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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久违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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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谈论这个。”荀国公不想跟这个倔脾气的儿子置气,他语气淡淡:“去看望你母亲了吗?”

荀琰笑了起来,“母亲与青灯古佛为伴,日子清净地很!”

他的母亲是名门贵女,一生衣食无忧,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直到嫁给了父亲,母亲才知道,这场看似天赐良缘的婚姻不过是父亲苦心钻研的结果,父亲看中的,只是她名门贵女的身份可以给荀家在京城铺路。

“在父亲眼里,家族的荣誉高于一切,高于大哥的生命,高于我们这些小辈真正的理想与欢愉。”

荀琰指向瑟瑟发抖的少年,“我的一声,他的一生,不过是一场为维护家族荣誉、满足你权力欲望的一场低俗斗争。”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怪不得母亲疯了般一样要离你而去,哪怕终身与青灯古佛相伴,也好过枕边之人的无穷算计。”

荀琰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无情无义,您做的比儿子好。”

“您才是配站在最高位的那人。”

“滚!”荀国公面色发白,身形颤抖。

吼出了多年郁结在心的思绪,荀琰只觉得脑中针刺样的疼痛,这是多年沉疴发作的前兆。

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涌上来的恶心,孤身离开了荀府。留下被气得火冒三丈的荀国公,以及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的荀琅。

神医孟岐的欢呼在一片沉寂显得格外突兀,“荀琰,你的女人醒了!”

他跳进了正堂,荀国公目光如炬,盯地他头皮发麻。

孟岐吓了一跳,连忙行礼:“草民拜见荀国公。”

荀国公向来不喜欢这些三教九流的平民,沉声道:“谁?”

这...这怎么说?

孟岐向管家抛去一个哀求的目光。

“一个女官。”管家斟酌开口。“前日有人在寿宴上行刺,误伤了这位女官,大人便请来孟神医为她治理。”

“女官?”荀国公皱眉。

此时楼颐如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气息仍虚,一张脸还惨白着:“我这是在哪?”

侍女小心翼翼地上一杯热茶:“荀府。”

胸口隐隐作痛,她慢慢地想起来,自己晕倒之前,遇到了一辆急行的马车,马车上的男人还冲着她喊了几声,好像就是荀琰。

该死的缘分,怎么偏偏就遇上了他。

“姑娘是如何与我家丞相大人相识的?”伺候她的侍女年纪尚幼,小兔子般的黑眼珠滴溜溜的一转,满是好奇与探寻。

“大人很要紧你,名贵药材不要钱似地往里砸,就为了姑娘能够早日醒来。”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捋清楚,楼颐如心中是一片乱麻,完全忽视了侍女的话。

“那日的刺客可曾抓住?”

“抓是抓住了,但丞相大人将那刺客拷打了整整三日,也没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侍女见她神色严肃,又补充道:“大人这可是头一次往家里带女人。”

楼颐如:???

侍女见她年纪不大,便心生亲近:“外面想巴结大人的那些官员,往府中送了好多女人,大人全给拒了。后来,他们看送女人行不通,又开始送男人。”

“结果大人暴怒,把那些送男人的官员全给贬到京外了。”

楼颐如愣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你家大人还真是柳下惠啊。”

她对荀琰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丝毫不感兴趣,起身下床,走不了几步就开始头晕。不行,还是得告诉荀琰,自己在寿宴开始前就收到了那张纸条。

不顾侍女的阻拦,脚步虚浮的楼颐如刚出了屋子,就看见了前来的荀国公。

她一时讶然,十年过去,这老头竟然精神矍铄,丝毫不见疲态。

荀国公绕着楼颐如走了一圈,面色甚喜:“虽然瘦弱了些,但总归是有人了。”

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她心生不耐,但还是礼节性抱拳:“下官拜见荀国公。”

“既然有伤在身,就多待几日。”

“叨扰大人了,下官深感不便,还是回我那官舍自行养伤吧。”楼颐如执意要走。

眨眼半月过去,楼颐如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荀琰却是病了。她一心想着那日的刺杀,想要找荀琰一谈,但总是找不到机会。

直到今天,七月初四,天色格外阴沉,大风呼啸着穿过街头,灌满了她的袖袍。

楼颐如又一次来到了荀府:“能否拜见一下荀相?”

管家刚要拒绝,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念答道:“大人在国子监。”

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一砖一瓦、一花一木,全烙印在她的脑海。虽然在国子监的日子算不上什么快乐的回忆,但总归是她仅存的一点念想了。

她找了半天,都不见荀琰的人影。

莫非...

楼颐如走进西南偏僻之处的一座楼宇,爬进了最高的一间阁楼。果不其然,那里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这方天地,是幼年的楼颐如躲避世家贵族子弟捉弄的地方。在这里,除了荀琰,没人能找得到她。

但今日的他,有些反常。散乱的额发被汗水润湿,紧紧贴着他的面颊上,他还扶着额头,像是在忍着什么痛苦。

楼颐如知道是为何,他的头风病又犯了。

这病疗程极长、缠绵难愈,且易于复发。如今看来,倒是愈发严重了。

楼颐如看着痛苦难耐的荀琰,犹豫着要不要喊人。谁知道下一秒,他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

高大的身躯蜷曲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满屋都是他重重的呼吸声,以及隐秘的梅花香气。

京中贵族子弟都喜欢熏香,但多数都是时令的花香。如今已是七月了,他为何还要熏梅香?

窗外的天边是黑云蔽日,沉闷地没有一丝凉意。这屋内却是干燥凉爽,空气氤氲的梅花香气让她恍恍惚惚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个夜晚。

少年蹲下身来,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眸子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别怕,我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你。”

她的心咯噔一下。

“算了。”楼颐如自暴自弃地蹲下来,双手插入他的腋下,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将这具重重的身躯拖到阁楼的小床上。

她直起腰,气喘吁吁地看着面色痛苦的荀琰。

“别死了。”

她又踢了踢他,见荀琰纹丝不动,这才实施起了手中的动作。

早在阁楼上传来清浅的脚步声的时候,荀琰就已经觉察到了楼颐如的到来。

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动作,只感觉自己被粗暴地一路拖拽,又被摔在了床上。

身体撞击杂物的钝痛又加深了脑中的刺痛,他咬住了下唇,心中无奈:发泄怒火?

头痛地越来越厉害,就在他打算睁眼之时,荀琰突然感觉到一双细腻柔软的双手落在脑门上,接着熟稔地按上他的太阳穴,这几下揉按,是熟悉的力道。

他顿时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就是她!

这人熟知淮王旧府的布局、读过林幽之的时策,还以身为太上皇挡剑。

除了李成玉,还能是谁?

他转过身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下一滴泪。

楼颐如见荀琰转身去,只当他是头痛难忍,于是手下力道更重。

“不行的话,还是得叫人。”

她起身欲走,那双大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腰腹。楼颐如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落在荀琰怀中。

楼颐如脑中警铃大起,难道...荀琰认出了自己?

梗着脖子等了片刻,楼颐如也没听到什么揭穿的话语,那锢在腰间的手臂反而渐渐收紧,像是要把她生生嵌入他的胸膛。

------题外话------

啊啊啊,女主终于要掉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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