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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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已经又置身于熟悉的黑暗甬道之中。
跟个旁观者一样随着脚步欣赏着周遭空间玄奇的变幻，黝黑中泛起点点星光的样子煞是好看，只可惜如羚羊挂角，一闪而逝，不让人久观。
即使是非常细心的留意了，但那面光墙究极是如何出现的还是无法看清，就好像凭空而来，却又不觉得突兀，仿佛它本来就应该在那里，只是之前没看到一样。
粗粗扫了一眼，鹿潞陆放弃了记住整面墙的样子等下次再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区别的想法。
这是密密麻麻色彩不一毫无规律的像素光点组成的一整面无边无际的墙，就算他的记忆力提升再多倍也无法完全记忆。
给他再多的时间都不可能！
只看了一会儿就感觉脑袋胀胀的，摄入了过多的信息。
前方某一处一如既往的传来了熟悉的吸引力。
这次鹿潞陆没有直接顺着它就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观察那片区域的同时，也是在试验会不会带来其他变化。
他盯着前方中间的一大块区域，只能隐约感觉吸引力来自那边，但无法精准的定位到某一个特定的像素。
不知道是因为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本来就模糊，还是他自己‘肉眼’的限制。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前方传来一股无法反抗的吸力，在鹿潞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瞬间将他挪移到了一块巨幅画卷之前。
甚至都来不及瞟一眼画卷上的景象，直接就顺势撞了上去，坠入其中。
剧烈的撕裂感再次袭来，让鹿潞陆短暂的无法思考，疼得眼前一黑。
恢复视力后又是躺在熟悉的蛋糕海洋之中，远处有两道人影走来。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鹿潞陆像是见到老熟人一样迎了上去。
但威利和查理似乎非常不适应一样，面对着他的嘘寒问暖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等到鹿潞陆觉得有些无聊停下来后，才按照惯例一人一句介绍起了自身以及邀请他前往参观工厂。
把衣服交给他之后，两人又自顾自的走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鹿潞陆陷入了沉思。
也许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里的很多东西都遵循着某种程序在运转，所看到遇到经历的一切，都不像天紫界那片花海里一样生动自然。
而且当时，花海里是有其他人的，毕竟小黑小白一直忙碌得往返在花海和接引殿门口之间，在接引殿前刷新出一个个白点。
想到这里，鹿潞陆突然大着胆子把衣服丢在了地上，看着远处高耸的工厂选择了一个反方向。
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之前那次的一些尝试并没有造成不可预知的变化，除了在门口突然睡着，这让鹿潞陆更能大着胆子做一些其他实验来一一验证自己的猜想。
虽然说，也许等到七号，一切在书画家协会内部就能得到答案。
但一方面鹿潞陆其实很享受这种自我探索和解密的过程，就如那些可爱而诱人的奥赛题一般，这只这次这道题更宏大，线索更少，论证的过程跟曲折。
另一方面，通过与韦神梦境的对比，鹿潞陆隐约觉得自己和其他人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也许协会内部也无法解释他遇到的情况。
靠人不如靠自己，何况做一些简单的尝试，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的样子。
至于在这个世界逗留太久的担心也并不存在。
在吃红丝绒蛋糕之前鹿潞陆特地看过时间，
算上吃的时间，到最终画完醒来，也就过去20分钟左右。
他在工厂里逗留的时间又何止这么点。
而且每一次在这个世界内经历的事情丰富程度都不一样。
比如在天紫界他就曾经被困在接引殿博物馆内，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
认主接引殿那次，他刚从花海里走出，只看了一眼接引殿，陷入顿悟后瞬间就昏迷离开。
但不管在梦境世界中待的时间长短，外界差不多都是只过去二三十分钟，而且都是刚好画完了一幅画。
因此鹿潞陆大胆猜测，也许梦里梦外的时间本就是错乱的，用于矫正的并不是某种特定的时间转换，而是进度。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每次都是等他探索到了接引殿和工厂的最后，在做出选择后才回归现实。
