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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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您好？”看到脸后，鹿潞陆屏住呼吸，猫着步子走近，并且小心翼翼地问道。
静等片刻没有回应后，鹿潞陆试探着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过人家闭着双眼，显然是看不见的。
隔空再陆续尝试了其他各种方法后，发现这个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大概都是封闭了。
这下，鹿潞陆大着胆子凑近了观察。
贴近之后，只见远看还凝实的身影却像被调低了透明度一样，似乎只是薄薄的一层投影，仿佛一戳就破，没有什么生机。
将手指伸到鼻子下方，没有一丝丝风吹出。
鹿潞陆又收回手指到自己鼻子下方，也没有风吹出。
尝试着哈了一口气，也没有感受到气息的流动。
鹿潞陆一时间无法判断面前的老人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不管怎样，见老人无法对外做出反应，鹿潞陆只能尽可能多观察，多记忆，然后接着去寻找下一个白点，互相印证。
在鹿潞陆超出常人的视力下，老人皮肤表面的毛孔就像是干涸的泉眼，有些汗毛的末端能看到晶莹的水珠将坠未坠，仿佛时间被按了暂停键，细小到这样的一个细节都停止不动，然后慢慢减淡。
虽然空间里没有风，但鹿潞陆感觉有风从颈后拂过，只叫人汗毛耸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顿时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想，难道那些雾状的光点，不是已经做出选择的人留下的痕迹，而是没做选择，或者说，没来得及做选择的人的结局吗？
可是一路过来，看到了这么多光点，这里到底是解惑之地，还是绝地…
应该不至于是绝地，只要做了选择还是可以离开的，那为什么会有人永远的留在这里呢。
想着这些问题，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鹿潞陆想要赶紧找到下一个白点，再印证一番。
然后再尝试与一个移动中的白点相遇，虽然感觉难度很高。
静下心来数了一下，真正在移动的白点只有8个，加上入口处刚才突然开始移动的点，也就9个。
这么说，整片空间里只有九个还像自己一样‘活着’的生命吗？
那之前入口处那个停留了很久的白点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也和面前这位一样停滞并且逐渐消散，那为什么现在又能重新活动？是因为自己刚才把小黑小白挪移到他边上了吗？难道小黑和小白有‘复活’或者说打破这些还存在的白点静止状态的能力或者是权限？
只可惜，鹿潞陆也尝试把灰点移到自己身边，但却看不见彼此。
带着满腔的疑惑，和些许的惶恐慌张，鹿潞陆结合脑中的虚影地图，花了点时间，再次找到了前方最近的那个静止不动的白点。
果然，也是一个人。
长发及腰，鹿潞陆第一次看到异性的服装，内里是看着不错的布料，没有花纹，外面套着一层纱，腰上系着绳子打了个好看的结，长裙漫过脚，远远看到，鹿潞陆无法想象一个人是如何自己穿上这样复杂的衣物的。
这个人影并不苍老，中年人的面容，眉眼间有两道浅浅的痕迹，仿佛是平时经常喜欢皱着眉头。
同样，闭着眼睛，睫毛长长，却是没有丝毫的颤抖。
看不见，听不到，同样是无法沟通。
心中默念失礼了后，鹿潞陆才凑近观察，发现这个身影虽然凝实了许多，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出整体自带大概百分之七十的透明度，
跟之前的老人比，大概是处于更早期的阶段。
因为是异性，鹿潞陆也不好意思凑近看得太仔细和太久，只是遗憾于还是无法交流，自己利用地图快速掌握信息的想法看来是走不通了。
接下来，鹿潞陆又花了很多时间，寻找到了其他四个静止的白点，都是一样的情况，不过透明度有所不同，要不是鹿潞陆每一个都凑的很近观察，也无法发现这些轻微的区别。
这四个都是老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个男的难得的不显消瘦，大着肚子，倒是推翻了鹿潞陆关于这些人是因为太瘦精气神或者能量不足才不得不停留半路的猜测。
看着脑海中前方数量不少的白点，鹿潞陆警觉的发现自己又泛起了疲惫感，之前突然的精力充沛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在又找到了几个白点后，鹿潞陆不敢去赌下次精力耗尽疲惫感很强烈的时候，自己是会再次活力满满，还是会像他们一样停留此地，慢慢淡去和消散。
不能为了几乎没有的可能再继续浪费精力了，鹿潞陆从‘地图’上看到后面有一个白点快要接近终点，当即决定在终点处等待。
那里是所有光的汇集点，自己先一步过去在仔细观察一下现有的环境，到时候有新的东西闯入就能更快的被眼睛捕捉到，然后上前打招呼。
