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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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三班沈燕同学，你爸爸来找你，请速来保安室相见。”

图书馆里顾桉桢听到广播，翻书的手微微一顿。自打巧克力一事后他便懒理与她有关的一切事情，后山也是许久未去。而那沈燕，平时就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也许在她看来，其实什么都没有变吧。只是，这时候她爸爸为什么来找她？莫不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与他何干？顾桉桢重新凝神看书，但那书上的字入得了眼，却怎么也进不去心里。唉，对她，他终是无法全然置之不理。

顾桉桢起身去寻她，看到她和她爸坐在河边的长椅上聊天，他便躲在后头的小树林里。

“上回听你说文理分科的事，这事重要马虎不得，爸不放心，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桉桢不由地竖起了耳朵，这事他也曾想问她，但没说出口。

他听到她说，“爸，我想选理科，这事我本想下周回家一趟和你说的。”

沈父似有些惊讶，“可是我看过你几次考试成绩，文科排名比理科靠前。”

“爸，我想当医生，但是医学院校不取文科生的。”

“原来是这样，当医生是好，工作稳定，但听说也很辛苦。”

沈燕却说，“辛苦有什么关系，救死扶伤，是我毕生所愿。”

顾桉桢心中一震，这便是她的梦想吗？

他一分神，后头的话就没细听。再回过神来，只听得她说，“爸这次来了，我就不回了。过几日该是妈的生日了吧，姐正好也在家，我奖学金还有多余，买了点东西给她们。”

说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什么？”

“这个呀，是巧克力，口感香甜细腻，妈和姐爱吃甜食，肯定会喜欢。带回去后你也尝尝鲜。”

……

顾桉桢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身体便像是被无数藤蔓缠绕、收紧，以致他口不能言语，足无法挪动，呆立当场！

“砰、砰、砰……”

唯有那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如擂鼓，如捣蒜一般。

原来那巧克力是买给她家人的！原来她的出手大方并不是为了自己享受！原来她爱家人甚至超过了爱自己！原来，原来……

顾桉桢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自出生便被他们扔给了爷爷抚养。父亲出轨别的女人有了私生子，给了钱便不管他；母亲恨父亲，恨屋及乌，也厌恶他。他何曾享受过一丝一毫父母之爱，家庭之欢？他是多么羡慕沈燕的家人，能够被她如此爱着。若是他也能成为她的家人，该有多好？

顾桉桢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渴望。

沈燕送走沈父，转过身却发现顾桉桢气喘吁吁地站在前面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她。

“沈燕。”他大声唤她。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燕。”他又唤了一声，仍是盯着她。

她懵了，他老盯着她做什么，她身上又没有什么东西好看的？想了想，她忽然举起手中的保温桶朝他晃了晃，笑问，“那个……我爸给我带的鸡汤，你要来一点吗？”

她只是蒙圈了，然后随口一说，哪知顾桉桢竟然也笑了。他说，“好啊。”

她又是一愣，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可她话已出口，若是反悔，岂不显得太小气？况且，他之前帮过她许多，于是她只好说，“那晚上食堂，我倒在汤碗里，你自己去拿。”

“好。”

“那我去自习了。”

“好。”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顾桉桢唇角弯起的弧度却越来越大，他拿出手机给爷爷拨了一通电话。

他说，“爷爷，我好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

“沈燕，这里这里！”

沈燕刚打好菜便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转身发现是顾桉桢在冲她挥手。她低头往另一边走去，只当自己没看见。

“沈燕，沈燕……”

他又叫了几声，那声音大得让人很难忽略，周遭的同学都盯了过来。沈燕只觉得面皮发紧，只能坐到他对面，让他消停下来。

“顾同学，你要干什么呀？”

顾桉桢没脸没皮地笑了，“和你一起吃饭呀。”

他说得这般理所当然，沈燕却只想翻白眼，难道他不知道他在学校是怎样的存在？他这么一喊，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他们，指不定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你干嘛要和我一起吃饭呀？”

他反问，“和同学吃个饭怎么了？”说着竟还将他餐盘里的排骨往她的盘子里拨。

沈燕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赶紧拿走自己的盘子，“顾同学，你到底要干嘛？”

他却“咦”了一声，仿佛应该惊讶的人是他，“你读了那么多书，难道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吗？我上回喝了你的鸡汤，不得好好报答你吗？”

“不用了，不用了。”沈燕连连拒绝。

“那怎么行，我告诉你啊，不只今天，以后我每日都要报答你的恩情。虽然现在也还是滴水报答，可日积月累，相信能成涌泉之势。”

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叫人哭笑不得。她不明白，这顾桉桢以前挺正常、挺骄傲一人，怎的现在变成这样的……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