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棠婆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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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风夹杂着雪呜呜的吹着，似婴孩的呼喊声，难听极了。
几只雪狼在山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灯火通明的屋子，张开獠牙后又合上了，相互交头接耳，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几根木柴劈里啪啦的烧起熊熊烈火，让屋子多了些暖意。锅炉上盖了块木盖子，表面沾了许多小水珠，薄气从缝隙里飘出来，大概升到十几米的高度就消失了。
“腊肉蒸饭出炉咯。”
“哇！好香！”
棠婆婆噙着笑意掀开盖子，空气中弥漫着腊肉蒸饭的香气，为了避免油腻，还加入土豆和南瓜一起蒸，色泽鲜明，饭香四溢。
言绪冬探头凑近吸了一大口气，吞了吞口水。
“来，饿坏了吧。”棠婆婆端了两碗饭放在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
“可饿了，好烫！”言绪冬也不等饭晾一会儿，狼吞虎咽的被烫着了，舌尖火辣辣的，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委屈巴巴的看向棠婆婆。
“慢点，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呢。”棠婆婆没好气的倒了杯凉水递到她面前，笑意盈盈。
她捧起喝了几大口，舌尖的灼烧感才缓和不少，贪嘴得到了教训，就没敢再大口吃。
“棠婆婆，你在我的心境很久了吗？”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明亮有神眸子。
“很久很久了。”棠婆婆的表情有些惆怅，从睁眼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境里了，但是今天能看到这小丫头，心里却安慰不少。
她能感觉到棠婆婆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在她还没进来之前，棠婆婆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抵御这冰天雪地，一个人抵抗着山谷里的猛兽，心“咯噔”一下，有些难受。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迟早会疯掉的吧。
轰——！
雪夜外的庞然大物缓慢的移动着身体，狂躁的捶打地面，“刺啦”冰面裂开了几道痕，屋外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在屏障里也还是能感觉屋子在轻微的颤动。
“棠婆婆，怎么了？！”
“山谷里的那厮又出来了！”棠婆婆神情骤然一变，自从丫头出现以后，她感觉到屏障开始慢慢消散，玄冥兽也变得狂躁不安。
“棠婆婆，那山谷里的是什么？”
“它便是你此次来雪境的原因。”
“雪境？也是我心境里的吗？”
“没错！此玄冥兽是雪境里的霸主，体型庞大，头上长了一对犄角，嗜血残暴，这周围的鸟兽都快被它吃绝了，白天躲山洞，黑夜便出来觅食，现在屏障正在消散，我们要赶快逃出去！”
轰——！
本就薄脆的屏障，又是沉重的一击再也承受不住，裂开了无数道裂痕，“砰”的一声消散在空中。
玄冥兽似乎很兴奋，猩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抬起巨大无比的手臂狠狠往雪屋砸去，“轰”的一声，雪屋瞬间变为一堆废墟，四周升腾起一阵白雾。
“丫头，快！”
俩人披了件雪白的皮袄，在雪屋倒塌的瞬间，从窗户跳了出来翻滚几圈躲在松针树后，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轰隆！”
突然，风卷残云间天空暗了下来，大地被黑夜笼罩着，雷声划破了天际，似乎正要上演着惨烈的戏剧。
“啪嗒”豆大的雨滴打在言绪冬的手背上，而后稀稀落落下起了大雨，雨雪交加无疑是雪上加霜。不一会儿，皮袄被浸湿了一大半，寒风刺骨，四肢被冻得僵硬，打了个哆嗦。
“棠婆婆，好...好冷。”虽说是在心境里，但是一切的感受却又那么真实，有那么一刻觉得就要冻死在这雪地里了。
棠婆婆抱着的手紧了紧，她常年在这儿雪境里呆久了早已经习惯，可是这丫头第一次进来，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想办法。
“丫头，坚持住，等它走了婆婆就带你去暖和的地方。”苍老的手布满了老人斑，细心的帮她搓手取暖，一切看似平常却又暖心。
玄冥兽在废墟堆里似乎在翻找着些什么，砸断得木板被随意丢弃，起身时发现了躲在树后的一老一少，得意的拿起一块木板朝她们砸去，“啪啦”木板将树拦腰截断，出现不规整的裂痕发出呜呜声朝她们倒下。
“丫头，快走！”
就在树倒塌的瞬间，棠婆婆用灵力将言绪冬扔了出去，自己却被树干压着。在寒冷的天气里言绪冬一度快失去知觉时，被扔出去时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彻底清醒起来。
玄冥兽像是找到了玩物一般，疾步向前，倒塌的树木轻而易举的被它拿起扔向了一旁，两只手指拎起棠婆婆放在眼前晃了晃，棠婆婆用尽全力挣扎，眼神死盯着那猩红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挣扎无果后，从头上取了只簪子，狠狠的扎在玄冥兽的大拇指上，暗红的血液随即一股脑的喷在了脸上，腥味扑鼻而来！
“啊！！”玄冥兽吃痛的将她甩了出去，棠婆婆只觉得耳边的风嗡嗡吹着，时不时被雨点拍打几下，脸上细小的伤痕渗进雨水有些刺痛。
没人知道在被甩出去的这十几秒里棠婆婆在想什么。
“嘭！”
一副纤瘦的躯干毫无保留的撞在几十米外的树根上，这一撞棠婆婆只觉得背脊一阵清脆，一股热流涌到口腔，充满血腥的味道从嘴里喷涌而出。
滑落下来时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血，将雪染红了，格外妖艳刺眼。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走，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好狠呐！
恍惚间一道倩影跑来，她看见了那枚周身雕刻暗红海棠花纹的指环，那是她赠予言裴龙的定情信物，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能见到它，笑了笑，眼角的泪滚烫的滑落下来：“裴龙，我终于等到了我们的女儿......”最终，那苍老的脸庞挂了两行的清泪，雨雪无情的打落在她的身上。
“棠...棠婆婆！！！”
“您不是要带我去暖和的地方吗？”
“求求您，不要睡好不好......”
她早已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用力摇了摇地上的老人，像极无助落寞的孩子。
“啊！！！”
言绪冬声嘶力竭的大喊，解开了沉重的皮袄，把棠婆婆往怀里抱，尽量让她温暖些。可怀里的人没有一丝回应，手开始慢慢冰凉，再然后整个身子就僵直着一动不动，泪水无止尽的从眼眶里逃了出来，就几秒钟的时间瞬间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