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赋税九成 完结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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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扫去，此时此刻的地面上，看上去也是一片的狼藉，在场的所有衙役更是无一例外的，通通躺倒在地，有昏迷过去的，也有浑身上下轻微抽动的，但却并无一人惨死当场……
“唉……也罢，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本大爷便就勉为其难的留你们一条命吧！哈哈哈哈！果然啊！像这种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行为，整个希芸也只本大爷我才做的出来啊！哎呀，不得不说，我都要被自己的仁慈仁爱，感动到流泪了啊！”
不远处，便听赵石磊也是正叽里咕噜，不停自语变着法的，说着自己的好话！瞧他那模样真是像极了一只哭耗子死，假慈悲的猫。只听得不远处，清楚知晓其底细的另外三人，那是一阵的犯恶心。如此之作态，再搭配上赵石磊，原本的那一张黑脸，不得不说，真可谓是将这种恶心感发挥到了极致！说是登峰造极，都不为过。
……
而就是在三人组考虑，到底要不要去说教说教赵石磊时，一个威严中又带了些许，居高临下气势的熟悉声音，却也是在这个时候缓缓的传递了来。
“哼！好呀！几个你们！胆子倒还真是不小，竟然敢跑到本官这里来撒野，这是不把本官给放在眼里吗！还是说你们胆子肥了，又或是翅膀硬了？就想着要与整个希芸官府作对！”
闻声四人也是立即扭头转来，不必多想，光听这个熟悉的声音与腔调，他们便已知来人是谁了。既然敢自称本官，又用出了这种居高临下，上位者口吻的人，除去芸云一带之宰的武洪外，又还能是谁呢？
只不过，早已经今非昔比了的他们，自然也是无需再畏惧武洪他这个人了。单单从他们现在这不急不缓转过身来的动作，就能够看出这其中的不同，以及变化，由此便可见一斑了。
“岂敢岂敢啊！我说老武啊！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是吧？又何必将话说得如此之对生分呢？那多伤感情啊！”
正对面，乌淼也是代表另外三人，冲着对面的武洪等一众衙役，微笑着说道。
“啥……老……老武？”
听到乌淼对自家大人的这一大胆称呼，武洪身后的一众衙役，也都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呀！都在心中暗道这姓乌的，不要命的同时，不禁便就将目光，给转向了自家大人那边，只希望自家本就脾气不太好的大人，等到时候发火，最好也不要因故牵扯到他们这边来。
……
只不过，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的自家大人似乎也是有些不同，不因别的只是因为，他们在一旁的自己大人脸上，看不到一丝半点的恼怒之色。正巧与之相反，他们所看到的反而是出乎人预料的平静！没错，就是平静！向来为人暴躁易怒的武洪，竟在被自己曾经的下属，给唤作老武之后，居然还保持着最初的平静！似乎，刚才的对话也仅仅只是一阵微风，轻轻划过一般，根本就无法对武洪的内心，产生丝毫的影响以及波澜……
但眼下这情形要是放在平日里，即便是让曾经大人所信任非常的罗师爷来干，少里说也是要挨上一顿大大的板子的，谈论像他们这样一般的小小衙役呢？事后，若是没被打死就已经很不错很走运了，好吧。
可是，今日的大人莫不是抽风了，又或者是吃错药了，还是咋的？居然面对如此情景，竟还能够保持稳定的心态，去冷静应对！这……这明显不符合常理呀！
———
但与众衙役们想的有些不同的是，武洪本人虽然平时有些暴躁易怒，但若是让其人，遇上一件与自己有关联的大事，他反而是能够强行收敛情绪，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心态去对。当然了，像这种收敛情绪，稳定心态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先天就有的，而是武洪他通过这么些年，当官府老爷的经验时间里，一点一点的养成，渐渐累积下来的！如此，这才有了他，现如今遇大事而基本面不改色的强大功底。
“哼，敢于我这般说话，如此看来，你们也是投靠了一位，相当不错的新主子啊！是那一晚杀死了画云飞，并在这之后，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强行掳掠走了罗师爷的职业修士吧！”
正对面，武洪也是冷笑着说道。
像如此这般简单明显之事，他若是再想不明清楚这其中的道道，那基本也是可以寻块豆腐，然后，再找堵墙，一头撞死得了。
闻言，那边的赵石磊也是不由得轻笑着鼓掌而赞道：“哎呀呀！真不愧是老武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机智！短短时间里，竟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猜到，不错不错！呃……也罢，既然如此，那哥几个也不瞒你了，其实吧！我们四人今日回来，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哦？什么目的？可否说说看？”正对面，武洪笑容依旧问道。
“嗯，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想来，老武你也一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如此，那我也就直白点说了，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是唯一的一个！那便是将你们今年多征收的那些赋税，一个不少的统统都给要回来！说实话，我们主上他老人家的要求已经很低了，他也并不指望能够将前年去年，多征收的那些赋税，通通的都给要回来！仅仅只是要求今年的赋税就成，怎么样已经够仁慈了吧？”
