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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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醒后去用餐,林赛跟天丞还有费萨尔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晓月一个人靠在窗边出神。
看见我们,天丞道:“阿&慧,过来,听林赛说笑话。”
明&慧礼貌地道:“不打扰了,我跟阿萝吃了饭还要去潜水,你们玩吧。”
“你会潜水?”天丞很吃惊。走过来坐在我们身边的椅子上,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潜水的?”
我道:“天丞,这点用不着向你汇报了吧?请你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别打扰我们用餐,谢谢。”
“我跟明&慧说话,要你多什么事?”天丞不悦地道:“林赛叫你呢,你过去同他说去。”
我不理他,问费萨尔:“那种日本肉酱酱油还有吗?”
他道:“很抱歉没了,不过过两天补给船会送批物资过来,我已给你订了几瓶。”
“谢谢。”
“阿萝,你的药忘了拿了,一会儿回舱去吃。”林赛道。
“麻烦你让人送到明&慧房间里,我吃完饭就过去吃,谢谢。”我故意道。那边晓月在打电话,说的是本族语,好象与倪天远有关。听了一会儿,我确定那是永胜之类的大内侍。这里只有我跟天丞听得懂。
“阿萝,”她收线后对我道:“你吃完后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就走了。
明&慧微微皱眉,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晓月是什么事。但看她神情挺不高兴的。想来老大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吃完后,明&慧低低问:“要不要我陪你去?”我摇头,家里的事外人不方便。
林赛跟天丞低语几句,我起身时,天丞过来道:“这丫头这些日子不太对头,还是我跟你走一趟吧,左不过我家里这点子破事。任谁都跟我有关。”
我道:“不用,她腼腆,人多了反而不好,我自己去吧。”
来到晓月的舱房,我敲门进去,她坐在桌前写东西,回头见了我,道:“关上门。”我依言关上门,随手落了锁。
她写完了最后几个字,合上本子,转身对我道:“你回倪氏吧,天远哥哥需要你。”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是命令。只是从她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点可笑。
“老大怎么了?”我问。没出事的话就没必要理会她。
“倪氏出了点事,他现在压力很大,需要人在身边宽慰。”她道。
我想了想道:“我不熟悉他的工作,去了多半只会帮倒忙。老大心理素质一向超过常人,应该没事。”
“你还是他生死结吗?”她不满地道。
“不是,”这点我一定要说清楚:“我跟林赛才是。”
“你要违抗家规?”她冷冷道:“爷爷们都承认你是天远哥哥的未婚妻了。”
我道:“我会跟爷爷们说清楚,这点就不劳你操心了,如果你没事,我就走了,代我问老大好,还有他那些内侍。”
“倪月萝!”她叫,很愤怒。
我停下步子,道:“晓月,我知道你喜欢老大,也希望他的愿望能达成,为此你不惜让自己忍受痛苦,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喜欢的是林赛,老大一直知道。就算爷爷们为此怪我罚我,我也认了。对不起。”
她走过来,道:“林赛哪点比得上天远哥哥?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
我道:“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林赛就算有一万个不好,我喜欢的还是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老大对我天高地厚之恩,我永生难忘,但盼今后能为他做点什么,以稍做弥补,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这不可能。”
她的脸涨得通红,显是气愤之极,我从没看过她这样子,心中不忍,道:“对不起,我……”她突然扬手,打了我一记耳光。
我一下子懵了,不能相信这是素日柔弱的她做的,她疯了吗?
她回身从枕下抽出短剑,道:“你既然不能嫁给他,也就不能嫁给别人,我不能让天远哥哥蒙受耻辱。你别怪我,杀了你后我会自尽谢罪。”
她真的疯了,眼中有视死如归的坚定与疯狂。但她确实不是我的对手,我轻易就下了她的武器,用脚踢到一边,道:“别跟我玩刀子,你没练过,会伤了自己的。”
她跌坐在地上,泪水滑了下来,如梨花带雨般可怜可叹。我本想走了,可是她的样子让我无法抬脚,我回身蹲下来,低低道:“对不起,晓月,老大是个好男人,但不适合我。对我来说他是个好兄长好掌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就算没有林赛,我对他也仅止如此,你能明白吗?”
