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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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真的是长大了，可以自己管公司自己挣钱了。”接着就是梅母无比欣慰的喜悦之声，“还有你爸爸，医生昨天刚给他做了检查，说他的症状好转了很多，以后只要一直保持下去就有机会痊愈。明明上半年还波折不断，没想到年末时全变成了好事。”
“以后还会有更多好事的妈妈。”他们的女儿语气就很淡定了，但话中的内容却是相反的狂妄，“等我把手头的事都处理完就去接手集团，让您和爸爸提前退休享福。”
“哈哈哈哈，好！爸爸等着你来接班！”
邵明学跟着父母去梅家拜访，进来门厅后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对话，这时候都不知道该吐槽哪一边。
“新年好啊梅大哥，今天又在夸女儿呢。”邵父已经在笑着打招呼，“不过露露做得确实了不起，比我家小子强多了，明明你记得好好跟露露学知道吗？”
被突然拍了一下后脑勺的邵明学满是疑惑还委屈，以前梅露露藏拙时你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啊爸，现在这样改口你都不脸红的吗？
哦，他亲爸从来不知道睁眼说瞎话为什么要脸红。
邵家和梅家的关系本就不错，这次由梅露和邵明学两人牵头达成了两家在沁龙山的合作，更是越发亲近。
邵明学心里怨念着，面上还是一副乖巧少年的模样礼貌向梅家人恭贺新禧，然后在看见梅露露向他招手时就迫不及待坐了过去。
“梅露露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懒得理大人那套寒喧的竹马直接向青梅小声剧透来意，“之前坑你买了沁龙山的孟家你没忘吧，他们前两天找到我家，想让我爸给你家约个时间，他们要备礼道歉认错呢。”
不用想也知道，梅家起来得太快也太强势，而孟家人这会儿要是再仗着段家威势有恃无恐，以后真的遭到报复就算段家出面也不一定能保全。
该滑跪时就滑跪，孟家人这会儿就非常懂事了。
少年人说话时挤眉弄眼，那副大仇即将得报的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家坑的人是他。
而和梅家喜乐气氛相反的，是被梅父不经意提了一嘴的徐家。
“父亲，还不出来吃饭吗？”
坐在盛满佳肴的红木圆桌旁，徐月窈仰头看向二楼书房的位置，满脸的忧虑。
前几日开始，父亲就已经是这样了，哪怕他刻意躲进书房，徐月窈还是能从他离开时没能彻底平复的眉间看到了怒意和焦虑。
公司出事了。
她直觉如此，但更清楚老派思想有多严重的父亲是不会让她接触家中生意的细节的。
若是以往，徐月窈只当看不见，做个让他满意的乖顺女儿贤淑知礼不通俗务，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课业与风花雪月的琐事。毕竟祖父留下的资产丰厚，就算父亲能力平庸，守成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她再过两年就会嫁到段家，到时再让丈夫帮扶着徐家一点，等到幼弟长大去接手家业，家里自然都能顺利平稳地过度下去。
可近期心头从未有过的不安让她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会不像以前那样顺利度过。
咚！
书房的关门声比任何一次都要愤怒响亮，徐月窈立刻抬头，看到的是父亲拼命掩饰也没能立刻抹平的恐慌。他似乎想要破口大骂，但目光触及到楼下等着他吃饭的妻儿后又硬生生忍住了。
“你们吃饭吧，我有事出去一趟。”扔下了这么一句，他直接走开了。
徐月窈知道，这回她不能再乖顺下去了。
“子慕。”她转头看向了还在上初中的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其实同样也很忧虑亲爹的徐子慕立刻用力点头，姐弟俩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盯上了那间书房。
* * *
随着年味渐淡，城市各处岗位都被返回的人员填满，段氏在S市的写字大楼也不例外。
就算外面还在雪花飘飘寒风刺人，该上班还是得上班，段文哲今天也是如此。
年纪最多也就二十五、六的他，容貌俊美身姿挺拔，加上从小在段家养尊处优受精英教育长大，自有一股区别于普通人的高华气度，引得路过的女员工们频频偷看。
男子对此习以为常早就能视而不见。
在公司忙碌了大半年，段文哲目前就任的职务虽然比才进来时要高上许多，但距离心里的目标相差甚远。
这让他很是焦躁，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冥冥中的预感在告诉他这段时间里家里应该有一场大骚动，三房人争锋的情况会有变动，至少要有一房彻底出局，而且最有可能的就是三叔。
但现实却并不是这样，三叔近期是很倒霉忙得焦头烂额一度什么都顾不上，但也不至于让他失去继承资格，就算出手针对也没办法一下子按死，这份违和感让段文哲如鲠在喉极为难受，偏偏还毫无办法。
