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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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刚一上班没多久，人们的屁股还没有坐热，nd的消息栏就接二连三的弹出了几个新闻。
国内各大信用评级机构陆陆续续发布公告，纷纷将康洋建设的主体评级下调至。.
金融市场一片哗然。
因为的等级意味着——该主体偿还债务能力较弱，受不利经济环境影响很大，违约风险较高。
紧接着，康洋建设股份有限公司公司也发布了公告称，「公司收到了中国证监会调查通知书。通知书显示，因康洋建设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证监会决定对其进行立案调查。」
紧接着，金融行业内的相关人士就从各种渠道的得到消息，此次证监会的调查可能与康洋建设募集资金的使用和审计违规有关。
同时，为康洋建设进行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也收到了证监会的警示函。
但实际的情况远不止这样简单。
就在第二天，惠公国际资信评估有限公司又将康洋建设的主体评级从降为CCC，评级展望为负面。
接着，各大信用评级机构就像约好了一样，不约而同发布了公告，同样把康洋建设的评级进一步下调至CCC。
CCC级的意思是——受评主体的信用很差，几乎没有偿债能力。
之后，惠公国际又发布公告表示，8月6日为「1X康洋建设债」回售支付日，而截至公告出具日，康洋建设融资渠道受限，管理及财务风险较大等情况仍未见改善，且偿债措施仍未有实质性推进，通过自有资金偿还「1X康洋建设债」回售债务本息的难度极高，信用风险进一步加大。
这在各家金融机构、各大金融讨论群里可谓是平地起惊雷。
金融人甲：卧槽？信用债的信仰，这就没了？
金融人乙：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国内的债券市场怕是要经历从未有过的腥风血雨了。
金融人丙：有康洋建设持仓的金融机构，今年的年终奖算是不用想了吧……投资经历哭晕在厕所。
金融人丁：立一个***，此事对我国本市场尤其是债券市场将产生多重冲击，产业债的信用利差加大，国企、民企融资能力分化，还有，部分发行人信用融资能力萎缩。
金融人戊：楼上大佬，分析得真好！膜拜！膜拜！
各家有各家的心情。
恒川信用管理部的凌翊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熬出了头，在周会上提起这事时，公司一把手对他的态度明显转变了。细论起来，他可是实打实的为公司避免了一场重大损失。
回想起来，邢岩松那只花孔雀的脸，简直是要气绿了，真是大快人心。
对公司而言，更为重要的是——这场违约的丑闻，恒川的声誉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反而，收到了业内的好评。
这几天，很多资金方投资人都纷纷询问各家金融机构是否踩雷。
踩雷的那些机构恨不能捂住提问者的嘴，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吧唧的。
而恒川的机构金融部和个人金融部的同事们，都可谓是洋洋自得十分骄傲的对客户说：「不瞒你们说，我们恒川的投资经理还真的问起过这个需求，但是被我司风控信用管理部给毙掉了。」
「我们风控老大，一早就判定康洋建设会出问题，坚决不让投呢。给你们看看，这可是我司半年多以前就写出来的报告。我这是把内部信评报告都拿给你们看了，这可是有力证明，我们的信评厉害吧？」
多数投资人也会发自内的夸赞一番。
「听说市场上很多家金融机构都踩雷了，据我们了解，连隆盛他们都有康洋建设得持仓呢，你们家的信评真是牛！」
「那当然，我们恒川的信评研究员都是拔尖儿的专业，投资人的钱放在我们这，你们就一万个放心。各位金主们看看，来年这资金量，是不是给我家多多益善？」
但此刻在恒川，也有那感受五味陈杂、说不清道不明的人。
建筑行业的研究员王濯，此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欢喜还是沮丧。
虽说，部门之前对康洋建设的信用评审会上，他也改变了自己最初的结论，投了反对投资的票。虽说，他后来也确实发现了康洋建设存在的那些问题。
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认为康洋建设会违约，他一直觉得这种破天荒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负责的建筑行业上。
怎么也应该是纺织，或者其他那些过剩产能的行业……
可谁能料到，康洋建设真的违约了？
竟然还是一个现在没有毕业的实习生小朋友发现的？
他是又惭愧又感到后怕。
惭愧的是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康洋建设的问题，得出应有的结论，自己的水平还不如实习生。后怕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实习生，那他此刻会怎样？他还能在恒川待下去吗？
