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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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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人就这样走了吗?

她可是恶鬼啊,且还得罪了帝女,难道,他是觉的这样没关系吗?

或许,应当是吧,毕竟冥界与天界向来积怨已深,何时大战几乎只是在等一个时辰罢了,不然他又怎么会放过她这一个类似导火索的存在……

算了,管他呢,只要她现在平安无事儿就好了,至于原因是为什么,她不需要知道!

可是……貊庠看着自己的胳膊在那小家伙被抓走时撕破的大洞,还有赫然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面还留有几道指甲抠过的红痕,传来透心的灼疼。

貊庠的心情还是难受了那么一下下,体会的到那个孩子当时有多么不想被带走。

不过……,她很快就没心没肺的给忘记掉了。

随后,就钻进了枯草垛里,尽力闭上了眼睛,祈祷自己赶紧挨过去这五百年,或者在夏衍三月后的大婚那日,趁着三界人多前来拜贺婚宴时,悄悄地潜下界去,等他们发现时,自己早就已经逃回了枉死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霎时,霓凰一脸焦虑不安的领着夏衍匆匆赶来潇桥殿,巧的不得了,刚走进盛着一片绯红的凤凰树院子,抬眼的功夫就撞见了拎着温蕴正往出走的贺槿。

六目相对,心思各异。

贺槿微一扬眉,目光移向夏衍,神色稍许惊诧,像是经年未见,他客套的出声招呼,“原是水神殿下呀,别来无恙。”

夏衍寒着一张清宁舒俊的脸,冷冷盯着他狭在手里的孩子,稚嫩的眉眼还未长开便有七八分像极了贺槿,不知怎的他始终未接话。

似觉察到某人的目光,贺槿抬手就捂住了温蕴的半边脸,貌似并不想让他多瞧。

夏衍神色忽的一动,兀自移上贺槿一张吝啬的脸像是藏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不屑的冷嗤了一声,皱眉问道,“……他就是温蕴。”

不惜威胁天帝开战,也要翻遍整个天界要找的儿子。

贺槿扬眉一笑,语气炫耀,“本尊儿子不听话,估计是想念水神了吧,这才特意来了摇天,不料想竟是走错了地方!”

温蕴走错了地方,不见得是想念他吧!

更何况,温蕴可是与他从未相见过,这句话倒是来的讽刺了,还有,他与冥王貌似不大熟到可以带孩子窜门的地步!

于是,夏衍冷漠的瞥了他一眼,严肃警告了一句贺槿,“冥王,你不要随便乱攀亲戚!”

贺槿的脸色犹如晴天被霹了一道惊雷,狠狠地灼疼了一下,分为难看,“水神殿下,你这样六亲不认,本尊是会去找天帝告状的。”

他的声音含着一抹阴险。

“天帝?”夏衍的神色更加不解,“那与本神何干?”他问的着实茫然,困惑天帝还兼管串门这事儿!

贺槿一双碧色的眼眸顿生出火气,诡异的泛出一抹嗜血的红,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他讥嘲的笑逐颜开,夏衍这是真忘记了自己老爹是谁吗?

还是单纯的和他爹一个样,只是不想承认他的身份而已。

那么他怎么能如他的愿呢,他敛眉笑的危险至极,“哦,逝去的天后可是前任水神呢,只是可惜万年前神魔大战葬身了混离地狱,天帝倒也是聪明,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特地接了自家儿子上界承袭其位子呢,水神殿下!”最后四字的尾音被他刻意拉长,听起来着实令人意味深长。

师傅?

师傅那般贪生怕死又十分待人恶毒的神,终是死在了那场神魔大战中威名远扬吗?

要这么说来,那其实也算是不亏,可是这几时做过天后,他怎会不知?

难道是被那讨人厌的天帝罚下界的次数太多,导致错过了什么,比如师傅大婚又比如那场神魔大战,貌似也是正常,毕竟他都不在。

可夏衍的脸色明显失落,因为亦是再次确信了一遍师傅很是不喜他这个白日飞升的凡人徒弟,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的,就连徒弟本应当的祝福和拜祭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不免下意识地有些难过。

当然也想通了一事,难怪天帝那老头老是罚他下界,最后直接也不罚了,而是采取怀柔政策诓骗他自己乖乖的下界历练。

原来他们老早就是一对贼坏贼坏的夫妻啊!

