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恋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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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手重新坐下，陈小伟喘着粗气笑道，“哎吆这人生，竟然可以这么精彩的吗？”
几人都大笑起来，我们的生活中总是会有这样的人，他们娱乐别人也娱乐自己。我们嘴里嫌弃着，却又总是忍不住跟他们交往、亲近。
这时候，李静怡打进来视频，问常敏明天去不去找她，又说从哪条路怎么走。
陈小伟听着听着就有些感伤，说道“都分开了呢，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聚起来。”
苏北拿着手机查了一会儿，然后调出来篇稿子发了出去，“毕业季，录一下这首歌，应该能帮你。”
然后自己轻轻的哼起了旋律：“再见了，互相嫌弃的老同学，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再见了，不会再有的留堂作业；再见了，我留给你毕业册的最后一页……
苏北站起身走到阳台边，看着外面的灯火，有些出神。
帮帅强收拾完茶几上的东西，陈小伟说，“我先去冲个澡，今天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身上都馊了。”
“苏北，你要回去了吗？我跟你回去睡。”苏北说声都早点休息，刚要走，就听常敏喊了一声。
陈小伟现在也有点明白他们三人之间那种感情——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彼此间从来听不到说句客气话的，不过还是被常敏这一声雷了一把。
他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不在这边住下吗？晚上可以多聊会儿。”
常敏说，“我才不，这里的床都被你们一帮臭男人睡过了，我才不睡。我要睡苏北的床。”
陈小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默默无声的钻进卫生间了。他有心问一句苏北睡哪里的，又觉得问出来显得自己思想龌龊。
帅强过来门口送人，倒不是那种送人走的客气，是追过来有话要说，“明天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先去哪里？”
苏北推门出去，也没回头，“你忙你的，我的事情不用操心。”
常敏跟在苏北后面下楼，低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拿着手机给母上大人汇报晚上去苏北那里住下了。
那边回了句“要不是走了不合适，我也想去，熏死人了。”她看着就咯咯笑起来。快走两步给苏北看。
回家后，苏北自去搞个人卫生，完了穿上那身白色的“练功服”在阳台盘膝坐下。常敏懒得动，窝在沙发上一直抱着手机鼓捣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头四顾，看苏北坐那里不动，嘀咕一声“又跟以前一样不用睡觉了吗？”就自回苏北屋睡了。
常敏回去睡了，苏北这边却睁开了眼睛。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几次，在夜晚的宁静里，嗡嗡声显得格外响亮。
是苏楠发来的消息，显示撤回了好多次，苏北看到的就一条“睡了吗？”
苏楠此时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很复杂。
失眠于她而言是非常稀罕的事。她醒着的时候，精力可以很旺盛，晚上却需要非常多的睡眠，容易入睡，睡的很沉，用医学的角度说，这是身体极度需要自我调节和休息的状态。
今天的离别虽然平平无奇，最多的亲密也只是一个拥抱而已。随车回家的路上，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提不起兴致。
回想过去的一年不到，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他，后来还经常在一起说说话、吃吃饭。
她心里是欣喜而满足的，似乎这就是自己要的状态——在他的周围，听的见看的着的距离，就是一种岁月静好，不纠缠也不离去。
然而宁静被打破了，幸好是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是她心里并没有准备好。她有一直陪伴的心理，对于怎么陪伴却没有概念，能想到的也只是在他左右不会离去。
两个人的感情需要两个人经营，她感受得到苏北对自己的不同，是悉心的温柔，心想这就是她想要的回应，两人之间也本该如此。
她不是很介意同学朋友的调侃，相反很喜欢大家把他们放在一起，不过玩笑话也就只是听听。
所以哪怕她听到“上了几垒”这种露骨的话，羞也就羞了，却没有真的幻想过苏北对自己动手动脚会是什么感受。
或许，这是大多数女孩的正常情况，在乎感情，在乎回应，更在乎认可，却不会有多少身体上的欲望与冲动。
身体需要是有了相关体验后才有的，不是吗？
所以当苏北以男女之情面对她，牵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内心的世界，远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平静。
似乎有那么一根线，顺着他的手过来，拴在的自己的心上，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分开就会揪扯起来。
牵手过了，拥抱过了，后面是不是还要亲亲？还要……她害羞而又茫然的想着这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这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子，仿佛刚刚绽开情窦，有了对爱情的憧憬，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有些茫然，也开始有些不是那么确定。
她记起了那个从小就经常出现的小哥哥，他给自己吃的……虽然不好吃，也给自己喝的……虽然更不好喝，不过他的手很温暖，盖住自己的小脑袋，让自己不再头痛，精神不再恍惚。
她记起了那个夏天，被人捂住口鼻抱进巷子里，醒来时已经被脱光了绑在手术台上。另一个手术台上已经满身血渍毫无声息的小朋友，让她看的身体都僵住了。
后来那个小朋友被提走了，她也开始被麻药侵蚀的麻木，脑子都转不动了。
世界似已无声，只感觉的到冰冷的手术刀划开自己腹部的触碰。然后他跟帅强怒气勃发的冲进来，杀人如宰鸡。最后他让帅强关了门窗开了煤气……
她记起自己爸爸因为焦躁，指责苏北藏了苏楠不上报属于非法拘禁还说要给他好看。
而他追着爸爸打，不是因为这些话，是因为爸爸没有照顾好自己，把自己搞丢了。
其实搞丢自己的是妈妈，她知道他知道，只是他也很冲动，压不住内心的火气，总不能打妈妈吧？
