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灰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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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正是如此。
火已不见踪影，而灰烬依然留存于世。时代由火焰而生，也因其熄灭而走向终结。
他坐在院顶的瓦片上眺望着远方的巨石，那摧毁城市的苍白石块正一如既往的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白光让野外不止有灯火闪烁。
寻找薪柴，回归初火。但是说到底需要有人去把被当成薪柴的王捉出来献祭于螺旋剑上，那么现在的灰烬在犹豫着什么呢？明明已经得到了线索那么接下来就只需前进就可以了。
灰烬聚拢身子。夜晚的寒冷根本不在乎它侵蚀的对象是谁，完全毫无保留的从铠甲的缝隙中掠去他体内的温暖。
无火的余灰并不是亡灵，但似乎那几位都默认了从墓地里爬出的灰烬就是一个披着骑士铠甲的僵尸或着骷髅。没有人觉得应该透过冰冷的铁块测试一下那其中是否会存在鲜活的**。
而他事实上也无需等待任何人，借助那条亡灵龙的力量从那块墓地出来就已经足够了。哪怕不走相同的路也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踏上旅途，死了又死永无止尽的前进直到走到尽头的火焰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配合着其他人卷入难以理解的波澜，只不过不死人在想——跳过这些余下的真是他所期望的结局吗？
这个世界的一角虽然支离破碎但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生者的活力散溢在此，那是已经混乱的罗德兰或者说洛斯里克里几乎见识不到的东西。或者说灰烬不配见识到的东西，他们只是安全装置被允许在火焰兴旺时沉睡，在火焰衰亡时被唤醒去为‘火之时代’的火焰添加薪柴。那份薪柴自然是强大的王的血肉，只有那样的东西才能维系支撑世界的火焰。
现在那些事物与灰烬相关吗？他望着天边的微光确信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濒危的世界，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会用那份光耀证明不死人的担心只是多余的。
他已经无需去为任何东西奉献，只需要稍微想一想他就能停下脚步思考自己要不要放下那份对初火的执念。不死人的脑筋并不是不好只是不习惯为自己去考虑未来。
乌鸦在远方盘旋在巨石之上，他的附近似乎有什么人提着油灯穿行在街道中。提醒着灰烬这个世界依然在正常的运作。
那放弃火焰的未来会怎么样？顿时灰烬感觉耳边一阵嗡鸣，身体不由得如同尸体般垂下，幸好不死人不久便恢复了意识抓稳身旁的瓦片把自己固定在屋顶上。
不行。并不是说有什么东西在强迫不死人去得到火焰，而是得到火焰这个行为本身就在支持不死人活着。一旦失去这个目标恐怕这个世界上只会立刻多一个没有意识的活尸，没有例外。灰烬把自己向上挪了一点，看不出表情的他坐在屋顶上悄悄地摘下了那下级骑士的头盔。
周围似乎亮了一些，刺骨的寒风吹过也不能刺激不死人脸上的表情从木楞转变成其他，他仅仅只是觉得有必要让自己这张脸稍微透透气。这也许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影响开始更多的想利用自己的生命去做些什么。
那是灰烬几乎没有尝试过的事情。过去他为自己而为的事情记得上一个还是在法兰灵庙从霍克伍德那取走胜者的光辉龙体石，而已经死去的他自然是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手拍打在梯子上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灰烬连忙带上头盔。他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的脸那会让他感觉有些心虚。
“嚯呀？你在这里干嘛呢？”玛卡红咬着小圆饼翻坐到已经戴好头盔的灰烬身旁发出奇怪的嘟囔声，她的另外两只手上似乎还在玩翻花绳游戏。
不可思议。对于灰烬而言玛卡红身旁经常会散发出一股没来由的亲近感让人感觉到安心，尽管在一般人的视角上这个敞着黑袍内置白色连衣裙的蜘蛛娘看上去是真的有些毛骨悚然。但对见怪不怪的灰烬来说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怀念的感觉。
“啊，对了。因为你溜了，我们就随便讨论了一下就结束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说起来你想起来你的名字了吗？”她叼着小圆饼对着灰烬问道，显然‘骑士’这个名字不适合作为名字使用。它太容易和其他骑士意思混淆了。“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啊。”
但灰烬是真的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他楞楞的注视着玛卡红希望能从她以及这份夜景中得到些启示。只不过那看上去有些强人所难，浅蓝色的脸颊加上五只几乎占据了小半张脸的眼睛就算想给出启示，灰烬果然也只能想到乌拉席露里的那些居民。但显然那些东西不适合作为名字之类的。
“灰烬……”最终灰烬还是望着远方把这个代号说了出来，投射在天空中的探照灯按照既定的轨迹在空中划出不明的路线，不知在什么时候街上的路灯已经全部熄灭只剩下部分人家的灯还亮着。
