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被迫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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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终归落了西山，月婵引着满天繁星，点缀皑皑暮空。
只是这绝色夜景下，却是阵阵火光，混着浓重铁锈，从狼烟飘散四方而去。
“差不多了。”
周灵所造箭矢有限，余下的三支，也就留在身旁备紧急之用。
这也给了楚卓儒稍稍喘息的机会，然饶是如此，不论人数或武力差距，一时半刻楚卓儒也替手下人弥补不了，再如何周旋亦是无用。
就在周灵话落，她紧紧目视的右上方一角，终是一列勇士拼尽全力破除防线，破开一口。
“不好了！他们杀上来了！”
正于后头扫尾的楚卓儒闻言，面色终是挂起一丝惊骇，忙不迭回身补救。
然一口缺，则再难回。周军仿若有用不完的气力，愈战愈勇，原本只是几人突破的防线，逐渐被周军撕裂开来，愈发拉大。
先是几人，尔后几十号人，最终成百上千，呼啸而入。
“待令！”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灵高高举起一手，全部黑鹰精锐则踏步上前，只消她一挥而下，这些铁骑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冲锋，为楚军一方献上死神的赞歌！
楚军们咬紧牙关抵御，可眼中的恐惧，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们从未如此真切感受到周灵这一杀神前所未有的怒火与杀意！
也再不会有人怀疑，她这九五至尊，为守国门社稷的坚定决心。
“且慢！！！”
然变故在这一瞬间陡然横生。
一楚军将领忽从后方飞奔而来，踏着马蹄突兀横于周灵身前，于关键一刻拦下她的死亡之令。
“周国陛下！还请留手！！”
楚军将领以一人单骑之力，拦于千军之前。
周灵稍抬首，冷冷睥睨胆敢阻挠的楚军将领：“这位将军这般上赶着前来，急着找死？”
那将领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见着楚营防线已破，面上一片焦急，忙上前朝周灵抱拳行礼：
“外臣无恶意，还望陛下息怒。望陛下能即刻收手撤兵，我家元帅有要事同陛下相商。”
周灵秀眉紧皱，冷冷一笑：“天方夜谭！”
开什么玩笑？眼看着防线已破，攻上楚军大营一锅端，是早晚能成的事情，单凭一个将领的一两句话，说撤兵就让撤兵？
这般愚蠢的基本认知，周灵自然不信楚军那位可称狡猾的五皇子会不知。
显而易见，这将领定是有备而来。
周灵索性也不废话，将原本要发号施令的手负于身后，直接问道：“你们家大帅，到底让你做了什么？”
那将领朗声：“若陛下此时不收手，天方一亮，平洲恐再染血河！”
“你找死？！”
楚军将领话方落，周灵美眸便浸上滔天怒火，她身后的黑鹰军也是沉下目光缓缓逼近。
显然，楚卓儒趁他们举兵攻进楚营期间，腾出手来又回了一次平洲。
平洲方遭屠戮，早已一片废墟，并无任何攻略价值。
可还有部分将领和自发而来的诸多百姓，还皆在城中收拾残局。
然那将领一动不动，任由黑鹰铁骑黑压压的一片逼近。
“还请陛下思虑清楚，是否要让平洲城再陷囫囵？”
齐若频频黛眉，凑近周灵轻声道：“虽攻城不易，可若有那楚卓儒坐镇，也确实突破得太快了些，恐是那皇子调出一队精锐所致。”
也就是说，这将领说的正是实话。
那将领见周灵冷下脸喊停队伍，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上前抱拳道：“外臣素来听闻陛下是个重情谊百姓的，故而只是围在城外，并未伤及平洲一分一毫。可若是天将破晓，陛下不肯应外臣，那也只能对无辜者说声抱歉。”
或许于任何一位帝王而言，几千人的性命，一座废城，远远不敌眼前的主帅敌营。
拿下这些人，只是牺牲个别性命，北征也就可告捷而归。
虽说残酷，于战场而言，却是无可避免的。
但楚卓儒说，这位女帝不一样，她定会应下的。
“你们……很好！”
这几个字，周灵几乎是咬着牙吐出。
好一招出其不意，却也是真的触及周灵逆鳞。
周灵身上迸发的威压气势太足，连那楚国将领都不免胆战心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陛下，我家大帅并无恶意，平洲屠城另有隐情，大帅只是想要一次和谈的机会。”
另有隐情？
周灵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来。
她定定看场上愈发深入逼近敌营的周军，五指收得发白。
只要她再一声号令，胜利便可握于她手。
齐若并不出声，同黑鹰军一般，皆然沉默地看着周灵。
或许，一旁面色沉静的齐若也好，主动停下步伐的黑鹰全军也罢，都已经知晓了周灵抉择的结果。
果不其然，只是犹豫不到片刻，周灵就死死锁着秀眉，尚带着些许不甘语气开口：“收兵。”
铜锣号角响起，正欲最后一鼓作气冲刺拿下主营的周军皆然惊愕。
如今局势一片大好，正该是一鼓作气之时，周灵忽然收兵，萎靡士气，只有害处可言。
就连程奇都不由面带恼怒：“陛下在做什么？！咱们马上就要赢了！”
周灵一向是个英明果敢的，他们跟随征战到如今，从来没有一次是打退堂鼓的。
今日非但响了基本年年都放着当摆设堆灰的号角，还是自主撤兵。
能赢下的战局戛然而止，不怪队伍哀怨四起。
然作为主帅坐镇的凌云，却在号角响起的第一时间，收了本欲刺向楚军的画戟。
他看了眼前方退入堡垒，被众军环绕中央，面色宁静，甚至对他报以一笑的楚卓儒一眼后，没有任何犹豫，调转马头，叫停功伐。
“撤！！”
“可是……”
杨洛也是虎视眈眈盯着前方的楚军，面色极为不甘，不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胜利。
然凌云只冷冷盯着他，打断道：“我说，撤兵！”
原本环绕天际的喧嚣厮杀归于宁静，见得凌云一行人果真从中退出，浩浩荡荡朝他们而来，那楚国将领才彻底安下心来。
抹了把额角不断冒出的汗渍，朝周灵再次抱拳：“多谢陛下！”
“滚。把你们家大帅喊出来，朕在这儿等他，你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周灵容颜虽娇艳，可脸上的神情，早已寒霜得能冻死人。
那将领知晓周灵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再听得她的话，自然不敢耽误。
几乎是顶着成千上万的凝视，飞也似地驾马入了楚军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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