可是怎么就生了帝女抒桁那样正直又善良的女儿呢,对他也是好到没话说,哥哥长哥哥短的一直叫他,当真可谓是天意弄人啊!

若是师傅知道最终还是他飞升成功了不止,还承了她的位子,那岂不是要再气死一回,还有天帝也是落空了心思,这好事儿终究也没落到他那儿子头上。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那天帝和他师傅的儿子到底在哪里藏着噎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帝膝下就只有帝女抒桁一子呢!

原来也还是有另位一个的,只是天帝藏了起来未给放出来让众人知晓,便是让他轻易给捡漏了水神这个位子!

夏衍叹了一口气,表示被那会藏儿子的天帝老头子给狠狠地震撼到了,不疾不徐的缓缓说到,“有劳冥王记挂,师傅肯定会记着你的好,相信天帝也是。”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无奈。

贺槿陡然心塞,惊异地看了夏衍两眼,像是确定了什么,诡异的露出一笑,阴阳怪气地冷哼出声,“原来水神殿下真是记忆不好,果真是下界次数太多了,这要记起什么来,可真是够教人好奇反应!”

“冥王这是说什么鬼话?”夏衍怔了一怔,有些难以捉摸这人何故如此奇怪,以为是冥界的习俗,都喜欢鬼话连篇,多少是和那女鬼过分相似了,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便默默打岔了一句,“哦,冥王的儿子可是府上哪位生的,这一看都是亲生的,相信外界传闻多半是有误解。”

贺槿黑脸,牙缝里挤出了两字,“是吗?”

夏衍一本正经,“嗯,是呀,说冥王抢人儿子,还关人家老子和娘亲。”

“……”,贺槿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杀意浓烈。

突如其来的危险气息,让霓凰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偷瞄了一眼贺槿愈见深谙的神色,悄悄地拉了一下夏衍的衣袖,想了想,小声的说道,“殿下,看冥王那恼羞成怒的表情,不像是误会呀,大家都打包票说那是真实可信的,着实也更加贴切他的秉性险恶呀!”

“似乎、好像、是有抢人孩子的嫌疑。”夏衍不由分说也望了前去,琢磨着贺槿逐渐诡异的神色,抬手气定神闲的摸了摸下巴,忽就想起了一件关于九天之上那尊贵的天帝,一桩不得说的密辛。

话说那时天帝还在年少,与冥界关系也是非常要好,便奉帝命于虚危山,助冥界除上古祸灵春妖,后捷胜一举名扬三界,中途回天复命之时却与冥界忘川海一女地仙相识相爱,只是后来那女子不知何故却抛弃了天帝爱上了一届凡夫俗子,且育有双子。

有人说,那双子中的一人便是后来的九殿冥王贺槿,另一个说来是自小便就夭折了,所以名姓不详。

这样子看来,那年少便夭折的人,应当还活着,还极有可能生了温蕴。

所以,还有一则传闻里才会说被囚的那孩子老爹,长相酷似贺槿,至于被囚的原因么,那就无从得知了。

当然这传闻还是从天帝那处才被广泛传开了的,一半众人都秉着公平所见的正义,说是天帝还是放心不下那花心的女地仙嫉妒所致。

还有一半众人抹泪说,天帝也算是性情中人,这哪有被女人绿了,不搜刮其倒霉悲催的消息,以此来慰藉自己受伤的心呢,虽然用心是险恶了那么一些,可故也值得同情不是。

那么贺槿囚禁亲弟抢自己侄子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就不明所以了,等改天闲了他去天帝哪里再去好好打听打听,将事情再好好的套一套,说不定就弄懂了。

夏衍光明正大的质疑和沉思,使得贺槿一度气愤到了顶点。

他将温蕴往前推了一推,语气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杀意,言语威胁道,“你好好告诉水神殿下,你是谁。”

温蕴目光一瞬紊乱,低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喊了贺槿一声,“爹!”

温蕴这一声威逼之下才喊出来的“爹”,让霓凰和夏衍两人更加确信了流言果真有被实锤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看,断然八卦布满了一脸,霓凰更是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冥王你果真抢人孩子,不会真是如大家所说,是你那早夭的亲弟活了才生的孩子,故而你才抢的吧!当真也能解释何故这孩子与冥王会这般神似了,他们都说冥王你女人太多,这身子骨早就不行了,所以孩子就生不出来了,所以才嫉妒疯了便抢你家弟弟的孩子!”