好在，他遇到麻烦又心情极糟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孩……
段文哲不自觉地放柔了表情，他装作不经意地站在大厅前往电梯的必经路，就想偶遇马上就要出现的小助理，但下一刻出现在那里的并不是印象里步伐欢快的身影，而是另一个同样熟悉但却让他皱眉的人。
“文哲哥哥。”就算带着几分急促，女孩的步伐仍旧秀气的，皎如明月的脸上带着急急赶来的红晕，“文哲哥哥，请你帮帮徐家，帮帮我父亲好不好？”说话间，她已经伸手拉住了未婚夫的胳膊，也算是段文哲印象里她头一次如此失礼。
徐月窈这次是真的急了。
和弟弟合谋偷拿了书房钥匙，她终于看到父亲这半年来一直在忙碌的企划，项目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如果合伙人出了问题呢？
就像徐月窈没想到徐家有一天竟然会被人算计断了资金链再不补救就要破产一样，徐父估计同样也没想到和徐家有着几十年交情的金叔竟然毫无预兆地捅了徐家一刀让他万劫不复。
坚信自己是一家之主要扛起一切的男人，徐父向妻儿死死瞒住这些纰漏并努力寻求补救的办法。而了解父亲性格的徐月窈同样知道，为了不让她难堪以后嫁人矮夫家一头，他是绝对不会向段家求助。
那就只能她来了。
徐月窈原本以为凭着两人的关系和感情，哪怕文哲哥哥自己没办法拿出那笔钱也一定会马上打电话给段伯伯，但事实却是段文哲在听完她的短述后皱眉露出了为难甚至抗拒的神色。
“抱歉月窈，这笔资金缺口太庞大了，我没有办法。”他直接摇头，只字不提还可以找他父亲甚至祖父段老爷子求助。
按常理，哪怕是演段文哲都该打个电话装一下，毕竟是订婚多年的未婚妻，徐家以前更是帮扶过段家不少，于情于理都不该表现得这样绝情。
但前些天刚从爸爸那里知道徐家近期出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而且祖父也知情甚至可能在旁出手后，巨大的心虚还是让这个还不够心黑手狠的年轻男人面对苦主时不由一慌，拒绝得生硬且强硬。
徐月窈这阵子因为徐父已经非常精通察言观色，段文哲这个破绽出现的瞬间就被她捕捉。
未婚夫方才的表现不正常，或者说那种反应更是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这个瞬间得出的结论让徐月窈就是一呆，还拉着未婚夫袖子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一向聪慧的脑袋看似停转，一股寒意已经从脚底流向四肢百骸。
“文哲哥哥，你……”
有些虚弱的话语还没问完，就被一声暴怒的“段文哲！”给直接打断了。
只见一个穿着职场西服的娇小女孩瞪着眼睛飞速冲来，段文哲才来得及喊出一声“可若”，一个巴掌已经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王八蛋，有未婚妻你还招惹我，恶心！”她不解恨地又甩了他另一个巴掌，“要不是这次被我撞见你还想瞒多久！”
说话间，娇小女孩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员工证，直接扔他脸上：“我们之间完了！”下一秒，人就转身冲向大楼门外。
“可若，可若！”事情发生得太快，女孩这一通操作甚至半分钟都没用到，段文哲意识到人已经跑了想要追时就发现胳膊还被徐月窈抓着。
“文哲哥哥，我有事要问……啊！”
“给我放手，别碍事！”这次的话依然没有问完，她就被粗暴地拽开手并大力挥开，人直接侧摔在地。
而挥倒她的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拔腿往门外狂追。
“可若，可若你听我解释！我和她只是家族联姻，我根本就不爱她，而且婚约马上就能解除了！可若……！”
段文哲的声音远去，徐月窈艰难地一点点挪着坐起，掌心和膝盖此时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作为世家大小姐的她何曾受过这样的难堪在众目睽睽下如此狼狈，但这个时候徐月窈已经不在乎了。
未婚夫方才的言行已经直白回答了她两度都没能说完的问题。
真相在脑中翻滚一次往日被忽略的细节就更清晰一点，与此同时内心生起的寒意就更深一层，徐月窈感到前所未有的冷，冷得她浑身打颤。
她发现自己所有的认知和骄傲都被打碎，自己的存在又是多么可笑。
她坐在那里，一双明澄清正的眼眸变得幽深诡谲，只死死盯着大楼门外动也不动，只有攥着裙角的指尖越抠越紧。
一股常人看不见的淡淡黑雾在她的周身浮现，令得周遭的时空似乎都轻微扭曲了一下。随着那股莫名的雾气加深，被扭曲的空间竟然还出现了淡淡的裂痕。
眼看女孩眼睛里最后一点光芒都要被磨灭之际，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
“徐学姐，你没事吧？”
温和的女声如同一场春风，吹拂掉她身上越发浓重的寒意。
徐月窈茫然抬头，看到了曾经刻意久遇不见，如今半蹲在她面前的学妹。
“很抱歉学姐，刚刚的事我都看到了。”思绪无比混乱已经是半恍惚状态的她听见了学妹的下一句，“关于徐家在开发的海上乐园项目我很感兴趣，学姐有没有时间跟我找个地方详细聊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