在说出这话时，赵石磊也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来，对着面前的众人，做出来了一个比划给小钱钱的手势。瞧他此刻的这副，看上去无比之贱的模样，对面的一众衙役也是忍不住的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无耻小儿！其中的原因也不仅仅在于，此子想要动他们的蛋糕！更是因为这货这会儿，看上去的那副贼贱的模样！单是看上一眼，便会让人忍不住的，问候其人祖宗十八代了。
只不过，今个儿也还真是奇了怪了！不说，那边贱死人不偿命的赵石磊，单说自家大人，他今日对于这种事情的忍耐力，真可谓是达到了一种，令他们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眼下这种怪异的局面来看，赵石磊等四人此刻的这副嚣张行为，也是不得不让他们心生疑虑呀。在场几乎所有人此时都在沉思，听之前二人之间的对话来看，乌赵吴古这四个渣渣很明显是，扯了某人的虎皮，然后，直接做起了件大衣啊！到最后，才跑这里来狐假虎威的。可是，他们四人又究竟是扯了谁的虎皮呢？这不由得，让众衙役们变得有些浮想联翩了起来……但在这其中，让人联想到最多的，也无疑便是那一天的晚上，突然出现在希芸官府这边的神秘修士了。
……
“所以？将今年多收取走的赋税，交还回去，这便是你们最后的底线了，是吧？”正对面，武洪面上的冷笑依旧未改，问道。
“嗯，不错！”
闻言，那边的赵石磊也是轻点了点头，大喊应道。
而赵石磊与武洪二人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武洪身后这边的一众衙役，也是不由得就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们就这样巴望着那边的武洪，眼中的恳求之色不予言表。
只不过，武洪却似直接无视了，他们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般，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又不失威仪的开口，命令着说道：“你们可都听到，听清楚了？应该也不用本官，再重复一遍了吧？”
“当然！我等自然是听到听清楚了的！”闻声，一旁的一众衙役也是猛的一个机灵，下意识的便都齐声开口，连声回道。
“可有异议？”武洪面无表情，再次发问。
“没有！我们完全没有异议！任凭大人安排就是！”不得不说，希芸众衙役的求生欲，那是真的强！单从这短暂的对话中，便就能够听得出来，他们面对武洪那是得有多么的服服帖帖的了。
跳过了，希芸衙役这一帮子的软脚虾，四人组这边的吴桥北，也是忽然才想起了什么般的，几步便走上了前来，面带笑容，对着眼前的武洪笑呵呵的说道：“嘿嘿嘿！老武啊！我这才刚刚想起来！我们主上还有一封信，说是让我顺带交给你来着！”
正说着，吴桥北也是在摸索了两阵后，这才终于将那一封由龙启灵所写，一眼看去也是略有些皱巴的信，伸手轻递给了面前的武洪。
便见，接过信后的武洪，也是略微皱了皱眉头。正当他要伸手拆开信封一观时，那边的吴桥北却也是忽的一拍脑门，似有些尴尬的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哎呀，瞧我这记性，想来，老武你应该不会介意的，是吧？”
“……”
听闻此言，武洪也是在略微无语了一会儿后，缓缓的轻点了点头。
“嘿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果真不愧是老武啊！真是有气度。”说罢，吴桥北也是面带笑容的，冲着面前的武洪，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来。
只不过，就跟只老狐狸一般的武洪，却是压根就不吃他的这一套，问道：“什么事？你说。”
“呃……这个嘛……在来之前，主上他老人家，的确是有让我话过来给老武你的！只不过……”（吴）
“只不过什么？”武洪追问。
“只不过，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呃……那啥，真是抱歉啊！”吴桥北挠头，一副知错能改，乖宝宝的架势。
“我……”听闻此言，武洪的一双眼睛，一时间也是瞪得溜圆！很明显，被吴桥北突然这么一气，这货的忍耐力，也是快要到一个极限了。
……
只见，就站在一旁，忽然便瞧见了这样一番画面的乌淼等三人，也是在略微一愣之后，立即便小小声的开始嘀咕了起来。
“哎，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赵石磊问。
“可能吧……”闻言，乌淼与古池袅两人也是又下意识的，看了那边的吴桥北一眼，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答道。
然而，还没等这边的三人小声嘀咕，并讨论出个结果来，却见，那边的吴桥北也似突然灵光一闪般，猛地一用力，重重的砸了一个拳，模样兴奋的大声喊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来之前主上交待给我的话，好像是【好自为之】！”
四字一落，包括了乌淼等人在内的一众人，也都还在等待着下文呢。却不料，仅仅只是在说出了这四个字后，吴桥北这货居然就没有了，要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难不成只有“好自为之”这区区四个字啊！
“没了？”赵石磊问。
“没了呀。”话落，吴桥北也是随即双手一摊，看上去便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虽然，眼下这两人说的，是差不多一样的字眼，但二人各自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完全不同。好吧！如此看来，吴桥北故意去气老武这件事，也是实锤了！
“哼，好自为之？也行吧。”
