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谈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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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师父神色显得疑惑着急，程浩风捋捋衣襟，让坐姿更端正，衣袍更挺括。
“师父，别的门派我不明情况，朝暄城我问得很清楚，三位城主都没有下令来围山，定是有下属被蛊惑，私自来的。送礼表谢意，实际是查明各门派哪些是误会，哪些确实有和羲明山敌对之意。也是无形施压，让各门派长辈处置参与围山的门人弟子。”
晁玄同给他倒了一杯茶，站起身微笑递给他，是托付他办好此事，也是嘉奖。
接过茶，饮尽之后，他看着师父挠头直笑。
眸光曜曜，笑意和煦，通身清韵，如玉之人应是晁玄同这般。
程浩风暗思：师父和那位礼朝公主皆是非凡风姿，这般咫尺天涯相望难相守，可惜可叹，我和七师妹定然不要如此的结果，我是个俗人，当年修道只图清静，如今也只愿守我所愿守，护我所愿护。
见他出神，晁玄同说他：“事已谈好，我会吩咐刘师侄按你计策去做，你歇息去吧。”
“啊？这就不谈了？我才吃两颗蜜饯。”
“你是来吃蜜饯的，还是来给为师分忧的？”
“今晚的蜜饯清爽香甜，不是以往那般甜得发齁，师父再送我吃些？”
晁玄同给他一碟，他道谢离去。
看着他背影走远，晁玄同又叹气，他不喜甜食，要了蜜饯定是给白回风送去。
回了正和居，程浩风果然去小花园唤来白回风。
一见到她就托高碟子，眉眼弯弯笑说道：“七师妹，来拿着，师父让我带给你的蜜饯。”
“谢谢三师兄。”白回风接过碟子，先挑颗乌梅喂给程浩风。
他伸过脖子，张开嘴，白回风的手都快触到他的唇，忽然又收回手。
“三师兄，你摊开手心接，这么喂不雅，不符合云华观修者仪范。”
看白回风一本正经的模样，程浩风莫名恼怒，但还是摊开手掌，让她把乌梅丢在掌中。
说笑两句，各自回房。
接下来几天，程浩风认真思考萧岁之死的整件事，偶尔走神琢磨，怎么让白回风少被那些繁琐规矩束缚呢？
他有应对之策，可也不是样样细节都能想到，等着下一步发展时，虽是镇定，也仍有些忐忑不安。
羲明山和萧家谈来谈去，终于，刘郭和萧家将处理事项谈得达成一致。
商定后，萧家派萧获前来告知结果。
为什么要让萧获来告知，而不是刘郭回来说了就完？是因为要接人走。
“这处理结果，全因我们萧家让步了才谈拢。程浩风、秦沐风、白回风跟我走吧，你们下山受罚并致歉，我们才好劝道友们撤走，也好让你们接走蔡莲君，再医治我祖母，快一些，没硬要晁前辈和洛前辈亲自去做，已经给足你们面子。”
程浩风和秦沐风、白回风没有多说，简单收拾好东西要出门，刚到大门口时，凌若风走了来。
“你不该答应下山！”凌若风朝着程浩风说一句，又对萧获说，“你等一等，我有话和他讲。”
“还等什么等？快点了结这件事，好让我十六弟入土为安！”
被萧获拒绝，凌若风周身散发寒意：“我们顾忌着萧家是顾忌什么？是那些在天庭有仙职的萧家先祖，可不是怕你这个庶子！你若出点意外，不知萧家有几个人会为你报仇？”
此话拱起萧获的无名火，他牙齿咬得“咯吱”响，御出武器。
凌若风微抬下巴，垂眸斜他一眼。
这一眼如有凛冽寒风吹进萧获的胸膛，他收起武器，转身看向远方，默然等着。
凌若风一向很听师父的话，坚决反对这一提议，是深知萧岁的事已经触犯众怒，若再继续包庇林芷君和众生全友盟，不仅无法平息事态，反而可能将整个羲明山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猜测是白回风挑唆程浩风去说服师父，可云华观不该再插手此事！
“三师兄，到这边来。”
凌若风走到台阶之下和上层石台形成的夹角，程浩风走下去后，她还设了一个灵气光罩，防话音外传。
“我已经去请求洛师叔，让她把林芷君逐出师门，再派弟子去捉拿众生全友盟的妖魔鬼怪。洛师叔没答应，可也没反对，说要考虑。三师兄，你们下山代林芷君道歉和受罚，会有危险！舍掉林芷君，保全大局才对！”
“四师妹，要珍视同根同脉的友谊，世间诸事也不是下棋，林师妹不是可以舍掉的棋子。”
“三师兄，你、你这是妇人之仁！”凌若风气得指着他想破口大骂，又放下手叹道，“你帮这个帮那个，你帮得了多少？总是逞能，让我操心。”
程浩风抬头看了看还等在石台上的秦沐风和白回风，神色郑重道：“四师妹，你该明白，我早已不是那个父亲接到京城的少年，也不是等待丞相提拔的书生，我有我要做的事，身为云华观三师兄，守护同门是义气也是责任。你总劝我逃避，是质疑我守护大家的能力，还是从没有把他们当兄弟姐妹？”