“嗯嗯，灰烬是吗？不错的名字，恭喜你想起来。要来块小圆饼吗？”玛卡红大大咧咧的把一块小圆饼推进灰烬手中，那看上去像是某种谷物与菌类的混合物。“这是黯辉城特有的产物哦，虽然说作为亡灵吃下去也感觉不到什么味道，但如果是魔物的话是非常不错的干粮哦。”
灰烬拿着小圆饼低头问道：“你不休息吗？”他觉得这个名为玛卡红的魔物充斥着某些过度的好奇心或是责任心，直接说的话就是这样的友好来的过于荒谬让灰烬感觉到如同是空台楼阁。
“不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你在这上面呆了一整夜？”玛卡红伸个懒腰起身不知道眺望着什么地方对着灰烬问道。
看起来似乎只是因为消失时间太长别人找过来了，灰烬那段失去意识的一会恐怕不算短。灰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逐渐亮起来的天际，他稍稍推起头盔把小圆饼送入口中。
血压猛地升高，不死人胸口响起惜别眼泪碎掉的声音。他连忙把小圆饼吐出来大声咳嗽尝试将残渣全部从自己口腔里弄出去。
这是什么啊？！不仅难吃而且几乎把有毒的异味直接了当的混杂谷物中。如果不是味觉有些迟钝的不死人，一般人一拿到手就会丢掉吧！
玛卡红咬着小圆饼看着灰烬的模样疑惑的歪头：“你怎么了？是亡灵的话就算摄入死幻菇也不要紧吧？”
那是一种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的剧毒蘑菇，因为其增值速度快毒性之重在帝国境内早已被根除。玛卡红带来的这些都是在黯辉城中自己从其他地方挖来培养的。那种东西对于有着极高毒抗性的魔物来说只不过是提神醒脑的餐后甜点，普通魔物也少有会因此而呕吐的。精灵与兽人甚至会把那种东西拿去酿酒，作为普通的饮品。
可以说如果会对这种东西产生不良反应，那只有可能对方是个人类。不过在理清楚这一切之前玛卡红连忙争分夺秒的把灰烬抱起来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抢救，真因为这种小事变成亡灵在玛卡红看来可亏大了。
“不会吧，不会吧！你居然是个人类吗？！难以置信你居然在那个棺材里躺了5年，你有什么特殊的护符保护自己吗？”
吐干净小圆饼的灰烬被玛卡红搀扶的放在阁楼的通道处大喘气，他不怎么喜欢说太多话那对于他来说过于困难。良久之后灰烬才回复道：“不死人，会在螺旋剑旁复活。不是亡灵。”
“好吧，我还以为你说能复活是因为地缚灵之类的玩意。没想到又是新奇事物。”玛卡红汗颜的接受着新奇设定，楼下传来修瑞卡斯的声音。
“找到那个白痴骑士了吗？突然就瞎跑也不说一声，卡普那个家伙都闲不住的和一群人设赌局下注赌他去哪了！我很想看看他这次会被扒成什么样！”灰烬都能通过这句话想到，那个叫卡普的骷髅扒着自己下巴在其他人面前大喊着下注的样子。
如此的遥远，如此的临近。但全是刻印在这段时间记忆中的全新事物。
“找到了找到了。”玛卡红一脸嫌弃的对楼下大喊，紧接着一边爬下梯子一边转过头来对灰烬说道：“灰烬你也准备一下，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呢。”
灰烬挠了挠头扭动关节站起来合上阁楼的门，他在思考着自己未来的打算。脚步一节一节的落在梯子上，灰烬径直走到厨房他猜想也许他们在那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但没走多远他便闻到了食物的清香以及某些亡灵热烈的讨论声。
“我没压走了！你们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方才亲眼见你压了走了，还说他肯定是挨不住寂寞。”
“压走了不能算真……压走了！……亡灵的事，要懂得欲擒故纵欲扬先抑，其实我……？！”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赌一根骨头”，什么“骑士大爷”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他几乎都能想到那是怎样的一副生气蓬勃的场景，灰烬不由得笑了出来。
那是非常轻微的一声，就像是不小心从口中漏出去气体凑巧合成了那种听上去有些愉悦的声响。但紧接着他便猛然间止住了那份情感，某些灼痛的感觉不合时宜地爬上不死人的脊背。就像是在提醒他自己的格格不入，他是仍有一份如同附骨之疽的使命的不死人。
但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开始变得抗拒起来,就像是品尝到了美好而不愿意回归苦痛的平凡人一样。不死人的某些想法终于松动开来。
灰烬走进那个房间决定询问一些事情，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特别强力的解咒大师或者道具。不仅仅是解咒石那种程度。这个想法或许很早就扎根在不死人的心中，他或许真的厌倦不死人的身份希望能融入这些正常的世界了。特别是遇到了这群人之后。
曾经旅途中的感觉重新回到了灰烬心头令其迈开步伐。
——呼——
只是在那之前苍白的光晕从他身后扩散开来映射出自己的身影，令灰烬回过头去。窗外猛然间浮现出一层幽蓝色的屏障将那种令人不安的光阻隔在外，显然那不是什么有益的东西城市的各处同时也升起暗金色的屏障抵御，可部分屏障没支持几秒便逐渐透明化如同纸片般被那束光穿过袭入城市中。
但是某些人似乎非常乐意打破各人的计划，卷起猩红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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