她记起跟随父母回了江城，却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哥哥。后来不知怎么就又病了，之后的两年里，她跟着妈妈到处求医，后来四处烧香拜佛，病情却愈演愈烈。
她说想见小北哥哥，小北哥哥能给她治病，然而爸妈都不信。最后纠缠的多了，才带着找上苏北的家门。
苏北看见就红了眼，差点又动手打人，骂了爸爸很多难听的话，指责他照顾不好孩子枉为人父。
他叫来帅强守着门，把自己拉进了卧室里。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觉得从头漫向全身的温暖，然后就迷糊的睡着了。
醒来时神采奕奕的出现在爸妈面前时，爸爸却说是不是苏北以前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要不哪有多少专家治不好的病，一小会儿就好了的？
苏北冷笑着不吱声，帅强却暴怒赶人了，连推带搡的把自己一家人赶出了家门。
她记起第一次跟爸爸吵架，冷战，持续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她总是忘不了，自己离开时，看着苏北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的冷笑着，就像一个战到竭力的将军在面对敌人。
她一刻都忘不了那幅画面，也时时都觉得揪心。所以她要去找他！
就因为这个，一向成熟稳健的爸爸跟一向乖巧的女儿大吵小吵了无数个回合。最后她都离家出走了，幸好妈妈发现的早，把自己找到，并最终站在了自己的一边。
妈妈带她来了兴县，找到正在打坐的他。他手里握着一个小瓶，轻声说，“世事多纷扰，还是暂时忘了的好。封！”自此，她忘了她的小北哥哥。
她还记得，当自己梦里经常哭醒，总觉得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什么重要的人时，一则寻人启事唤醒了自己的回忆。
她记起来有一个叫苏北的人，把自己捡到了。她想到这个人，就觉得特别安心，就想去找他。
当她犹豫着把想法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只是有些意外，不但没有阻拦还支持了自己。
转学那天，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着自己，她感觉从教务处往教室的路特别长，老师走的特别慢。
当站上讲台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往下看着，找到了他，心里就欢呼雀跃着。她跟他说话，他就对自己笑的很温暖，自己最想要的那种温暖。
她没有想过别的，只想在同一间教室里，想看就能看见，想说话就能说话，午后的阳光透过后门的窗户，洒在你身上也洒在我身上。
她抱着古琴回到家后，也没有弹奏的兴致，恹恹的整理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
晚上窝进自己的大床，就总是想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和帅强常敏在一起？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呢，离开的只是自己。
她就想跟他说说话，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情绪。
在学校里的时候，时光很快却也很慢，永远没有什么事情着急，似乎所有的话都可以等等，等等就能见到了，见到了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她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快一年了，也就几十条，都是当时简单的一句通知和更简单的回应，能成完整句子的话都不多。
可是手机换在通讯录的名字上，却怎么也拨不出去，她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想说，又似乎没什么想说的。
她切换回微信的聊天，给他发消息，“你吃饭了吗？”
好像早就过了饭点了，于是撤回；“你干嘛呢？”
有点查岗的意思，自己似乎不应该要求他交代自己在做什么，于是撤回。
“你是不是跟帅强小敏在一起？”想想也不合适，就又撤回。
反反复复的打着字，又删除着，内心却有些恍惚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打了一行，“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就觉得脸热得很，抓紧删掉了。
努力平静了好一会儿，再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怎么都差了点意思，最后终于发出了一条没有撤回。
苏北看看时间，已经接近12点了，是苏楠早就该睡着的时间，她的神魂不足，需要更多的时间养神。
他想着苏楠从上午离开，到晚上有可能发生的事，没有推算出什么意外。心下安定了一些，却也感慨，本来能眼前看着的，现在也需要心力推算了，还真是……有些不适呢。
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她虽然不是突然的离去，却也是短暂的分离，唾手可得的相处未必给人多少欣喜，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在一起的时光就值得珍惜。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思。回了句，“还没有。有些想你。”
苏楠被一个想你冲散了所有的心思，就觉得很开心。
这种忐忑犹豫后的欣喜，给了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平时的情绪都像马路上的轿车，现在就像冲进了没有路的山地，颠簸起伏。
她突然觉得这样就够了，飞快地打下，“晚安，我也是。”就觉得这一天都圆满了。
等收到苏北回过来的一句晚安，就觉得眼皮子沉重，很快睡着了。
苏北拿着手机出神。他也感觉到了来自内心的喜悦，没有收到苏楠消息前，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此刻才明白是来自哪里的缺失。
谈恋爱这种事情还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呢——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心境有所波动，开始思考这份感情，而不仅仅是红尘修行。
轻轻挥手，手机落回茶几上原来的位置，他才一愣。
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盘腿坐在原地未动，手机却能随心招入手中，看来此时的身体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些呢。就对后面的行程多了几分把握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