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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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东桥上，平江河畔。
谢懿德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终于是松开了攥紧的手。不知怎的，竟觉得眼角有些酸。
“小姐，起风了。”玉骨见不得小姐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道。
“回吧。”
数月后
十多辆装潢贵气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口，引得往来人群纷纷侧目，都不禁想到：这般大场面也只在多年前见过
等等！多年前？那岂不是？
没错，今日正是谢家到达汴京的日子，比计划中提前了整整三日。
“咱们能掀开帘子看看吗？”
玉骨斜睨了眼发问的人，皱眉道：“怜儿，你怎的还如此不沉稳？”
这做作模样引得谢懿德有些失笑，随即示意暗影掀开帘子。
“谢小姐。”这下怜儿可立马高兴起来，还不忘冲玉骨使了个鬼脸。
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玉骨的头却也是忍不住向外面瞧去。
“这就是汴京啊！果真繁华！”不过一息间，帘子便又被放下了。
虽只是一眼，也已然看清街边高扬的商铺旗帜，绚烂的阳光洒在人们惬意的脸上，这里的生活定十分自得。
“怎么不多看会儿？”谢懿德问道。
“我们刚到汴京，还是不宜太过张扬，且小姐是女子”
看怜儿磕磕绊绊地说出心中所想，谢懿德忍不住赞叹道：“不错，言语说辞与几月前已有了很大不同。看来母亲的教导果真有用。”
这般想着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不少：“待会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
“好！”怜儿自是第一个鼓掌答应。
谢懿德笑了笑，随即清声解释道：“汴京的谢府不仅有我们一家，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不过大齐向来以嫡长为上。”
“在谢家，父亲与我都乃嫡子。因此，你们身为我的丫鬟无需向谢府其他人殷勤谄媚，但也切不可觉得高人一等从而惹是生非。”
“谨遵小姐教诲。”
马车越走越慢，一路上没怎么拐弯便到了地方。
三个丫鬟先后下了车，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不知何时车队的后方竟聚起了乌泱泱的百姓，在看到马车停在谢府后，这人数还有上升的趋势。
而车队正前方也站了不少人，衣着华贵且有男有女，应当就是小姐口中的谢家旁支。
谢懿德径直朝前走去，身上的浅绿碧纱裙在走动间划出弧度，在已经泛热的天气里，独一份的飘逸清爽。
刚到跟前还未行礼，便听前人道：“诶唷，这四年未见，懿儿可真是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了。”
“可不是吗慕烟，你瞧瞧你姐姐，真是越长越漂亮！”
说话的二人分别是谢家二房与三房的正室，两人是一对表姐妹，分别叫做陈瑛与陈涵。
谢懿德并未接她们的话茬，而是转向一旁的两个中年男人福了福身：“懿儿见过二叔三叔。”
“诶！懿儿这身子可有好利落了？”
“这一路颠簸，一定辛苦了吧。”
稍胖一些的是老二谢宏元，矮一些的是老三谢宏志。这两人乃是谢渊庶弟之子。
当年那位三老太爷病来的突然，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后便撒手人寰。谢渊不忍看谢家人遗落在外，便将二人接到府中抚养长大。
可惜时至今日二人也只堪堪得了个七品官做着，甚至结婚生子也不曾再自立门户。
好在谢家家大业大，倒也不缺这几口饭吃。
谢懿德眼底闪过思绪，垂眸道：“多谢二叔三叔关心，懿儿身子已大好。”
“那就好那就好。”得了回答的二人尴尬着对视一眼，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一旁刚上前的谢安之打破了这份宁静：“怎么这么多百姓聚在这里？”
“自从前些日子大伯您们回汴京的消息传入坊间，就天天都有百姓在城门口或者谢府前蹲着等呢！”二房的陈瑛迫不及待地开口。
谢安之心下了然，遂朝着人群处走去。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安静下来，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又中又夹了些迫不及待。
“各位街坊百姓聚集在我谢府附近，可是有何事需要帮助？”谢安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只见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第一个出声道：“谢大人！我们没别的事情，就是咱们汴都的老百姓们，一直盼着您们回来呢！”
“是啊！谢大人！你们一家都是活菩萨！我们都等着您们重回汴都施恩于我们呢！”
