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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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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种预感浓烈,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儿,首先他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反应出来。

得见貊庠质疑,谭青装在眼睛里的笑容逐渐卸下眼眶,不耐漫上神色,却在轻呼口气后忍这性子解释道:“不过是处水下遗城罢了,庠儿何故如此追究其因。”

貊庠眸光潋滟着稍许冰色,迟疑的看向他,可却明显不信,措辞几许又故作疑问道:“国师还未言明,这遗城从何而来,又如此会落得此番模样,怎么就能是一句遗城罢了解释的清楚,更何况,我又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起码并不是大虞帝宫之内的太液池底,所以,问问清楚也是可以的吧?”

她的语气好奇而认真,可分明挑衅的言辞却显得并不尖锐。

听闻,谭青拢在袖子里的手莫名紧缩了下,他眯起眼睛对上她张望过来的视线,别有深意的轻勾了下唇角,扶起了一丝深幽,思索了一刻,平静如水的回道:“你说对了,这里的确不是太液池底。”

这……算是回答了吗?

还是她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他只是挑了一个简单又想要回答的问题而已。

那么至于其他的呢?

算了,她此刻很想要一一揭晓的是关于这座沉没在水下的遗城的故事。

对于未知,她充满了想要抽丝剥茧的探知欲望。

很快,貊庠干脆向后退了一步,远离开那暗漆漆的石窟洞口,单薄的身影被水层施压的轻弯着腰身,但并不影响她的身高,依旧杆子一般的矗立。

她打蛇顺杆爬的继续强调道,“国师,此地何来横灾,又因何为?”

真不是说,她句句都能问到点子上,当然告诉她,其实也没有什么,与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并不冲突。

可是现在,他莫名就是不想说,单纯想要看看她能怎么样。

谭青微挑了挑眉,诚恳的语气看不出来有丝毫弄虚作假的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

压根儿就是不想说吧,貊庠不悦地蹙眉,“国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可我就是不知道啊。”谭青淡淡的回道,颇有种故意,随后越过她,摸黑走向面前那黑色如是墨一般的石窟之内。

他脚下的步伐稳健,看的出来是习惯使然,可见走了不止一次。

不说算了,她又不是非要现在知道不可,貊庠犹豫半刻,跟了上去,尽管眼前是黑色一片不见十指,可是论做鬼多年的本事儿,她还是依稀能够看见周遭的大致环境,这是在山体之内凿出来的石窟,看着那迹象,显然是做人为。

“国师,这该不会是你凿出来的地方吧?”貊庠忽然发问,水色黯淡寂静的石窟内回音阵阵,如是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膜之间,漾得心头一丝紧缩。

“呵,庠儿可真会开玩笑呢!”谭青随口说道,神色细微的波动了下,却是没再否认和解释,他一边从袖子里摸出火折子,在水下吹开一道火光来,一边继续走。

貊庠被那火折子能在水下发出火光所震惊到,确定那不是凡物,手指着那摇曳的火光,诧异道:“国师,这火折子可真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吗?”

“你都不准备歇会儿吗?”谭青无奈瞥了她一眼,继续道,“都问了一路了!”

貊庠两步走到他跟前,整个人堵住他致使其不再走动后才停了下来,思量再三直接道,“国师想要做什么,还是说说清楚的好,毕竟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实不必虚以委蛇。”

虚以委蛇的人到底是谁,总之都不能是他。

谭青被迫停下,看着眼前霸道而为的小丫头,感觉她甚是莫名其妙,可紧着蹙起眉,佯装严肃地问道:“庠儿,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不可,而我们现在不是在逛这水底城吗?”

对待她这小丫头,的确需要藏着掖着的好,他可做不得坦诚,也是不得坦诚。

本就她已经在防着自己,难道他还能上赶着透露自己重点在算计她的目的吗?

他又不傻,她也是真聪明,说不定也在算计他呢?

所以,这底牌,怎么能一点一点儿的亮出来令她涂生戒备呢?

“呵……那晋国都已经直逼蒲阳帝城了?”貊庠叹口气,改变策略的说话道,也是明白,他是铁了心不想说这里的事情,她问不出来,尽管好奇颇深,也只能顺其自然。

“庠儿,你不是都知道大虞各洲府地都屯有兵力,尽管时疫肆虐,可怎么又会那么轻易被打到蒲阳帝都,再说了,不是还有两界神仙在暗中帮忙吗,不管时疫还是战事儿!”

“所以,现在我们不必着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想必庠儿懂得比我都多。”

貊庠道:“可是眼下时景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除掉两两相执不下而得益的第三方,你觉得以鹬蚌比喻神明,是太过于看低他们了吗?”

谭青笑而不语,眼里流露出的欣赏如是在看一副佳作,他挑挑眉,伸出没有拿着火折子的手低在她的额头,将她轻移开一旁,甩甩袖子后继续向着石窟里边行走。

貊庠并没有在意他眼中那一抹看物件儿称心的欣喜,也是懂得此刻她的处境儿,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对他的操作有些看懵,她摸了摸额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才大步跟了上去,借着那火折子的光亮,与他并肩而行,却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谭青蹙眉,一张隐含着水光潋滟的深眸里,覆着白皙的玉色淡出一抹讨嫌,可也有问有答道:“夏衍会除掉你还是贺槿会除掉你,你觉得他们会等到今日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之地也在寻求两全之法吗?”

猛地,手指藏在黑色衣袖里不禁打颤了下,堪堪紧握不再轻抖后,貊庠冷着神色,疾言厉色的否认,巴不得与他们没有丁点儿联系,更有种像是恶心垃圾一般的错觉,“我与他们有何不能除掉的关系,还有国师不要试图拎清自己,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杰作吗,至少我的记忆已经全部回来了,即使你没有留下一丝明确的蛛丝马迹,可是依旧是你不是吗?”

“你明知千年前,所有的一切莫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而我所做过的一切自问无愧于天地之间,因为我的身后有我所要守护的人民,……可是,我依旧败了,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要守护的也该是站于他身后的那些人们。”

“所以,这是场必须局,我知道输赢只能属于一方,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神明、如果夏稀肯放过南戎重回在人间的某一处,至少我不会走到同你一路,国师你真该庆幸,此刻神明没有万全的法子使我的南戎完好无损的回来,更加做不到那一念等同的偿还,你才会有机会伺机而动。”

谭青放缓了脚步,手中火折子的光芒才不至于随风而肆动,聚在一起透出爆发性的光亮来,照出一大片黑色的地界,如是撕开夜色与层层乌云透出来的冰冷月光,他的目光安静的瞧着那抹灯光,神色安静的回道:“庠儿,其实你不必如此与他们这般划分界限的生分,分明是知道你们之间所存在的那些关联,是这三界中最不可能磨灭的缘分,更是掺杂了说不透的爱恨与情痴……”

“国师莫不是在说笑,这爱从何而来,恨又几个意思,我们之间不过是世代堆积已久的仇怨在一定环境里得到爆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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