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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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附属一医的食堂。
徐峥端着盘子，视线左右逡巡一番，径直向前，走到一张桌子前，将餐盘往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文静疑惑抬头，惊讶地发现对面坐着的竟是徐大少爷。这徐大少爷前些日子见着她还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峥知她心中所想，眉头一挑，“这食堂你家开的啊？你能来，我怎就不能？”
李文静讪讪收回目光，倒也是，不过这里位置这么多，他怎么就这么凑巧地坐她对面了？
徐峥扒拉了几口饭，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她，“听说你和沈燕是大学同学？”
“是啊，我和她认识至今都十多年了。”
“那……她大学谈过恋爱吗？”
李文静有点摸不着徐大少爷的心思，“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峥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奇，八卦一下罢了。”
李文静眯起眼，总觉得徐大少爷今天有点古怪，他打听沈燕的过去，难道有什么阴谋诡计？于是她硬邦邦地回了句，“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嘿，李文静，你还得瑟起来了！”徐峥恼羞成怒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那个叫什么‘桉桢’的男人吗？”
昨天夜里，沈燕喝醉趴他背上叫这个名字都不下百遍了！
此话一出，李文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燕居然和你提起过顾桉桢？”她向来对她和他的过去讳莫如深，没想到竟然和徐峥说起。
而徐峥在听到她说出那个名字后，内心莫名有些失落。顾桉桢，原来那人姓顾！原来……真有这么个人！
“那个顾桉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让沈燕念念不忘。
李文静没料到这徐大少爷好半天没回她话，现在却冒出这么一句，语气似乎还有点酸溜溜的。莫不是他真的喜欢上沈燕了？虽说之前她喜欢开他俩的玩笑，那是知道他们相看两生厌，可要是动真格的，这徐大少爷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目露戏谑之意，“徐大少爷，要说这顾桉桢吧，你呀，还真是和他差远了。人家是内外兼修，不仅生得俊美，关键是深情专一，哪像你，‘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也就一副皮囊勉强可以看看喽。”
徐峥面色铁青，冷哼一声，“什么深情专一？还不是早分了！”
这话简直击中了李文静的死穴，他们确实是早分了，而且，还极有可能是顾桉桢甩的沈燕。
徐峥见她吃瘪，心中舒爽了些，但他心中仍有疑惑，想问个明白，“你和她同学一场，总该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的吧？”
“徐峥，实话说吧，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的手。”反正徐峥不吃她那套，索性说开了，省得他再来烦她，“那时候沈燕在b市实习，我在a市。我们平时联络得不算少，但也没听她说起她和顾桉桢之间有什么不寻常。直到毕业前有一天，她突然来找我，自那以后，顾桉桢这个名字就不见她提起了。唉，明明我们分开的时候，他们的感情还好得很。”
李文静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他们本是一对璧人，偏偏命运捉弄，走向了陌路，真是令人惋惜。
徐峥想起昨日种种，心想，她该是爱惨了那个顾桉桢吧？大学毕业至今已近十年，难道这么多年她嘴上不提，却一直将那人埋藏心底，不曾忘怀？他不明白，这世间当真会有如此刻骨铭心的爱恋吗？
所有认识他徐峥的人都知道，他和沈燕不对付。
“徐峥！不是交待过你周三之前要把所有相关的病患数据都收集出来吗？数据呢？你到底在干什么？！！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就可以有恃无恐！”
咆哮！又是咆哮！自从做了自己父亲的学生，他的世界里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其他。
几千个病患的数据只给了一周的时间收集，收集过程中还得核对各种信息，剔除不符合实验的部分，符合的还得分门别类地录到电脑里。
这简直太强人所难！
然而，他的父亲，呼吸内科主任，他的硕士研究生导师，从来不会想着这事有多难，只会认为是他不够努力，不够勤奋！
“都是我带的学生，你真是比沈燕差远了！”
“你看看人家沈燕多让人省心……”
“你就不能学学沈燕……”
沈燕，沈燕，沈燕！他永远只会拿他这个儿子和沈燕比，而最可悲的是，他竟然没有办法去否认自己父亲说的话。
因为，这个沈燕真的比他强太多，正如他父亲所言，他真的、真的是差远了。她就好像一台永远不会累的机器，每日高速运转，依旧出色完成任务，不会岀任何纰漏。
但是，他承认她强，却并不代表他不会讨厌她。实际上，他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沈燕，非常、非常憎恶沈燕！
在他父亲骂过他之后，又给了他一周的时间继续收集数据，鬼知道，前一周的时间他总共只收集了三百多个。
可是这个讨厌鬼沈燕却在他被父亲痛骂之后的第三天，将那几千个病患的数据整理妥当，交到了他手里。还对他说：“你放心，我没有告诉老师。这个，就说是你收集的。”
无言以对，亦无颜以对！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是该收下，还是该狠狠地将那个u盘踩在脚下。她一定是来示威的，一定是来嘲笑他的！但最终，他忍了又忍，还是黑着脸接受了她所谓的“善意”。不接受怎么办，下周不还是会被他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叱骂，骂到他怀疑人生？
徐峥将数据结果给父亲过目，他果然没有再大发雷霆，甚至还难得地赞许了几句。但他并不开心，因为他知道，这些赞扬的话语不是对他说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成果。
事后讨厌鬼沈燕居然还问他：“老师有没有反馈，如果哪里不行，我再修改。”
徐峥怒了：“没有不好！我爸对你赞不绝口，你满意了吗？沈燕！我最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了！你是来我面前炫耀的是吧，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好啊，你炫耀呀，你笑啊！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沈燕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徐峥，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想帮你。”
徐峥冷冷一笑：“帮我？是，你比我强，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什么都不如你，什么都需要你来帮我！”他彻底爆发：“可我为什么就非得和你比？凭什么事事都揪着我不放？”
没过多久，徐峥便态度异常坚决地向a大申请了变更专业和导师。本来此事困难重重，但徐峥要求更换的导师恰好是徐老的同事兼好友，有他从中斡旋，最后居然成了。徐峥脱离了自己的父亲后，日子过得轻松自在、如鱼得水。后面对待沈燕，态度倒也缓和了不少，但若说多亲厚，自是天方夜谭。
沈燕继续读博那年，轮到徐峥狠狠地嘲笑了她一番，讥讽她将来必定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那时他身侧桃花朵朵，沈燕的世界连半个男人的鬼影子都见不到。
如今，再去回想与她相识这些年，她几乎都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与学习上，说是“拼命三娘”都不过分，从未有恋情传出，就算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也都是婉拒，他还以为她根本就不懂情爱为何物。如今想来，小丑竟是自己。纵使千帆过尽，依然空虚寂寞冷。午夜梦回，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