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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跳似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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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孤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了?”

纪延卿语气略显刻意的出现,救了我们所有人。

袁太后见纪延卿来,立马转变脸色变得平和。

我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给自己和傅霁明,如果纪延卿晚来一步,哪怕一秒钟时间这件事就彻底露馅了。

我觉得在我们四个人之中,除了傅霁明以外,其余人都是心怀鬼胎。

傅霁明在宫里陪伴袁太后这么久,袁太后大可像刚才一样从傅霁明嘴里套话,可偏偏今天我进宫她才问出这件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延卿也是,他明知我进宫探望太后一定是因为晟国扬言要向宣国开战一事,算好时间出现在宸乐宫中,这又是为了什么?

袁太后一见到纪延卿,立马拉着他的手牵着他坐下,就连我和傅霁明行礼跪在地上也只能后退等着。

“平身吧。”纪延卿坐下的期间不忘看我一眼提醒。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现在局势不明朗,我需要摸清他今天的心情态度如何才可以做决定。

眼看到了午膳时间,袁太后立马留我坐下用膳,我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就觉得这顿饭“来者不善”。

等我们四个人坐在桌子上,名场面才是刚刚开始。

太后屏退了宫人,含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用膳的纪延卿,然后夹起一块儿鸭肉放在我的碗里。

“孤雪将军,你觉得我们宣国如何?”

袁太后这个问题看似寒暄,实则是给我挖坑。

我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太后的话,宣国的国风淳朴,国君盛名。微臣这趟出使实在是大开眼界。”

太后对我这个回答很满意,哈哈大笑了几声。

“那不如留下?在我宣国依然可以做个潇洒将军,如何?”

袁太后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纪延卿的意思?还是她也听说了起兵的事情在挖苦我?

气氛再次变得诡异,纪延卿只顾吃菜压根不管我,傅霁明他不懂朝堂上的事,心里着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替我开脱。

我愣了一下,赶紧放下筷子跪倒在地。

“太后,臣惶恐。”我假装慌了神一样的手忙脚乱,让我看起来傻一些似乎才可以镇住这位不明所以的太后。

“臣身为晟国的将领,只知战场上的兵事而不懂朝堂上的政事,只知体会肆意人生而不懂有心人构陷。但臣虽为女子,却也懂得忠君爱国之理,太后和王上舍药救我,我愿以全身之力保全两国和平。但绝不能因儿女情长就转变弓弩射向自己的母国,岂不是乱了臣这二十多年的忠君之礼?”我惶恐的说着。

气氛开始凝结,我趴在地上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是我说的太“真”,导致太后没想好对策,还是说的太“假”,让她不懈理我。

纪延卿的脚这个时候碰了碰我的手,我悄悄抬头看着他,他的手在腿上给我比了一个大拇指,脸上却是依旧的冷峻。

太后想了半天,没想到我这一下表了两个衷心,自己也拿捏不到力度,只能求助的看着纪延卿。

纪延卿放下筷子,伸出手一把把我捞起来。

“孤知道你的衷心,你就不必在太后面前表现了。”纪延卿虽然冷声,但是解开了我的燃眉之急。

我悻悻的笑着,假装自己的阴谋被识破,赶紧乖乖坐好了继续吃饭。

袁太后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纪延卿的脸上,但是他板着脸的样子从未改变,看来是没办法看出任何破绽了。

她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从小就没让她看透过,这次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让她得逞呢?

袁太后只能作罢,招呼大家继续用膳。

傅霁明的手悄悄扔了我一下,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安心。

但这个小动作却被太后捕捉到,她有心生一计。

“孤雪将军可有心上人了?”袁太后突然问我。

这个老太婆今天是怎么的?留不住我又开始关心我的人生大事?