现实并不容他做多想。
不知何时，凌翊已经走到了王濯身后。
他敲了敲王濯的桌子，「怎么了？愣神呢？走，和我一起去趟楚总办公室。」凌翊的脚步很轻，王濯没有察觉，乍一听到凌总的声音，还把他吓了一跳。
他理了理思绪，问道：「用带电脑吗？凌总。」
「不用，走吧。」
凌总大步流星，王濯赶紧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恒川首席风控官楚总的办公室后，进门后王濯招呼了一声「楚总好」后就默默跟在凌总身后，并不多言多语。
楚总笑了笑，招呼他们两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
「你们信评这次可立功了。」
楚总是个温文尔雅的南方男子，平日里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从未见过他劈头盖脸批评过谁，但却总能在相处时，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那是楚总您领导的好，也多亏您力排众议，顶住压力了。要不是您支持我们信评的工作，恐怕这时候我们就踩着雷，大家都正哭着呢。」
凌总这人平时对下属不苟言笑，很少说这些俏皮话。
但一般面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楚总，他都是笑呵呵的，尤其是今日两人心情都很好，他还开心的顺势和领导开起了玩笑。
「咱们平心而论，我没有什么功劳。」楚总说道：「你们能发现问题，做出判断，我也只是相信你们的专业水平罢了。不过，你们可不能就此骄傲起来。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们也看到了，康洋建设明摆着不会还钱了，后面无论是破产清算，还是怎么样，估计都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定论。」
凌翊点了点头，认同说道：「您说得是。」
楚总接着说：「有这第一例，就会有第二例，后面说不定还会有第三、第四、第五……无数例的违约，这些都很难说。不过，我们推断，这些未来大概率是会发生的。以后你们信评的压力会很大，责任也会更重，你们一定要守好风控的底线。
「楚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当好咱们恒川的守门员，争取不放进一个风险标的。」
「不是争取，是必须。我也和咱们老大聊过了，我们对你们信评的要求就是零风险，恒川不允许踩雷。」楚总严肃说道。
凌翊在心里琢磨，这把我们叫来，还没夸几句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而且，这可是个大难题，以后信用债违约的事情一定会经常发生，要达到零风险的恐怕确实有些难
。
可他转念一想，既然上头都这么决定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今日刚讨喜了一些，可别总惹这些大佬不痛快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翊点点头，说道：「好的，楚总，我们一定努力，绝对不把风险放进来。」
楚总看了看凌翊并没有说话，转而又看向了王濯，「这个小伙儿就是上次你和唐煜雯带着过来将康洋建设的那个吧，我有印象。」
凌翊说：「对，是他。」
王濯愣了一下，连忙又打了一声招呼，「楚总好。」
「你在信用管理部是负责建筑行业的？」楚总问道。
「是的。」
「哦，这次做的不错。不过，我有一点还是比较好奇的，你是怎么发现康洋建设有问题的呢？」
见王濯还愣着没有说话，楚总接着说：「我也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主体的情况，但我毕竟不如你们专门做信评的专业。我看这家公司的财务报表的表面，并没有太严重的不妥之处吧？比这家公司报表还差的公司，现在不也没有违约呢吗？为什么你们就会断定，这家企业不能投呢？」
「我这么想的，如果你有自己的一些方法，那分享出来，说不定以后对你们信用管理部再遇见类似情况的判断会有用处。」
王濯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这件事并不是他发现的。
虽然，这是一次难得的在楚总面前露脸的机会，但他不应该冒领这样的功劳，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以后会凭自己的能力，让楚总认可他。
但绝对不是现在。
想了想，王濯回答说道：「对不起楚总，最先发现这家公司存在问题的人，并不是我。」
「哦？」楚总挑了挑眉，「那是谁？」
王濯看了看凌翊，不知是否该如实回答。凌翊见状也并不遮遮掩掩，「是这样的楚总，当时我们部门里开评审会，我听他汇报的时候，确实感觉到有几处存在问题。不过，最后明明确确把这些问题讲出来的，其实是我们部门当时的一个实习生。」
这个回答令楚总更加惊讶，「实习生？那这个实习生，现在还在你们部门实习吗？」
凌翊无奈说道：「楚总，不在我们部门，她在投行部当实习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