一边思考梦与现实的规律，鹿潞陆脚步也没有停的在蛋糕的海洋中小心翼翼的穿梭。
只是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其他人，威利和查理也并没有来催促他。
仿佛随便他在这里待多久都不会有人来管一样，再加上始终没有新发现，晃荡许久后，鹿潞陆就有些无聊起来。
既然没人管，他觉得也不是一定非得进入工厂参观不可，就这样一直待在蛋糕海里似乎也不错。
继续小心翼翼地将前方挡路的蛋糕拨到两旁开辟出一条勉强侧身能过去的通道，正要迈步跨过去，鹿潞陆的身体突然顿在了半空。
迅速缩回手脚后，低下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还是有些不确定，将手掌抬起，不知何处照耀而来的天光透过了手掌搭在鹿潞陆变色的脸上。
刚才跨步那一瞬间，鹿潞陆发现透过自己的脚背居然能看到地面。
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谁也不知道持续下去会不会变得完全透明。
而完全透明，最好的结局是获得了类似隐身的能力，而最差的结果当然是消散不见。
鹿潞陆不敢赌。
并且强烈怀疑这是长时间逗留不进工厂的后果。
当即，鹿潞陆回头看向身后较远处那座若隐若现看不到顶的巨型工厂。
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在反方向上走出这么远了，然而却还是没有看到这片‘海洋’的边界。
就像真的海洋一般，无边无际，而工厂那一侧，似乎就是岸边。
但他其实并没有笔直的走，其实有意识的在绕弯，没想过离工厂这么远的。
内心咯噔一下，这种空间与认知不同反差，让鹿潞陆着急了起来。
也许，威利和查理并不是没有来找他，而是他跑的太远，找不到人！
在鹿潞陆思考的这几秒里，一直盯着自己手的他敏锐的发现似乎又通透了一些。
不再进行无意义的思考，连忙抓紧时间往回跑去。
一路上还得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沿途的蛋糕。
好在来时开辟出的一条路线还在缓慢的合拢恢复原状，为他指明了一条清晰的回程路。
速度不断提升，如果从高空看，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残影在密密麻麻的蛋糕之间一闪而过。
随着工厂一点点在视野里放大，终于，鹿潞陆冲出了蛋糕海，站在了门前那座斜拉索桥上。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半透明了，用从未有过的高速跑到这里，鹿潞陆弓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只是没有汗低落，似乎再次从侧面证明了这里的是灵魂，是脑海中那个小人。
再踏出一步，空间变换之下，站在了大门前。
威利和查理看到他，也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也不奇怪他为什么变得半透明。
这么看来，他们真的没有来找过鹿潞陆！
跟前几次一样叮嘱他不要乱动工厂内的东西，沿着线路乖乖参观后，就转身去推开那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铁质大门了。
在大门开到够一人通过的时候，鹿潞陆就急匆匆跑了进去。
威利和查理没有阻拦，也没有停下推开门的动作。
鹿潞陆直接越过了门口干涸的芝士喷泉，然而里面车间的大门却对他的接近无动于衷，并没有和之前一样非常丝滑的自动打开。
等待片刻无果后，鹿潞陆只能回头无奈看向依旧在缓慢将大门推开到最大的威利和查理。
两人将大门完全打开后，重新回到门口两旁各自站定，这才把目光投向鹿潞陆。
仿佛现在才看到他一样。
见鹿潞陆已经站在里面，两人微微颔首，重新走回，拉着门缓缓合拢。
两人的这一系列迷惑操作看得鹿潞陆不住的皱眉思索，在他各种出格的举动试探下，还有反复到访和刻意观察中，这个工厂展现的一切以及威利和查理的程序化痕迹在他的眼里愈发的明显。
大门合上的一瞬间，干涸的喷泉开始汩汩往外冒着丝滑的芝士液体，在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奶黄色水花。
车间大门无声向两旁自动划开。
深深再看了一眼门口的喷泉后，鹿潞陆走也不回的快步踏上了车间内用奶油铺成的宽阔参观步道上。
这个车间内的景色组成相对要单一很多，毕竟海盐乳酪芝士蛋糕的组成材料并不像之前的红丝绒一样数量较多，且颜色丰富。
整片空间里奶白色、奶黄色和烘烤过后的蛋糕胚和饼干底组成的或深或浅的棕色，和谐的交织在一起，也煞是好看。
皱眉看了一眼依旧半透明的身躯，不知道这种改变是永久固化，还是会随着自己脱离梦境在下次进入的时候恢复正常。
但好在暂时看不出其他负面影响，行动起来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抬头眺望，前方依旧有许多和他一般在这个童话工厂内显得尤其大的巨人身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