“回太后,臣是将领,儿女情长早就抛诸脑后。一生卫国才是臣的心愿。”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却没注意到这桌子上的两个男人突然失神。

太后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本来哀家还打算替哀家的……”

“太后!”傅霁明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好奇的抬头看着他,傅霁明的耳朵居然都红了。

太后见状只能住嘴,看了看纪延卿又看了看傅霁明。

纪延卿这顿饭吃的实在沉默,他几乎不抬头的吃着眼前的膳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用过午膳,傅霁明扶着袁太后去休息,我因为可算是抓住机会能和纪延卿说上话了。

“王上!臣有话想对您说。”

我看纪延卿转身要走,赶紧叫住他。

纪延卿停在门口不动,看这样子是让我走过去说。

“王上没有话要问我吗?”我走到他身边小声说着。

纪延卿一脸好笑的扭头看我,“不是你说有话跟孤讲吗?怎么反来问孤了?”

他就是典型的‘敌不动,我亦不动’。

我也不打算和他弯弯绕绕,只能开口:“王上想必一定知道晟国小凌国公上位在朝堂上扬言要向宣国开战的事。”

我看着纪延卿的神色还没有动静,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臣…臣是想说,我当初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做到!只是我还未来得及上报陛下,但您也不必担心。”我坚定的说着,“上京城有我琥珀营三十万人驻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调不动他们。宣国边境驻扎的白羽营是我心腹的将领,相当于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依旧不能动。”

“沿海的兵权不在我手里,但若是朝廷要调用他们至少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抵达边境。那个时候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完全可以回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纪延卿的眼睛动了动,得逞的笑了出来。

“我知道。”他说。

我疑惑地看着他,但他仰着头望天,我看不到他全部的表情,只能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判断他应该是相信我的。

“王上怎么知道?您为何不传我做个解释呢?”我追问他。

纪延卿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筋骨,“孤不传你,你不也想办法进来了吗?”

他瞥了一只眼看我,仿佛我的心思他都知道。

“这件事明显就是刚上位的小凌国公恩将仇报!我不在上京,所以没办法阻碍他,等我回去非要好好和他聊聊!”我赌气的说着,双手不由自主的拍打在一起发出声音。

“‘恩将仇报’?”纪延卿开始挑我的毛病,“你对他们家还有恩情?”

我没好气的回答着,“在晟国,谋害同僚,结党营私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就算免了九族,他们一家能够幸免于难已经是陛下开恩了!他从小读那么书,竟然不明白。可不是恩将仇报?”

纪延卿没说话,但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王上,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上京城还有众多事务要办,再过个几天我们使团一行人准备回去了。”

我试探性的告诉纪延卿我的计划,我想回去了也该告知他,这样才不显得没有礼貌。

他救了我那么多次,带我去行宫温泉,让太医和御膳房的人还日日留在驿站里受累,这份恩情除了我能用边境安宁还给他,剩下的…我真没法给他。

片刻之后,纪延卿才开口。

“中秋之后再走吧。”

中秋?!

我心里默默开始算,中秋不就是在五日后?

倒也来得及。

“好。”

我回答他完,本以为他听到后会立刻走,毕竟在太后宫里和我说太久的话也不好。可他没动,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纪延卿仿佛在思考什么,但我听到他的心跳声仿佛在胸膛里打鼓。

他紧张什么?

难道是生病了!不然他的心跳声怎么我都能听得见?

我凝望着他的样子,脸色没有改变一如往日冷峻,可是我凑近了他的胸膛,真的能听到他如大鼓一般的心跳声。

“中秋节届时孤会乔装出宫与百姓同乐,你…你也一起吧。”纪延卿撂下这句话就一溜烟的离开了宸乐宫。

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他怎么会想到与民同乐?

难道那个时候淮阳王都会有什么精彩的演出?

