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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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洗了澡,将今天要译的章节译完,看了看钟,已经快十二点了,林赛该睡了吧?犹豫半天,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他的号码。
他很快就接了,看来没睡。
“刚刚——来找我的?”我试探着问。
“不是刚刚,是三个小时前,”他道:“我在你们门口等了近两个小时。你却跟那家伙有说有笑地散步。”
我解释:“他叫郑虎,不是那家伙,是营长,他让我来帮助他的士兵提高射击精度。”
“不错的理由。”他哈了一声,显然很不以为然。
我有些反感,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我道:“你呢?那个美丽情人走了吗?”
“什么美丽情人?”
“那个坐直升机来的金发美女,不会就为了一个吻吧?”
“啊,”他象是刚想起来似的,道:“你说的是她呀,她是我过去的一个女朋友。”
装得真像。过去的一个女朋友。他朋友还真不少呢。
“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吃醋吧?”他兴灾乐祸的口气。
我道:“我还没那个时间呢。你继续忙吧,我要睡了,晚安。”
“等等,”他叫住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道:“不知道。今天吃饭时郑虎希望我多呆些日子,所以,可能会一个多月吧。”
“吃饭?他希望?”他又用那种令人不快的含着讥讽的口气:“看来你们处得很愉快啊。”
“是啊,不错,”我故意道:“他其实挺有趣的,并不象外表看的那么严肃。”
“那祝你们好运,”他道:“晚安。”挂了电话。
切,我挂上机,他以为他真是什么金贵王子吗?我见过的王子可以论筐装,跟我充什么大头葱啊。
那些士兵窜掇着郑虎来让我跟他们一起做野外射击训练,因为靶场里的人跟他们说了我的射击成绩,他们想看看我在车辆运动过程中是不是也能打这么准。我本来不想去,周剑说就该让这帮小子长长眼,好让他们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别成天只拿自己个儿当个宝。
我跟着他们上战车。射了几枪后发现不对,他们在故意让靶子乱晃——颠簸的战车,无规则晃动的靶子,他们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这帮没正形的玩意儿,净跟着瞎捣乱!”周剑也急了,骂道。
我闭了闭眼,端枪,周围渐渐沉寂下来,我扣动板机。
沉寂,安静,天地间似乎没有了声响。
终于,靶子也安静了。我再也找不到那些只能捕捉到影子的靶点。
“好!”有人大喝一声,跟着掌声响起来,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我收好枪,放回那个士兵的手里。他不相信地摸着那枪,似乎那枪不是自己的。
车停下来。我跳下,车里的空间太窄小了。
“你怎么练的?”郑虎走过来,纳闷地看着我:“实事求是地说,我的枪打得也不赖,可是跟你一比,就跟小孩子玩儿似的。”
我笑笑:“你是指挥官,我是靠这个吃饭的。”
周剑走过来,道:“我想她的意思是:各司其职,只要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到最好就是高手了。”他很善于总结。
然后他又回过头去,对他的士兵们说:“听到了没有?要脚踏实地,专心做好手上的事,这是你们今天最大的收获!”我想我的笑会变得很无奈。
士兵们练习时,周剑将我带得很远,以免被扬起的尘土弄脏,可实际上我已经很脏。
我告诉他,我觉得士兵们不喜欢我,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很遥远。
周剑哈哈笑了,他说不是的,这里的兵最服有本事的人,他们那是敬佩你,同时又不服气,因为一个女人打枪都比他们打得好,他们正憋着一股劲儿呢。
我说其实没必要比,各个兵种都有它的长项。特种兵虽然厉害,但取代不了步兵。
周剑连连点头,说你说得很对,如果能提高点单兵作战素质,对他们个人也有好处。
我觉着他也憋着一股劲儿。
“我老婆说你人真好,一看就是大家子里出来的,有学识有教养又善良,她很喜欢你,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不,我也喜欢她,她活得很真实很满足也很快乐,她身上总有一种充沛的活力,让人跟她在一起时能很开心很舒心。
“她让你有空就去家里玩,她上下班很规律,早八点到晚五点,其他时间都在家待着。”他道:“我女儿也说这个阿姨真漂亮,她喜欢跟漂亮的人一起玩儿。”提到女儿,他的笑容里多了份温暖,这份温暖让所有见过这种笑的人都不由得嫉妒。我只好说我会去的,面对这样的笑容,谁也开不了口拒绝。
他们终于在夕阳里坐着战车,高唱着歌曲回营。从头到脚写着年轻与激情,令我有些羡慕,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过早地衰老了。
晚上,我正在译着书,门上轻轻响了几声,象是做贼似的怯怯。但做贼似乎也用不着敲门。
我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五六个兵,神色中有紧张不安,也有兴奋,象是一个从来不犯错但今天就偏偏要犯个错似的那种兴奋。
我看着他们,吹过熄灯号了,他们这样偷跑出来是严重的违规。
“有事吗?”我让自己的口气尽量温和,以表示我站在他们一边,决不会去告发他们。
他们推推搡搡地推出一个人,那人说话有点紧张:“那个…….那个……”
我笑道:“好吃的我可真没有了,我们那儿的士兵也不准在宿舍里藏零食。”
他们都笑了,这让他们放松下来。
“我们来是想,”那士兵鼓足勇气道:“想让你教我们射击——就象你那样。”
我在心里叹气,那样的射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从七岁开始摸枪,练到现在,单从射击练习的时间上来说,也足够让一个傻子变成一个神枪手。但望着他们热切的眼神,又不忍拒绝,我只好点头:“我尽力,你们营长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谢谢了,”他们一起鞠躬,由于靠得太近,他们彼此撞在了一起,于是又是一阵乱。外面的督察哨兵喝:“谁在那儿吵?”他们立即变成了一块块不言不动的石头。我扬声道:“是我,我在看视频,我马上睡了。”哨兵提醒了声:“吹过熄灯号了,请早点休息。”就走了。几个士兵伸舌做鬼脸,深为自己躲过纠察的人而庆幸。
“早点回去睡吧,”我对他们道:“你们明天还要训练呢。”
他们又鞠躬致谢,这一次没有撞在一起,走了几步又都回过身来,一个士兵把一个东西往我怀里一塞,说:“这个给你,谢谢你。”忽地全跑了。我打开包袱,里面是他们用木头雕的一群士兵,所有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五角星,雕的手法很稚拙,但绝对用心。我笑,这帮孩子,不,用周剑的话说,是群半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