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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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南山大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大胆子，跟朝廷做对，不怕杀头么？”人群中为首的汉子中气十足：“便是杀头，也不容你们毁了胆墓。”“什么胆墓？”万南山问到。胆墓，李九州一想，突然明白了过来。“你所说胆墓，可是汉大将军平襄侯姜维之墓？”“不错，我等便是姜维后人。”相传姜维在成都被曹魏乱军杀害后，又遭五马分尸剖腹取胆，但见其胆如斗大，姜维的部下冒死从成都将其胆抢回，葬于龙尾山上，所以姜维墓又称“胆墓”。见是一场误会，李九州大笑上前问道：“此处便是龙尾山？”“你们既是来毁墓，又怎会不知？”李九州解释道：“全是一场误会，我等前去征讨南诏，驻营于山下，闲来无聊，想上山打几只野味，不想误入此处。”汉子却不听他解释，忿忿道：“即便你们不是来毁墓，也是该死。”李九州目如闪电：“如何该死？”“你们每次去南诏打仗，沿途便到村里屠杀百姓，诬陷百姓是南诏乱匪，用百姓的脑袋回去邀功请赏，岂不该死。”李九州想起了先前王玉英所说，鲜于仲通命人屠村的事，无怪乎这里的老百姓会这么憎恨官兵。比起南诏带来的战乱，官兵一路烧杀抢掠才是带来灾难的原因。“苦的都是天下的苍生百姓啊。”李九州自叹到。汉子依旧防备，“你别假惺惺的，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李九州压了压手，示意部下收齐手中的刀，几人哪里敢收，一旦放下刀，这群人还不马上扑了过来。倒是万南山一把将刀插回了鞘中。“他们跟你们一样，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李九州将刀扔到地上，走到汉子面前，“若不是为了国家，谁又愿意抛弃妻儿来打这场仗。”几个士兵黯然泪下，是的，谁也不想打这场仗。“那你们为何又这般对待百姓。”汉子似乎被他说服了一些，却还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我等奉旨出征，初到此地，并不知道情，大好男儿，即便要死，也当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而不是死于你们的锄头镰刀之下。”汉子被他说动了，看了看几个士兵一脸的黯然，也转身挥手示意大伙放下手中的武器。“你们既然是无意来到这，那便回去吧。”“我想到平襄侯墓前一拜。”汉子又拾起了手中的斧头，“可以，但你们若是还想挖坟掘墓，得先问过我手中的斧头。”李九州不理他，径自上前，朝姜维墓走去。墓前很干净，看得出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李九州跪地，虔诚的拜了三拜。虽然《三国演义》中对姜维评价不太高，但在李九州看来，姜维对蜀汉忠心耿耿，即便后主刘禅投降，姜维仍志存光复，假意投降，与钟会反叛，最终事败被杀。为了光复蜀汉，依旧不择手段，哪怕被世人误会。李九州也是这样的人，为了上
位，阻止安史之乱，还天下太平，不惜屈身于杨国忠门下。这不正跟姜维一样吗。所以，李九州拜得真心实意。拜完起身，汉子问道：“你为何而拜？”“无他，平襄侯值得我拜。”汉子脸上的敌意已经消散了大半，“恐你是虚情假意。”李九州哼了一声，指着万南山说道：“我这随从，以一敌百不敢说，但是对付你们这几个人，还绰绰有余。”话音刚落，万南山持刀往前一站，威风凛凛。汉子看了看，说几个士兵能打得过自己这群百姓，这还是相信的。李九州又说道：“我们若是歹人，早就对你们动手了，也不用跟你婆婆妈妈这么半天。”汉子寻思他说的话有些道理，从人群中取来了酒，在墓前洒了一圈，然后又喝了一口。“来点？”汉子将酒袋递给李九州。李九州也不客气，接过便喝。双方已经没有了敌意，几个村民拾来了柴点了一堆火，四周瞬间明亮。李九州穿不惯盔甲，捂得闷热，便将盔甲脱下。“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可否给我看看？”汉子好奇的望着李九州脖上挂着的平安符。李九州便取下递与他，汉子拿在手中端详了许久，问道：“你这平安符是哪来的？”“我一个朋友送的。”“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王玉英。”汉子竟热泪盈眶：“没想到玉英还活着，她现在在哪？”“她现在在我府上，很安全。”李九州于是将王玉英一家三口从蜀地逃到长安，又遇上永阳坊火灾，只身一人留在自己府上的经过跟汉子说了一遍。汉子听完，彻底放下了戒心，跟李九州说起其中的经过。汉子叫姜冲，是姜维后人，和王玉英是同村之人，先前遭到官兵屠村，他们一行正好外出，得以避过。这平安符是王玉英家世代祖传之物，跟别的平安符有所区别，所以姜冲认得。看样子，这姜冲和王玉英关系应该很好，李九州心想。姜冲又继续说了起来，原来，官兵得知姜维之墓在此，寻思墓中定有不少宝贝，于是便时常会有几个官兵前来欲图盗墓，都被姜冲带人拼命打退了，其中也死了好几个村民。初时看到李九州一行，姜冲便以为他们也是来盗墓的，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出。听他说完，李九州想起了白居易的三吏，官吏横暴，人民苦难，繁华的大唐盛世，竟已至此。“你们今后有何打算？”李九州问到。“我们家中老少已都遭难，就剩我们几个，已无家可归，苟且偷活吧。”姜冲的话语颇为感慨。李九州扫视了他们一眼，“你祖上乃是平襄侯这样的伟人，不想却落到如此田地，男儿志在四方，当为国效力，何不从军，建功立业，不求扬名万世，只求心安。”“从军？我也想过，只怕军中容不得我等。”姜冲站起身来，身后的数十人也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李九州不便再坐，起身说道
：“从了军，便可不用再受官兵欺负，从了军建功立业，也算不埋没了平襄侯英明。”这群村民大部分都是姜维后人，姜冲转头大声问道：“兄弟们，你们说怎么样？”“好！好！”数十个村民高呼了起来，响彻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