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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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火烧了起来，瞬间蔓延至天际。鲜血染红了树林，烧得人火热。“好像是姜冲。”李九州顺着万南山指去的方向一看，远远几个人满身鲜血，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近了一看，果是姜冲，不过身后已只剩下十来人跟着。“你还没死。”万南山激动的冲了过去，一支箭嗖的射了过来，被万南山一个侧身躲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下去。不远处，一群敌军正追着姜冲几人而来。“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姜冲已挣扎着走了过来。李九州看了一眼，问道：“其他人呢？”“都死了。”姜冲抿了抿干枯的嘴唇：“看来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了。”李九州眼皮塌拉下来，“我不能替你捎信给王玉英了。”姜冲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极其悲壮，“她会知道的，我们死得值得。”李九州想了想，将挂在脖上的平安符拿了下来，递给姜冲。“这是她送你的，你收着吧。”姜冲推了回去，“她既然把这都送给你了，想来你在她心中分量很重。”李九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马上就要死了，再说遗言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还剩两百来号人，稀稀拉拉的或是坐在地上，或是倚着大树，几个人领头整了整军容，都想让自己死了以后尽量好看一些。马上大火便会烧遍整座山，其实整不整军容，死了都是一样，剩下一具焦黄的尸体，谁是谁，没人会分得清，更没人关心你死得体不体面。在夜色之下的一群人如同鬼影，被烟气熏得没个人样。甚至有人祈祷着要是这时候能下一场大雨就好了，虽然知道这样也保不住这几百人的性命。底下的敌军开始撤退，因为风向的原因，火势最先是自上往下烧去的，已经被烧死多人，他们受不了大火的烘烤，更受不了同伴的哀嚎。谁也不再说话，大家像是说好了一样面北而坐。虽然，谁也不知道北边在哪，但他们相信这位将军——李九州。李九州是最先整好军容面“北”而坐的，很快，烟雾熏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全世界好像就剩下离你最近的几个人。李九州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大火会慢慢散去，人生下来也是要慢慢死去的。除了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世界一片安静。“将军，我好像听见了南诏人撤退的声音。”旁边的姜冲也是闭着眼睛，喃喃说着。“不是撤退，是有人杀过来了。”万南山站了起来，激动的喊道：“是陆将军！”众人被他这话惊醒了，纷纷起身看去，果然山下旌旗飘扬，旗上大大的“陆”字隐隐可见。“嘿，我们在这呐。”数百人的声音响彻山谷。姜冲兴奋的看着李九州，“将军，我们有救了。”“打湿衣服，顺着风势冲下去，不要回头，能活一个算一个。”李九州一声令下，众人急忙用水袋，用尿，将衣服打湿裹住身体的要紧
部位，拼命往山下跑去。火势蔓延的速度要比人跑快得多，火头总是跑在前面。况且，荆棘密布，一个绊倒，便再也起不来了。姜冲和几人手拉手围成个圈，将李九州围在中间，使劲簇拥着他往山下跑。“滚开，谁要你们这样围着。”李九州怒喝，却被几人勒得快要窒息。谁也不搭理他。李九州渐渐感到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两眼慢慢睁开，渐渐看清了站在身边的人模样，是陆千年。李九州的嘴慢慢张开了，像是从腹内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还夹杂着深深的一叹：“我还活着？”“快，将他们抬回去。”陆千年正在向士兵催促着，见李九州醒了，这才露出了笑容：“还好李将军没事。”“他们怎么样了？”李九州吃力的问到。“敌军暂时被我们杀退了，随时可能反扑过来，咱们先回去嶲州再说吧。”李九州被几个士兵用担架架着，沿途只见一具具死状骇人的尸体，没人再搭理他。“李将军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嶲州城内，杨国忠亲自迎了出来。李九州便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杨国忠笑颜绽开，“李将军伤势未好，先回去休养，来人，快给李将军找大夫。”大夫看过后，李九州感觉疲惫极了，又睡了许久才醒来。一个士兵蹑手蹑脚的端来了一碗鸡汤，轻轻放在桌上，生怕惊动了他。“陆将军在哪？”李九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李将军醒啦，陆将军就守在外面，我这便去请他进来。”须臾，陆千年进来了，端起桌上的鸡汤，坐到了李九州面前。“我手下那些人呢？”李九州坐起身来问到。陆千年将碗递给了他，话语有些沉重：“你们从大火中冲出来时，只剩十多人了。”“一千人，就剩十多人。”李九州捧碗时手还有些颤抖，陆千年连忙伸手帮他托住了碗底。李九州将碗送到嘴边，张嘴一口气喝了下去。陆千年的目光紧望着他。“万南山，姜冲没事吧？”“他们都没事，没事……”陆千年的眼神有些闪烁。李九州叹了口气，“你压根就不知道万南山和姜冲是谁，便张口说没事，看来是有事了，敌军可已退去？”“你带人在后方烧粮仓，敌军后院起火，自顾不暇，被我二十万大军杀得落荒而逃，他们没了粮草辎重，想来应该快退兵了，嶲州可暂时得以安定。”李九州又问：“那杨公是何意？”“杨公主张固守嶲州。”“不行！”李九州将碗重重放到桌上，“我要去见杨公。”“行了行了。”陆千年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此时已夜深，杨公当已休息，这事也不急在这一时，明早再议。”陆千年起身，“你先好生休养，战事未平，你可不能先倒下了。”说罢，走了出去，将门关上。睡了一整天了？李九州揉了揉脑袋，还有些疼痛，走过去拿起铜镜一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