夏衍心神据是一震,当即捂住了霓凰的嘴,压低声音浅浅的凶道,“你这傻灵!”

“……”贺槿的脸一下阴沉如雷云,歪头睨了两人一眼,声线几**静的可怕,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突然宁静,“是吗?大家可都是如此宣传本尊的吗?”

夏衍看着霓凰后知后觉一张后悔莫及的脸,挡在她身前,包庇的对着贺槿解释了一句,“不,冥王听错了,是误会!”

“听错了?”贺槿冷寒的深眯了下长睫,浑身戾气强盛,“那么水神殿下要如何解释!”

“冥王多待着点,这完全是笑话,当真了可就不好了。”

“水神殿下!”贺槿提高了音量。

“本神知道冥王可不是会当真的人,不过冥王女人多,也是三界众人极其羡慕的一个,还是不必在乎那流言蜚语的好,这孩子以后会有的……”

“夏衍!”

“嗯?”夏衍的话说到一半生生戛然而止。

霓凰更是被震的语喈,不自觉发抖了起来,莫名觉得冥王的那张脸,黑的像是要杀人。

温蕴见状儿直接撩开腿儿跑了,目的地竟然是貊庠的住处。

贺槿祭出手中的流光,却瞧见好不容易逮住的儿子跑了,想都没想便收回剑立即追了过去。

霓凰松了一口气,余惊未了的认错道,“殿下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冥王此次来神界,本来就是没安好心,就算此时不得罪,日后还是会撕破脸皮的!”

“冥界少说也有十殿冥王,怎可由着贺槿胡闹呢!”

“论武力论智谋都属贺槿第一,其余九位打不过更是比不过!”

“七殿冥王寄染神女也打不过?”霓凰不甘心的问。

“是。”

“遭了,他们去的方向,貊庠姐姐。”霓凰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对父子离开的方向,突然大叫。

夏衍脸色随即一暗,道,“那该死的女鬼。”

话落,夏衍掠风夺影一般迅捷就跟了前去,霓凰一愣也紧随其后。

堆满枯草的屋子里,貊庠对着抱着自己不撒手还一个劲儿叫自己娘亲的温蕴,一张脸像是吃了屎般难看。

同样被震惊到了的还有门外的三人。

摔先反应过来的贺槿,心神剧烈一震,望着那肮脏不堪又看不清面容的女鬼胃里一阵泛恶心,想要杀了温蕴的心更加强烈。

貊庠不是一般想要吃了这死小鬼然后连骨头也不留下,这他妈的是要弄死她呀,叫她娘亲,岂不是要得罪死了冥王!

那坏到头的鬼祖宗,颇喜爱美人的冥王,还不当场打杀了她这个丑八怪,貊庠两腿儿发软的紧,使劲儿的扒拉开抱着自己的温蕴,对着他抹泪央求道,“你不要害我!”

温蕴始终低着头,眼低溢出一闪不明,一言不发,可紧抓貊庠衣袖的手一点也不放。

看着两人暗中互动,明显温蕴与她的关系比他还要好,贺槿强压下胸中的温怒,只觉这些年养了一头白眼狼,他挑眉吩咐道,“温蕴你给我过来!”

温蕴的心一紧,随即就藏在了貊庠身后,怯生生的不肯出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堆满了惧怕。

貊庠尽管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却还是没能将温蕴给推出去,她的心莫不是一般凉爽,这下她真的要死定了。

她用余光偷瞄向贺槿黑到底的脸色,还有周身被狠狠压持的那股浓烈杀意,吓的神魂一震,不是一星半点的想要钻进地缝儿里,或者直接跪地求饶。

当然她想也没想的便选择了后者,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声音更在喉咙里发不出多余的音响来,只得磕头求饶命。

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要拐跑冥王儿子的心思,不,是压根儿连一丝丝想法都没有。

贺槿这是一日里两次见到貊庠跪地卑微地向他求饶,虽然在冥界里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只是这分为邋遢的女人,真的不是一般会污人眼儿,蓬头垢面的模样,一看都是极其丑陋的女子,这让他怎么能把她带回去冥界。

然而,他看温蕴这般喜欢她,几乎还是除去寄染以外第二个女人呢!