凌若风顺着程浩风的目光看过去，神情中添了憎恨。
“三师兄啊，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被小……七师妹迷惑了？”
白回风所站位置看过去，只看到凌若风肩部以上，又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可凌若风的目光让她感觉如刀剜来。
“六师兄，我们先走吧。”白回风低声对秦沐风说，“虽说点名让我们三个同去，可那些事我们两个也差不多应付得了，三师兄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秦沐风颔首同意，朝石台下走。
萧获担忧办不成事，他们拒绝去，他也没办法。
这一提议，虽没达到条件，但有去担责的就行，也不计较是哪一个去了，再说他很怕凌若风强行阻挠，揍他一顿可糟糕。
于是他快步下了石阶，还连声催促白回风和秦沐风。
看他们走了，程浩风也要迈步离开，迈步的同时破来隔音灵气罩。
凌若风拉住他胳膊说，“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放开！四师妹，别耽误我办事！”
听到这声音，还没走远的白回风、秦沐风、萧获皆转过头来。
一瞬后，白回风扯了扯秦沐风衣袖，看了看山下，加速掠行而去。
秦沐风和萧获也掠到半空，不再管他们说什么。
“此事棘手，还是让师父去处理吧！”凌若风看程浩风生气了，依旧持反对意见，她满心忧虑，生怕程浩风下山后会遭遇不测，“他们不等你，也是认为你去不去都无所谓。”
“不要大事小事都让师父去扛！师父肩上有更重大的责任，他无法顾及全面。作为弟子，应当为他分担。”
程浩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凌若风又闪身跃去阻拦。
“你以为萧家费了这么大的劲搞这些，会让你们赔点东西，再躹躬道歉，就轻易放过？求你了，别去！此行凶险！”
程浩风停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和缓说：“四师妹，我当然已经看出有凶险。你呢？你看没看出你自己始终在当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不是在当云华观四弟子？”
这话问得凌若风懵一下，丞相府的大小姐和云华观的四弟子不都是她？有区别么？
程浩风又以秘语传音：“四师妹，我会帮他们，你若有难，定也帮你，但你怎可将我视作你的私有物品？若鬼王之事真的暴露，你受到攻讦，我也定会毫不犹豫坚定地维护你。”
凌若风闻言，不禁冷嗤一声，但心中却已有所触动。
程浩风见她神情变化，语气也变得柔和：“四师妹，我会把事情办好，平安归来。很感激你的关心，但我们是同一法脉的兄弟姐妹，你不要只关怀我，忽视其他人。修行之路，修心为本，我们要炼就一颗圆融之心，与同门相处不是同朝为官，不要进行权谋之争，不要太多计较和猜疑。”
她是明白程浩风的话句句在理，修行的确需要一颗包容豁达的心，可她看着程浩风为别人的事奔忙，总控制不住要管管。
在她思索之时，程浩风已周身散发森然之气，警告她不许再拦，朝山下疾掠而去。
草木葱茏，烟霞如梦，凌若风眺望远山，心中感慨：我的确只记着我是凌丞相家嫡长女，此心不在云华观。你提醒了我，重任在肩，不应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世事变幻中藏有时机，我岂能浪费光阴与小狐狸争风吃醋？
又憋着一口气想，天庭对异类修行者打压是必然之事，未来他们终会明白她是正确的。
她深思熟虑后定下将来的方向，当前人妖仙鬼混杂共处的局面无法长久维持，天帝迟早会采取行动，建立新的族群秩序。
她坚信，只有顺应天帝的意愿，在新的秩序下，才可确保羲明山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
在新秩序建立过程中，立下功勋，不仅能为师门争取到更好未来，还能让师父和三师兄看到她的智慧和忠诚。
到那时，他们或许就会不再那么倔犟，愿意倾听并接受她的劝告。
而程浩风、秦沐风、白回风三人下山后，萧获没有带他们去甘州，他们一同前往秦州大将军府，请刘都作为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