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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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早上十一点二十三分，闻祈生平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他一想到昨天自己干的蠢事就想原地升天。
好蠢啊，为什么以前喝醉了都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拽着师姐买衣服，要是是自己付钱还好，可是是师姐刷卡……
杀了我吧。闻祈拽过被子把自己头盖住，羞的都像个小姑娘了。
捂了大概三分钟，闻祈掀开被子起床同时瞥见了床头柜上一张被杯子压住的字条。上面写着：
茶几上有头疼药，你要是头疼就吃一粒。要是吃早餐的话可以叫酒店前台。我回家了，你收拾好之后给我打电话。
没有落款，但是闻祈知道是林陶。他看着这张纸忍不住笑，最后喝了口水觉得水都是甜的。
“师姐。”闻祈拨通电话后喊。
“醒了？那就来找我，”林陶说，“对了，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下午。”他回答到，“师姐，你在哪？”
“我在喜安巷，上次我们吃早餐的地方，你吃了吗？没吃就过来一起。”林陶说。
“好，我马上就到。”
林陶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季绪青：“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天天缠着你。”
季绪青咬了一口包子，满脸无所谓：“你缠呗，我还怕啊？”
林陶问：“绪青，桑州是怎么着你了吗？怎么就是不同意。”
季绪青继续吃包子：“就是不想去。再说，我要是走了，周岱青的店怎么办？”
“……这年头辞职还要在意老板的感受？”林陶有些无语。
“别劝了，我自己想想吧。”季绪青喝了口豆浆，余光瞥见了刚进门的闻祈，于是挥手，“闻祈，这儿。”
闻祈也看见了他们，走过去之后刚想坐在林陶旁边，但是又想去昨天晚上的愚蠢行径，他坐在了季绪青旁边。
季绪青注意到了他刚刚的犹豫，眉毛一挑，拿出手机给林陶发消息。
青：你们昨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林陶的微信名称是lightandshadow但是这个不好记，于是在闻祈的手机里，这串英文变成了“师姐”，而在季绪青手机里，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白”。
小白：他看中了一件衣服，硬要买。
青：这有什么趣。
小白：那是一件女式羽绒服。
季绪青正在喝豆浆，看到这条消息呛了惊天动地。把闻祈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季绪青摆摆手，继续回复。
青：后来呢？
小白：我刷的卡。
季绪青终于明白为什么闻祈要犹豫了，换成自己估计来吃早餐的勇气都没有。
而对面的林陶，自然不会告诉他昨天闻祈在睡着前说的那句话。
闻祈想起许望秋昨天说的话，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师姐，中午可以去你家吃饭吗？上次都没有吃成。”
林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今天她妈不在就她爸一个人在家，以她爸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像她妈一样八卦的。
季绪青看他们都规划好了下午，就站起来：“我今天下午也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先走了。”说完他去前台结了账便离开。
由于城北刚刚开发，所以不如城南繁华，这边都是一些小店铺而没有像城南一样的大商场。
季绪青下车后按着地址来到一座还算高的楼房下，走进去找到电梯按了三楼。电梯速度很快，他走出去拐了个弯停在一个密码门前。出于礼貌，他屈起食指和中指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戴着金边眼睛，一头长发绾在脑后，看见季绪青之后露出笑容，显得很柔和。
她让季绪青进屋：“季先生，我看了你的邮件，你说你强烈排斥一个地方。”
季绪青跟在她身后，慢慢走着：“对，没错。”
这里的装潢让人感到舒适。绿植、暖黄的灯光都让人放松。在一面墙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个名牌，写着叶舒。而叶舒是心理咨询师。
季绪青是偶然看见的，加上林陶坚持不懈的让他去桑州，所以他才会来。
他们走到桌子前，叶舒示意他坐在桌子前，叶舒则坐在他对面。
叶舒倒了杯水放在季绪青面前：“季先生，你排斥一个地方的具体表现是什么？”
季绪青想了想：“特别不想去那个地方，甚至都不愿意想。这个算不算？”
“算的，”叶舒笑了，“你如此排斥一个地方，是出于自我保护。”