所以,为了温蕴,纵使这女人再如何使他讨厌,再如何丑陋,他断然也是可以勉强同意,毕竟冥界的地儿大着,也不是不可以将她随意搁在一处地界里待着,时不时的照看温蕴便好。

贺槿思定想法,辗转间皱眉看着一旁观戏的夏衍,冷漠的开口道,“这个女鬼本尊带走了。”

“冥王殿下您带走貊庠姐姐干嘛!玄武帝君可是要罚貊庠姐姐在此五百年的,帝君之命不得违抗!”霓凰急了,自然反应便搬出帝君来。

谁知贺槿根本不放在眼里,微一勾唇,冷酷道,“噢,是吗?她是我冥界的鬼,犯事儿了断然要交由本尊处理,怎么,神界可是要越权!”

霓凰一本正经的辩解道,“可是……貊庠姐姐伤了帝女,理应在神界受罚。”

贺槿冷笑,“帝女可是堂堂大罗天神,怎么会被一只小小恶鬼所伤,怎么神界这都是弱不禁风了,这要是传出去莫不是要受三界耻笑。”

“冥王殿下……帝女怎么会是弱不禁风呢,纵观此事儿原委实在复杂,想必您也不是很了解其中深处,貊庠姐姐实在不能跟您回去。”霓凰不自觉间软了语气,根本无力和这胡说八道的冥王说理。

“她怎么不能回去冥界,不都听到了本尊儿子喊她娘亲了吗?那么本尊的夫人何时得罪帝女了,可有证据!”

“……”,霓凰语喈,瞬间恼的面红耳赤,许久逼不出来一字,心道了一句,好不要脸,貊庠姐姐才不是呢!

夏衍面无表情的缓缓接了一句,“既然她是温蕴的娘亲,冥王考虑还是一家三口留在天界的好,毕竟帝女伤势未愈,怎么说来也是这女鬼之罪,冥王一向是非分明,还是待帝女伤好,再回去也罢。”

贺槿深睨了一眼藏在貊庠身后,哆哆嗦嗦始终不肯抬头的温蕴,眼底沉了一沉,商议说道:“若真是本尊的人所伤,那就由本尊负责医治便好,水神殿下看如何呢?”

夏衍移向跪地好似没了知觉的貊庠,思忖了片刻道,“也不是不可以!”

霓凰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夏衍的袖子,神色难看的压低声音求情道,“殿下,貊庠姐姐不是温蕴的娘亲!”

“我知道!”夏衍不动声色缓了缓又道,“可是贺槿认了她。”

“那也不行,我去求帝君!”霓凰眼里闪着泪花,转身欲要走,夏衍一把拉住了她,眼神警告她,不要插手。

霓凰不得已,难过的低下了头,不敢忤逆水神殿下,可是目光还是怜悯的瞧去了跪在地上的貊庠,跑了过去蹲下,将貊庠耷拉下来遮住脸的头发顺到别处,低落的安慰她,“貊庠姐姐,你没事儿吧!”

貊庠恍然间似乎是回了神,可是眼睛却呆呆地盯着身边状似在发抖的温蕴,低低出声责怪了一句,“你害怕我也害怕啊,不要脸的小鬼,你别拉我下水啊!”

温蕴貌似察觉到了貊庠的目光,怯怯的抬头对上她怨恨的目光,习惯性的伸出小手状似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鼻子,语气忽然央求的道,“爹爹在等娘亲,娘亲去看看爹爹吧,我好像记得,你和画像里的娘亲似乎好像啊!”

貊庠的心不可抑制的一慌,不知怎的也摸上了他的鼻子,貌似这个动作,她哪里很熟悉,可忽然肺里就发涨的说不出话来。

温蕴看到她的脸色有所缓和,不单只是怨恨他,还有一丝复杂,他一下抱紧了她,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身子却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可声音异常坚毅的道,“姐姐,你放心,我们就见爹爹一面就好,他没有娘亲会活不下去的,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拉你下水的,可是我会保护你!”

貊庠没有推开温蕴,被他认真诚恳的口吻和惶恐戳到了胸口的深处,那里一片汪洋恣肆动荡,她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她知道,这是犯了鬼的大忌,可是此刻,她似乎有些管不了自己,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感觉,她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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