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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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首届全球异能安全峰会在西丽召开，会场就设在巨人雕像的原址上。
此时的西丽城已是千疮百孔，俨然成了人类文明史上一块抹不去的伤疤。残破的街道上不时有车队驶过，也有三两行人在废墟中穿行。
“这里本是一座繁荣的小城，后来成了尤斯国在本地区的核心驻地。你看，沙子里还埋了不少铁旮瘩。”在一处坍塌的围墙内，一位老者边说着话，边用手在地上抹去几层黄沙，底下便露出一块斑驳的厚重钢板来，上面刻着尤斯国中央集团军的标志。
“像是坦克护板。”身旁的年轻学者如是说，“整个集团军都埋在这片黄沙下了么？”
“嗯，几乎是。”老者起身拍掉衣裤上的沙尘。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人就把整支军队给消灭干净了，如果不是幸存者的口述，还有残存的影像资料，任谁都无法相信，三年前这里发生过那么大的事。”
“是啊……就一个人。”老者慎重地点点头，但经过短暂沉思后，又沉吟道：“不对，肯定不是，他肯定不是人。在我们人类的历史上，哪里出现过这样强大的人？除了……除了传说中的——神！”
“神？”年轻学者惊讶于老者的推断，“可是，后来调查组对他的遗体进行了解刨，结果显示他和我们人类并无两样啊？”
“是无两样……但是，我们人类的肉身挡得住子弹吗？你又怎么解释，整个部队像是发了疯地自相残杀，哪怕幸存者们辩诉自己当时的意识清醒，就是控制不住手里的枪？还有，什么人能把坦克像捏肉丸一样捏成一个球？你说说看，这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老者一连串发问令年轻学者无言以对，末了又加了一句：“至少面对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再以常理来推断……年轻人，你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年轻学者憨厚地笑了笑，道：“老师您教训的是……只是不知道，那位神最后是为何丧命的？”
“这才是问题所在啊。”老者踱起步子，神情凝重道：“虽然官方宣称他是力竭而死，但事实却是在他的心口发现了一处贯穿伤，这就说明他是被击杀的。可是我们都知道，尤斯国的军队根本奈何不了他，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是另外一个神将其杀死……你再看看现在，一个真实出现过的神已经让一部分人癫狂，大部分人恐惧了，如果再宣称这世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神，甚至更多的神，那会引起多大的社会动荡，又会有多少 ji 端分子借机挑事，这些后果都是不可想象的。”
“唔……”年轻学者点了点头，又道：“官方这次虽然隐瞒了事实，但是自从事件发生后，各国对于超自然力量，或者说对异能的研究又掀起了热潮。”
“可不是嘛，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毁灭之神呢？何况我们至今都没有搞清楚这一个来自哪里，击杀他的又是谁。”
“老师，依学生看，各国的考虑恐怕不止于此。以前大家提起超能力，还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进行漫无边际的猜想，可是现在，那种惊人的破坏力清清楚楚地被世人所见证，大国间的军备竞赛似乎也因此找到了新思路，这不今年……”
“别胡说！”老者突然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并做出禁声的手势。
“程教授，原来您在这，我们在会场找您好久了。”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军官。
那男军官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年纪，个头很高，严肃得就像刚挖出来的那块铁板，五官也菱角分明地透露出他性格上的坚韧，看军衔是位少将。女军官却温柔得似家乡的水，姣好的面容上始终伴着浅浅的笑，个头虽然不高，但其出众的气质任谁也不敢小觑于她。
“我们出来透透气。”程教授尴尬地笑了笑。
女军官对二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凝重道：“尤斯国今天在会场宣布了他们的改造人计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呢。不过据我们的情报得知，他们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具有或者可能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员进行基因研究，当然——更贴切的说法应该叫做——捕获。”
少将面无表情地接过话道：“改造人技术能否成功现在谁也说不准，但他们这样不顾其他国家的主权任意找人抓人，却不得不让人多想一层。”
年轻学者愤懑道：“他们做这样的坏事还少么！我看西丽事件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可恶！现场竟然还有那么多国家支持这个计划。”
少将道：“那些投支持票的国家，不是平时就跟他们沆瀣一气的，就是本国实力不济，想搭上同一条船的。”
“王八蛋！什么鸟计划，分明就是杀人越货！”程教授却突然气愤开骂，又不知从哪抽来半块板砖，狠狠地砸向地面的坦克护板。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料到一向斯文的程教授竟然也会爆粗口。
少将靠近身来，拍了拍教授的肩膀，恳挚道：“程老骂的不错，我们不赞成改造人，更反对这种打着道义的幌子，干着践踏他国主权和人权的勾当。或许这世间真的存在不少异能人士，但我们的想法还是把他们组织起来集中训练，形成一种战斗力以应对未来各种未知的挑战。”
“是吗？”程教授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又深不可测的将军，他当然更愿意相信他和尤斯国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当然程老，吴司令说的正是我们着手在做的。”女军官从背包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程教授，然后继续补充道：“为了预防和应对西丽事件这样的危机再次发生，我国从去年开始秘密组建了‘异能安全研究与防御事务局’，代号‘102’。您现在手上的这份材料就是102局的介绍，还有目前收集到的国内具有特殊能力的人员资料。”
“嗯……磁力男孩？”程教授随手翻开一页问道。
“是的，东北某省来的孩子，可以徒手吸引一些小型铁器，似乎与西丽破坏者有着相通之处，虽然目前还不具备什么应用价值，但经过我们的特训，偶尔也能够成功地吸引一些特定的目标铁器了。”
“偶尔？”程教授满腹狐疑，接着又问：“先不管这些。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我本来只是一个研究天体物理的糟老头，之前你们为我解密了西丽事件的调查始末，这次又邀请我来参加这个什么异能峰会，然后现在又给我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您提出的多元宇宙共生理论。”吴司令慎重地回答道。
“多元宇宙共生理论？这，这不是老师十多年前提出来的理论吗？当时因为不受学界的重视，所以也没有资源支持继续深度研究下去，怎么现在又提起来了？”年轻学者抢着话问道。
吴司令道：“十多年前或许没有人在意，但西丽事件发生后，全世界都查不到那位毁灭者与刺杀者的来历，多元宇宙或许就是答案。当然，新一届高层也很赏识你老师的理论。”
“那这么说……”
“我们将全力支持程老的研究，不止是多元宇宙，还有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女军官真诚道。
年轻学者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始有些难以置信，但很快，喜不自胜的心情便溢满全身，他欣喜地转过头去，将满含渴望的目光投向老师，但程教授却背对着众人一言不发。
沉默……
沉默了好一阵子后，程老终于发话道：“做做研究可以，但如果将来你们丢了自己，也学着尤斯国干了，我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相顾会心一笑，两位军官更像如释重负。但此刻，他们并不知道程老的担忧，更没有发觉到他的不安，直到多年后程老离世，他们才体会到老人话里头的沉重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