“害怕那个地方再给自己带来伤害或者想起那个地方会带给你不好的感受，所以你会排斥，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季绪青握住水杯，没有开口。
叶舒继续说：“你应该不是讨厌这里，而是讨厌另一边座城市。可是一般来说只要你离开那里就不会太难受。”
“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再次让你有了这种感觉？”
“我患了疾病，需要去那个地方治疗。”季绪青喝了口水，“我不想去。”
叶舒说：“季先生，我想你需要克服，等你到了那里，你可以通过一些活动来转移目标，让自己的生活充实起来。”
季绪青点点头，站了起来：“麻烦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叶舒笑了：“好。”
三月份了，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季绪青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星期自己就要过生日了。三十二岁生日。季绪青突然有些想笑，自己竟然都要三十二岁了。
他笑着摇摇头，继续走路，没有再看一眼那个蛋糕店。
“爸？”林陶推开门看了眼客厅发现她爸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叹了口气，转身找了双拖鞋给闻祈，“先让他睡一会儿吧，咱们先把饭煮上。”
闻祈有些紧张：“好。”他回答完想进厨房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看着林陶把菜放在灶台上想动手帮忙又因为太紧张不知道怎么下手。
就像一个笨拙的小孩。
林陶看着他那样忍不住笑：“去洗点辣椒，今天让我爹给你做剁椒鱼头。”
闻祈得到指示，立刻找到方向开始干活。拔个辣椒头都很用力，洗的时候非常认真，生怕洗不干净一样。
客厅里的林云山不知道为什么醒了，他坐起身就瞥见厨房里有两个身影。心里想：难道我媳妇回来了？他站起来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媳妇儿你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吗……”
林陶看着她爸的表情忍不住笑：“爸，你媳妇儿没回来呢。这是闻祈，我师弟。”
林云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呆呆地看着他们。
闻祈有点不好意思：“叔叔好，我叫闻祈。”
林云山：“啊，你……你好。”
林陶看不下去了，在她爹肩膀上拍了一下：“爸，今天中午我要吃剁椒鱼头，辣椒已经洗好了，轮到你表现了。”
林云山回过神，有了点长辈的样子：“哦，好。闻祈啊，你把东西放下吧，叔自己来。你和陶陶去客厅待着。”
林陶笑了：“闻祈，把东西放下吧，接下来我们帮不了忙。走，跟我去客厅。”
闻祈“哦”了一声，跟着林陶出了厨房。
“师姐，摄影节五月就开始了，你能来吗？”闻祈想起昨天晚上他熬夜赶的稿子里面有摄影节的日期。
“我也不确定啊，”林陶坐在沙发上，“实在不行就不参加了呗，我又不稀罕那一个奖。”
“你就吹吧，”闻祈有些不开心，“是谁去年为了这个比赛跑去南极拍极光？”
林陶这人有点臭不要脸：“我这是职业精神你知道什么？”
闻祈说不出话。半晌只能说一句：“随便你。”
林陶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糖递给他：“来，吃糖，不要不高兴了。”
闻祈喜欢吃糖，这一点跟他的师哥完全相反。他接过来一看，发现没有见过这种包装的糖。它不像超市里的那些糖一样有独特的logo，只有一层半透明的包装纸。他撕开咬了一口，不算多甜，但是口感独特，还有一点香味。
他问：“师姐，这糖哪里买的？好好吃，我想买一点。”
“这糖你买不到，”林陶也吃了一块，“这是绪青做的。”
“他还会做这个啊？真厉害。”闻祈说。
林陶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她爸大喊：“吃饭了！”
两个人瞬间忘了他们在聊什么，起身去盛饭。林云山手艺很好，一盘剁椒鱼头和两道家常菜都是色香味俱全。闻祈非常没有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餐桌上因为多了一个闻祈而显得有些不一样——平常他们都是食不言，但是林云山完全忘了这条规定，他一直问闻祈多大了，在哪上班云云。最后林陶听不下去了在桌底轻轻踢了她爸一脚，这场盘问才停止。
没多久，林云山又开始说话，不过问的问题终于正常：“小祈啊，你喜欢下棋吗？要是会的话吃完饭我们下一盘。”
然而闻祈生平最不擅长的除了摄影就是下棋。无奈他只能说：“不会。”
林陶说：“他吃完饭没多久就要回桑州，哪有时间和你下棋？”
林云山：“哦，也是，年轻人嘛，工作要紧。”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睦，最后闻祈还打算洗碗，不过被林云山抢了，只能站在旁边看他洗。林陶忍不住笑：“走了，我送你去车站。”
“算了，我自己去吧，我还有会酒店拿行李。”闻祈说，“师姐，我走了，拜拜。”
林陶：“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