说罢，武洪自然也是再不迟疑，干净利落的，便就将手上的这封信，给拆封了开来。快速取出信件后，武洪也仅仅只是看了个开头！然后，一旁好奇心极重不说，现如今也已然是围了大致一圈的众衙役们，却是忽然发现，自家大人的脸色貌似也是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那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般，整个人的心情便就这样迅速的由白转黑，由晴转阴……
似乎是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刚才还在武洪身边，围了一圈的众衙役们，这会儿却似学精了般的，二话不说便又重新退回到了一边，并随即做出了一副事不关己，与我无关的模样。
……
信上内容：【希芸一带的官老爷你好，别的不提，我只希望你能够，认认真真的读完，我所书写并让手下人顺便带来，交给到你手上的这一封信。
废话不多说，咱们便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我知道的，在这一整个希芸一带中，隐藏的最好，同时，也是获利最大的，其实是你不错吧？
你无须否认，只须要继续耐心的听我讲下去就好。不久之前，我已经从我的几个手下口中得知，从刚刚上任开始算起，你已经统治了这个希芸一带，加上今年，差不多也有七个年头了。
我有了解过这里的情况，第一年，也就是你刚刚上任的那会儿，整个希芸一带的整体情况倒还好说。但是，从你统治希芸的第二个年头起，贪污腐败的风气，便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滋生了开来！大量衙役开始谋私，从各个方向上面的谋私！而加税加赋的谋私，也仅仅只是他们，众多捞取钱财手段中的其中一项。
但令人感到有些费解奇怪的是，像你这样一个明明掌握了希芸实权的官老爷，却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般的，就这样放任着他们去做！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引起了上头的注意，你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作从来都没有看见，发生过一般。
这就好比那几日前，被我强行追杀而死的画云飞，他虽杀了人，但却只在沙林村这样一个小村子里，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却是并没有引起上面人的注意，如此，你便也仅仅只是稍稍训斥了他一番罢了，事后，他也依旧还是活蹦乱跳的，该吃吃该睡睡，完完全全的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样？我说的这些可还对？
那么一个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你明知真相却又这般放纵他们，其真实目的又是如何呢？老实说，在这之前，我想过了很多可能的答案，而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在这贪污腐败的狂潮之中，你自己也顺带掺和上了一脚。
如此想来，既然你是大口吃肉的一方，自然也就不会介意，留给手下人一锅汤喝了。
于是，在理清楚了这些后，我便趁着夜色，抱着这个答案，去找了被我强行关押，囚禁起来了的罗师爷……事后，我从罗师爷嘴中得到的答案，虽与这个最大的猜想有所不同吧，但却也相差不大了。
哼，看到这里你是不是有些意外？意外我居然还没有杀掉此人，还顺带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对你不利的信息。如此一来，我想你也应该知晓，我接下来究竟是要说些什么了吧？
谋利于整个希芸，单是税赋这一条，你们便就采取了三七分成的方式！当然了像这种隐秘的事情，自然也只有你与罗师爷两人知晓了。而你的一众手下，说不准还真会以为，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大公无私的洪大人，会发觉自己等人在偷偷摸摸的为己谋利吧。
古人有句话叫狡兔三窟，像你这般的谨慎之人，可不就得多打几个洞，用来避险？没错，正是因为你躲藏在暗中的缘故，所以，自然而然的罗熙，还有你的那一帮子手下衙役，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你的挡箭牌！成为了一颗随时可供抛弃的棋子，一旦出了什么事，你便可以将手中棋子随手一抛，让别人顶上去背锅，自己却可以全身而退，安枕无忧的继续捞钱了。
虽然，事后可能会受到一点处罚，甚至，还可能会有一顶治下不严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但壁虎断尾，怎么想也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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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得不说，你的这算盘打得，那是真的好啊！不仅规避了风险，获得到了清廉之名的同时，还一并收取到了不小的利润。黑锅什么的手下人来背就成，至于你呢，也只需要坐等着，事后名利双收便可！相比起那些不肯动脑，无脑乱贪的蠢货，你的这一做法，那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相当聪明机智的很啊。
想来，这么多年下来，你也已经捞足，捞够不少钱了吧！听我一句劝，贪得无厌并非是什么好事！有些东西，还是得适可而止的好，要不然，小心哪一天就突然身败名裂，那再后悔也就晚矣了。
最后，再告诫你一句，好自为之。】
一字一句一个不漏的，默默读完了手中的这一整封信后，此时此刻的武洪，整个人的脸色，也是彻彻底底的阴沉了下来。但其人的耐力却还尚好，也并没有如其他人所想的那般，即将暴怒！而是强行稳定住了心神，开始低头沉思，龙启灵的这封信中，其背后内含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