尽人事吧。”
欧阳蝶和公孙策再次对望一眼，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奈的摇头叹息。
待他们离开后展昭才折回了那处院子，他走到长廊下，叫停淳于娟，对她明说了班头们的意思。“淳于姑娘，你这就要想清楚了，就算你全考过了，也没班肯收你。”
淳于娟低着头，不敢看他，吞吞吐吐的回答了一个“有”字。黄梨让他们于这事上保密，预防有人使坏，但展昭面前她无法隐瞒，一则他一直教她武功，与她半师之谊，二则展昭在她心中是正人君子，决不会是暗中使绊子之人。
展昭诧异极了：“有班肯收你！哪个班？”
“宇字班，小女子都见过冯大人了。”
“你见过冯子来了！何时的事？你何时认识他的？”展昭更惊讶了，这伙人暗地里还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前日，小女子找大人之前就见过了，王大哥……帮忙引荐的。”
“又是黄梨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这么说王朝也知道了！”
淳于娟见他发火了，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不知该不该承认，心里忐忑不定。
展昭却想如今连王朝都知道，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黄梨什么都瞒着他！既然要瞒着他，何不一瞒到底，又何必要淳于娟找他帮忙！他顿时气愤填膺，怒不可遏，“你们……”
刚开了口就不知说什么，别人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不告诉他不是情理当中么！
他憋着气对淳于娟说：“有句话还请姑娘带给黄梨，告诉她‘不管何人妄图猜测圣心，左右圣意，若被朝廷知道了，朝廷决不会容忍！’。”
“黄妹妹没有……”
淳于娟立即替黄梨解释，猜测和左右圣心是何等罪名，黄梨只帮她考校尉，连朝堂都没进过，哪里左右得了圣意了。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她自己清楚！”
展昭朝她一抱拳，转身就走。
这个黄梨自己的来历本就说不清楚，这样的她更该远离朝堂，还偏偏不知死活自己往旋涡中间钻。
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