“对啊对啊！您们可回来了！”
“当年城东闹疫病时，是您们一家出手相救，没有放弃城东的百姓，给我们这些人免费请医师，这才救了大家的性命，我们一直都铭记在心！”
“我爷爷那时闹饥荒，还是谢太傅亲自摆摊施粥，将府中的粮食与我们这些人分食，才免了许多人被饿死！”
“谢大人，当年你们走得匆忙，百姓们都没来得及好好送送你们，就想着你们何时回来，我们汴都的百姓们好好庆祝庆祝！”
众人七嘴八舌，也算是将事情交代了个明白。
谢安之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各位百姓们，我谢家既被大家称作大齐第一世家，那么在其位谋其事，谢家所做皆是本分。大家盛情，谢某在此谢过，亦深觉荣幸。”
“不过今日舟车劳顿，实在无力接待诸位，不如各位等我们休整几日，到时谢家会大摆流水席，与各位同庆。”
“是是是！谢大人他们一路一定辛苦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谢大人你们好好休息，对了，谢大人！你们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了。”谢安之看着人群中问话的那年轻人，语气既凝重又放松。
众人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也逐渐散去，偌大的府邸门前，终于清净了许多。
“诶呦别愣着了！快进家里吧，正好晚膳刚做好”二房的陈瑛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这到底是人家的府邸，她却搞出了一副她才是主人家的感觉。
“府中的院子什么的每天都派人打扫着呢，就等着你们回家呢！”一旁的陈涵笑着接过话茬，亲切得很。
“辛苦了弟妹了。”程氏点点头，面上也挂着得体的微笑。
“嫂子这说的哪里话？一家人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说着那嘴角扯得更大了，即使那双眼睛和那笑容很是不搭。
谢懿德不露声色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屈膝道：“懿儿想去街上逛逛，稍后便回。”
“你这孩子，这里可不是苏州。”程氏皱了皱眉头，就要拒绝。
本不发一语的谢渊突然开口，还摆手示意她快去：“难得懿儿不想着整日呆在家中。去吧去吧，早些回来。”
谢懿德生怕人反悔，立马领着三个丫鬟消失在众人眼中。
“姐姐一介女子，独自一人出府不太好吧。”女孩子独有的清脆嗓音霎时传来，语气全是关心。
“后头跟了仨丫鬟被你吃啦！”谢凌恒看都没看自己这个三妹，不留半分情面地怼道。
谢暮烟那张温婉可人的脸上像是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大哥恕罪烟儿只是关心姐姐。”
一旁的几个人也都面容尴尬，毕竟这话可不像是谢凌恒能说出来的话。
可显然，没人要继续这个话题。
由谢渊带头，第一个径直进来府中，随后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进去。
谢暮烟愣在原地，只觉得脚上像被人扎了钉子一般，有些挪不动步子。
“庶女就是庶女，况且还是谢家的旁支。别觉着自己过了几年舒服日子，就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谢清怡，你哪来的资格教训我？”人一走，谢暮烟脸上那副温婉可人便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瞧着倒是与她那母亲有些像。
谢清怡没搭话，只是抬头看向了那刻着大大的谢府二字的牌匾，碎发遮住的眼睛里，尽是晦暗不清。
“毛病！”谢暮烟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地进了府中。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谢府门口，转眼间已没有了人。
“我只是在提醒自己。”也许是晚间清爽的风传来的呓语罢。
“小姐，汴都果然繁华似锦！与苏州完全不一样呢！”怜儿看着热闹的大街，笑得很是开怀。
“等你何时见到了朱雀大街，何时能站在权倾楼上眺望整个汴都，那你才能真正知晓我大齐为何择汴都为首，在此受万邦朝拜，受万民敬仰！”玉骨满脸骄傲地说着。
“那我们现在要去吗？”怜儿听了两眼放光，急切地问道。
“朱雀大街乃是通往大齐皇宫的路，哪是寻常百姓能走的？不过啊，你命好，遇上了当朝第一世家的嫡女，自然是有机会见到的咯！”
“那权倾楼呢？今日能去吗？”
“权倾楼，所谓权倾天下四字！那可是在皇宫里的，唯有皇上才能去的。”
“那你在这吹个什么劲，我还以为你去过呢！”怜儿一脸鄙夷地看着得意洋洋的玉骨。
“诶你这个人，我好心好意给你解释，你还嘲笑起我来了？”玉骨作势就要伸手打她。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啦！”怜儿赶忙扬起笑脸，笑嘻嘻地撒着娇。
“哼！”玉骨挑挑眉，倒是放下了手。
“行了，今日本小姐就带你们好好逛逛这天下第三街，如何？”
谢懿德微扬着头，倾城的容颜和着傍晚的朝霞，没喝酒都有些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