她怨恨地看着我道:“为什么?他那么好,对你那么宽容,你为什么还要伤他的心?”
有人敲门道:“阿萝,阿&慧在等你,快点吧。”是天丞,想来是不放心。我道:“就来。”
看着晓月,我道:“对不起,这事不用再说了,已经定了。老大是好人,可我不爱他。”她哭了出来。天丞敲得急了,道:“你们在搞什么?大白天的锁门,快打开。”
再说下去也无益,我起身,走到门边,正要开门,身后风声响动,我闪躲回身,她居然又拣回了短剑当胸刺来,由于距离太近,我已无处可避,只能就手握住了刀,阻住了来势,刀在我胸前终于停了下来,但血从手上流下。我脚下轻踢就将她踢倒在地,她挣扎起身,我已打开门锁,同时闪开身,门被重重推了开来,天丞冲进来,看了一眼就已明白,他叫:“林赛,进来,带阿萝离开。”同时低下身去扶晓月。
林赛走进来,看见我手上的血与刀,脸色顿时变了,他接下刀子交给身后的人,用力捏住了我的手腕,以阻止血流,同时将我拉出舱房。
明&慧正在与费萨尔站在不远处聊天观察这里的动静,看到出了事,忙走过来。
“送她去我那儿,”费萨尔道:“医疗舱就在我舱房旁边,先得给她止血。”
林赛将我抱起来,跟着他走到医疗舱。明&慧去翻急救箱中的止血药品。
费萨尔让林赛退开,开始帮我验伤,消毒,止血,包扎,他驾轻就熟的动作让我惊奇,他对我解释:“我是学医的。”回头看到林赛呆立一边,又对他道:“你先回去换件衣服,顺便带件阿萝的衣服过来。她要在这儿住两天了。伤口挺深的。”明&慧轻轻将林赛拉走。
费萨尔转向我:“那丫头能伤你,我还是挺意外的。”我也很意外,一切都太快发生了,来不及反应。
我道:“请你派几个看住她,她情绪不稳,我担心她会做很决绝的事。”
他微皱眉:“你是说自杀?”
我不知道。他肯定地告诉我:“她不会自杀,她只自虐。我会派人看住她。”
自虐?
“怎么,你不知道吗?”他平静地告诉我:“她一直自虐,她的腿上全是伤痕,自己用刀子划的。”我惊奇。他伸手按我躺回去,他的手劲竟然很大。
“她——跟你说的?”
“别忘了我说过是学医的,虽然只当过一年的住院医生。”他道。
“还有别人知道这事吗?”
他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很少人知道。这种事她也不会逢人就说吧。”
他倒了杯水递给我,我用没受伤的手接过,他问:“你们吵架,是不是为了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倪老大?”
我默认。
“迟早要发生的,”他并无意外的道:“压抑过久,又无法自解,幸好后果还不太严重。你们那儿有没好的心理医生?”
有,但她未必肯接受。他取出冰块给我敷在脸上,道:“你打算怎么办?送她回去?”
不,至少不是现在。
“我看林赛很生气,”他道:“他未必会给晓月好脸色。这个女孩思想有些偏激,而林赛又太过维护你。”
“对不起,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他道:“跟我不相干,也说不上有什么麻烦。留你在这儿,说到底是怕林赛触景生情,保不住他突然发作会对晓月做些什么。等冷静两天你再回他那儿。”林赛进来,他就住了口,找了个借口退出去让林赛帮我换衣。
林赛板着脸,阴沉沉的,这个人不多话时就表示真的生气了。
我试着叫:“林赛?”
他立即道:“不要劝我。我没你们倪老大那么好的涵养耐性!”
我闭上嘴,这事还是让天丞来劝,不看僧面看佛面,天丞总是他好友。
正想着,天丞推门进来。我问:“她怎么样?”
他道:“我让明&慧陪着她呢。一句话也不说,光在那儿哭。你怎么样?伤口要紧吗?”
林赛道:“不要紧——换你来试试?”
天丞看看他脸色,破例地没跟他争,道:“对不起,她是一时冲动。回头等她冷静下来,我让她来跟你道歉。”
林赛冷哼:“她会道歉?你也太小看她了。这会儿她怕是在后悔没一刀捅死阿萝吧?”