鹿潞陆站在终点前，面前画卷里的花海已经十分清晰，就像是放大了一万倍的兆亿像素的照片一样，甚至能看清每一朵花上的绒毛。
只是，在脑海里的感应中，小黑和小白现在就在花海处，但是面前的画卷上没有任何的起伏和人影。
四周是包围着、簇拥着他的无数光电组成的光团，侧目观察的时候都觉得非常刺眼，直视时却很柔和，像是一笔笔画，好像直视光是反射。
在鹿潞陆的期待中，在他静止不动的时候，周身的环境也是静止的，远处划来的那条线显得非常显眼。
鹿潞陆激动的向那个方向奔跑过去，周围的景色也跟着动了起来，使得鹿潞陆锁定那条新来的流光更加吃力。
来者速度很快，仿佛急着投胎似的，鹿潞陆判断了一下，应该无法在他到达终点之前赶到同样的位置堵住他，虽然一切都在这里汇聚，横跨的距离已经变得很短，但由于面前的光墙凑得太近，反而只是一片花海在画面上呈现的跨度也极远，鹿潞陆只觉得失算。
在那个流光快要撞入画卷里的时候，鹿潞陆高声呼喊，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吸引对方的注意。
这些最终还是有用的，鹿潞陆出色的视力看到他在撞入画面的前一瞬间，疑惑的侧头向这个方向看来，然后就消失在画卷里，只留下长长的光尾。
鹿潞陆当下也跟着一头进入了画面内，面前再次展现出那个圆形广场，中心屹立着石碑，整个空间散发着幽光，仿佛舐人的嘴。
但还是只有这些，之前的那个人呢？
难道一进来就做了选择？
还是我和其他人只能在廊道里的空间内是交错的，有机会相遇，广场上是各自独立的空间？
鹿潞陆找了一圈后，只能遗憾的接受这个事实，看着脑海中只廊道范围内只剩下八个的还在移动的白点，鹿潞陆又退回去开始下一次等待。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鹿潞陆没有在离终点这么近的地方等待，找了一个合适的距离，一步就能跨过整个花海的画面，想来应该能拦截到下一个白点了。
翘首等待了一会后，果然又有一道流光突兀的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以极快的速度过来。
但鹿潞陆惊恐的发现，虽然他在自己这个方向一步之内能囊括整个花海的范围，但迎面而来的这个流光角度十分刁钻，竟然也是短时间无法赶到正面拦截的。
不过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鹿潞陆又一次张牙舞爪起来，却见对方毫不停留的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花海里。
就这样失望了几次后，也许是相对的速度太快，又可能他们不像鹿潞陆一样拥有随时停留的权利，毕竟脑海中，除了静止不动的白点外，这些移动中的点确实是从来没停下过。
总之，所有的拦截、准备和等待都没有换来哪怕一次的相遇和对话，大多数都是直接掠过，根本没看到他，只有开始的那一位，和第五位侧头朝这边疑惑的看了一眼。
每次鹿潞陆也都追着进入了画卷后的广场，只是一次次的空无一人，到后来虽然也还追着进入，但实际上内心并没有抱着丝毫的希望。
最后，鹿潞陆看着脑海中的地图，除了可能是小黑小白新接引进来的几个全新的，还围绕在入口附近，甚至是殿门口的白点之外，之前的那些移动中的白点，现在可以确定都代表着和自己一样都意识能活动的生命，只剩下最后那个，从静止状态中重新启动的。
鹿潞陆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他身上，如果这个都无法拦截到的话，或许，自己只能在疲惫感没有太过强烈，还有精力进行思考和做出判断的时候，三选一做出自己的选择。
一次次失落之下，鹿潞陆其实已经开始感觉疲惫，这让人越发的慌张起来，死死的盯着脑海中那个越来越近的白点，仿佛将要溺水的人像尝试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小溺水经验丰富的鹿潞陆其实有过很多次抓不住或者抓住了稻草的时刻，但这不妨碍每次结局都是溺水而亡。
因此鹿潞陆内心其实意见充满了绝望的情绪。
这时，鹿潞陆发现那个白点陡然加快了速度，他连忙退出自己的心神，打算用肉眼锁定即将到来的流光。
然后，他惊喜的发现，这次闯入的光是从他视线尽头，在他视线的中心出现的！
这意味着，它是向着他直奔着而来的！
随着越来越近，鹿潞陆略显紧张的整了整衣角，脑海里排练了几遍第一句话要怎么说，要问什么问题。
然后，他看到一张虚幻的紧闭着双眼的脸。
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淡。
这和之前几个一闪过儿的白点完全不一样！
之前几个完全没有虚幻的感觉，明显是和自己一样的实体。
为什么面前这个这么的不对劲！就像是之前那些静止的白点一样，仿佛是被外力硬生生给推动而来。
他张了张嘴，哪怕这样也想说些什么，做出沟通的尝试。
只见那张脸在他面前几厘米的位置停滞，并且淡的几乎看不见。
下一秒，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空洞的雾，仿佛通向择人而噬的秘境，诉说着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