我没多想的坐下来,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宸乐宫的内殿中,傅霁明侍奉袁太后坐在床榻上,正准备拉开被子却被袁太后一把拉住。

袁太后慈爱的看着傅霁明,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明儿你从小在哀家身旁长大,哀家舍不得你离开,但有几句话哀家想问清楚。”袁太后微笑着说。

傅霁明心里明白,袁太后是想问他和孤雪的事。

“那位孤雪将军好像不知道你的心意,哀家觉得你长大了,心里有喜欢的人正常。但是等你回到晟国不免会有婚事枷锁。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太后忧心地问他。

傅霁明没有说话,他低下头反身坐在太后脚下,将头轻轻靠在太后腿上寻求安慰。

“孙儿明白。我从未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任何人,只是不想因为一己之私给别人带来麻烦。可遇见她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舍身救我自己弄的一身伤,她忧心忧国我不想再让她烦恼。可我已经为晟国做出一次牺牲,等回去我见到父亲只想告诉他,我已心属一人,不愿婚娶。”傅霁明皱眉说着,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孤雪,可能是因为她的同理心,也可能是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了他。

孤雪从未胁迫他做任何事,但任何事她都仔细考虑大局的吃力不讨好。

傅霁明不知道晟国的朝堂会不会压根不如纪延卿的王朝这般和谐,但箫景策的实力他从未听闻。只在之前听说他箫景策是傀儡皇帝,孤雪一个女将为他操持军中事务。

可孤雪那么聪明,哪怕心里喜欢箫景策也不可能帮一个废柴守护这么多年的疆土。

那箫景策要么就是妥妥的一个假帝王,或许用情爱缠住孤雪。要么……他就是深藏不漏的豺狼野兽。

纪延卿曾教过他一句话:没有一个坐上皇位的人心里手里是干干净净的。哪怕是傀儡,一旦觉察到权利的游戏,那么都会臣服于权利散发出的魅力而从挣脱束缚。

“那你打算告诉她吗?”袁太后冷不丁地这么一问,把傅霁明问住了。

傅霁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回到晟国赖在孤雪身旁哪怕做个小侍卫也好。

袁太后听到了傅霁明微微的叹息声,用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她是女将,她的使命更多的是守护疆土,守护百姓。她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光有帝王宠爱是不够的,还要有一颗坚毅冷漠的心。”

“她或许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你能接受吗?”

袁太后所说的话都没错,身居高位的人心里不会只装着一个人或者平常人家的情爱,更多的“大局为重”会让他们变得懂得取舍,他们没法为了一个人的性命杀了百人偿命,亦不可能停下沾满鲜血的双手去做一个普通人。

“我只想待在她身边,哪怕陪着她都好。”

傅霁明苦笑的说着,眼角顺势划出一滴泪。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与她做夫妻,这辈子能够遇见已经是万幸,万幸是她来接他回家。

傅霁明从小就明白不要对任何事期望过高,顺应天命就好。

等袁太后睡下,傅霁明缓缓走到门口,本来难过的神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好了。

他轻声走到她身旁坐下,孤雪倚着门似乎睡着了并没有抬眼。

傅霁明就这样盯着她,她眼下的乌青很重,昨天是不是没睡好?可从前见她,她亦是如此。

他们第一次见面,她身着黄色纱裙出现在巷子里被人追杀,如果不是傅霁明不知道她的身份直接冲上去了结了那人性命,他们不会相识。

第二次如果缘桥下他们亦没有相遇,没有走上那具有美好寓意的地方,他们不会相知。

第三次她一早在宫门口打了人也要进宫寻他,如果不是她一句劝他回去的官话没说,他们不会相信。

原来喜欢就像杂草一般,有一颗种子稍微施加些露水就能长满整块心田。

不必非要让她知晓他对他的所有心思,毕竟她的心里装着天下,而他的心里只装着她就好了。

就算世人不懂她孤雪是怎么做到如今的位置,她和箫景策有些什么,傅霁明想到他们不会在一起就觉得获得了些许安慰。

这片刻安宁已经让他足矣好好看看孤雪的样子,他要将她的样子刻画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地方,任由它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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