“林赛,别这样,”我道:“她没想杀人,也没这个胆子,她只是冲动之下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林赛,看我面子上,别怪她。”
“关我什么事,受伤的是我吗?”他怒:“你们同气连枝,何必问我?不就我一个不姓倪吗?痛死你算了!”抽身负气走了。
这下天丞也唯有苦笑了,道:“很少见他发这么大脾气,这是连我也怪上了。”他坐到我身边问:“真格的,要紧吗?看到那么多血,我都没底。”
“真没事,”我道:“一点外伤。很快就好了。倒是晓月那边,我看她有点失常。”
“明&慧在开解她呢,我刚看见敏之在吩咐人守在她门口,估计没多大事,可能受了什么刺激。”他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电话就拨号,我阻止都不及。
听他道:“哥,是我,老大最近没什么事吧?”
对方低声回答了一句。
他道:“不,我就是问问,他事多,劝他多休息。我?我这儿很好,吃好睡好的。阿&慧也很好,经常鞭策我天天向上。阿萝?”他看我一眼,我忙摆手。
“嗯,她也不错。身体还好吧,至少外表看健康活泼,里面就不知道了。”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道:“我能做什么事?我是最不成器的,你们都别指望我。爸妈?哈,爸每回见我都恨不能一脚踹死我,我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二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真不是那块料。上次?那是林赛做指挥,倪氏群策群力,我就是个跑腿的。你也太抬高我了。不回,我现在是私事为大,在阿&慧没有确定嫁我之前,我得在这儿提高出镜率,混个脸熟。她父母?那还好,对我挺不错的,也很客气礼貌。瞧你,追妞凭真本事,我能拿家世来加分吗?那也太丢人了。你放心,我一字没提,阿&慧也不是多嘴的人。他们不知道。什么?那你是让我说呢还是不让我说呢?不,不,不,那还为时过早,阿&慧会给你们吓跑的。等我有把握时再说吧。倪氏不差我一个坏小子,你们这些高个子都顶了那么久了,就再顶一阵子吧。等我几时结婚生子了,我带一家子回去,岂不是对倪氏帮助更大,起码人多了呀。我不敢跟你贫嘴,我是说的实话。你别拿林赛来比,他自落地就上千万的身家,上幼儿园时就有专门的财务经理人帮他理财,能跟我一样嘛?现在?我哪儿知道他转了什么性啊?我也不关心,他能陪我一起玩我就知足了。晓月?她不错。通话?不成,这会儿正有个奇帅无比的帅哥在陪她聊天呢,你可别横刀夺爱。不是胡说,是真的。成,那我改天叫她给你亲自回电。也叫阿萝给你回个,以验证我说的是真是假行了吧?”他终于挂上了他的长途电话。
我叹:“你跟林赛真有的一拼,说起来就没个玩。”
他却没理我,自顾沉思道:“没事那晓月好好的干嘛玩刀子?总得有个因头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提醒他:“晓月有个内应永胜,他一准儿就是那个因头儿。”
他白眼我:“你这儿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他要是肯跟我说,我还用去找天遥问吗?那几个大内侍,看着和气,一问到老大的事就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你就是给他们上刑他们也不会说的。”
那倒是。那么天远碰到了倪氏的什么麻烦呢?
“别想了,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有点沮丧:“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我叫林赛来陪你。”
我道:“不用,你还是陪着林赛吧,别让他再生气了。总之,这事是咱们理亏。”
他点点头。
林赛负气一直没来,吃晚外时,费萨尔走进来,对我道:“我让明&慧费点心跟晓月住两天,她们女人好说话。林赛象是真生气,那还是我来照顾你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我的客人。”
这么麻烦的客人不要也罢。
“别想那么多了,”他道:“你的伤口很深,我估计今晚你要睡不好了,要不要我拿些麻醉性的药品给你用一下?”
不要,我们一般都宁可忍受疼痛,而尽量避免使用此类药品。
“好吧,我就在离你不远的舱房,这儿有个传唤器,你要是晚上疼的睡不着,就叫醒我,来给你打一针。”他坐在旁边看着我吃晚餐,以便随时照应。然后就告辞走了。
果然被他料到了,晚上很疼,我直到黎明才累的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