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玛丽王储妃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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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简直就是一群饭桶!请原谅我这么刻薄的形容,但是此刻的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委婉的说辞了。哦!我在道歉什么呢,反正你们也听不懂!”
在众多小姐以及劳伦斯的注目下,玛丽王储妃很是崩溃地对着她身前的两个佣人怒喝着,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也已经涨的一片通红。
而面对玛丽王储妃的呵斥,他面前的两个佣人只是把手抱在腹部,低下头默默听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连脸上也没有一丝惊恐或是愧疚,反而布满了无所谓的表情。
其中一个佣人甚至还很是嚣张地微微抖着腿,很是无聊地打发着时间,全然不把这位王储妃殿下的斥责放在眼里。
“嗯?这倒有些怪了...”
这两个佣人的怪异表现自然逃不过劳伦斯的观察,而劳伦斯也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很是奇怪。
从玛丽王储妃斥责的话语来看,这两个佣人根本不会说德语,那他们为何会成为这位王储妃的贴身随从,毕竟在凡尔赛宫廷里找几个会说德语的下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玛丽王储妃也没有携带她自己的仆人。作为受尽瞩目的奥地利小公主,她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孤身来到法国,一路上伺候着她的女佣下人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今天在她身边的却是两个语言不通的法国佣人。
甚至更进一步的说,即使那两个佣人听不懂玛丽的话语,但是从她那动作和表情也完全能看出这位王储妃正在极度的恼怒之中,可他们两人却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别看这两人都衣装得体并且戴着银色假发,但他们始终都只是个下人,按常理来说不会也不敢在王储妃面前如此嚣张。
“有点意思了...”
察觉到异样的劳伦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玛丽王储妃身上,对于这位未来的王后,她也足以让劳伦斯认真对待。
而就在劳伦斯观察的同时,正在草地上闲聊吃茶的女士们也被玛丽王储妃弄出来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将目光投向她那边,皱着眉头捂着嘴巴,小声说道:
“这是哪位女士啊?连自己的下人都管教不好,真是失礼。难道她没有接受过家庭教育吗?”
“是啊,还有她说的是什么话呢,完全听不懂。”
“好像是高地德语,但我也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德语?这不会是那位奥地利公主吧,哦...看看她这个样子,没有一点巴黎人的风范,一定是了。”
“老天啊,真为我们将来的国王感到担忧。”
......
一旁的玛丽王储妃在大声呵斥了一通之后也感到一阵筋疲力乏,一边小口喘着气一边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佣人。
而她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是也很快察觉到了女士们的皱眉注目和旁边的一片非议声,意识到了自己行为有些不妥。
“真抱歉女士们,我会处理好的。”
尽管知道她们听不懂,玛丽王储妃还是对女士们提裙致歉道,随后对身前的两人招手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到一边来!”
然而,那两人看着玛丽王储妃对他们招手示意,却仍是熟视无睹着,像木头人一般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直在招手示意的玛丽王储妃见这两人毫无反应,顿时感觉自己尴尬得像是个滑稽的小丑,立马又继续忍无可忍地大喊呵斥道:
“你们耳朵听不明白就算了,连眼睛也瞎了吗?!”
而草地上的女士们见玛丽王储妃又开始大喊大叫,更是接连摇头叹气着,对身旁的人抱怨道:
“天呐,又开始了。”
“本来还以为今日天气和朗,是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呢。”
“没错,真是让人扫兴。”
“真希望哪个好心人能上去制止她。”
...
相较于妇人们的抱怨与埋汰,劳伦斯始终坐在地上默默观察着玛丽王储妃和她的下人,而在看到那两人对玛丽王储妃的招手示意也无动于衷之后,劳伦斯也大概有了个猜测。
“好吧,女士们。”
劳伦斯站起身,整理一番稍微有些褶皱的衣襟,对着女士们鞠了一躬,微笑说道:
“我很乐意为你们效劳,我这就上去与那位公主谈谈。”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见状连忙浮起一抹和蔼的笑容,对着劳伦斯点头说道:
“哦!你是波拿巴阁下,真是太好了,真不知道我们没了你怎么办呐。”
其余的女士们也纷纷微笑着对着劳伦斯点头致意,更是有不少还未出嫁的少女看着这位英俊年轻且挺身而出的绅士不禁羞红了脸庞。
“午安,殿下,很荣幸在这里见到您。”
劳伦斯走上前,对着仍在发火的玛丽王储妃致礼说道:
“我是劳伦斯·波拿巴,弗洛伦萨的骑士,科西嘉共和国总督,乐意为您效劳。”
忽然被打断的玛丽王储妃愣了一下,刚想下意识地表示自己还有事,却突然意识到劳伦斯说的是高地德语,于是激动地看向劳伦斯说道:
“啊,终于来了个会说德语的人,我太高兴了,您是波拿巴先生对吗,太好了。”
至于她身前那两个一直面无表情默默接受训斥的佣人,在看到劳伦斯上前之后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劳伦斯瞥了一眼那两个面露难色的佣人,微笑着对玛丽王储妃说道。
玛丽王储妃连连点头说道:
“哦当然了,说来惭愧,我并不会说法语,希望您能帮我问问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我让他们携带的行李到底弄哪去了,他们两个就两手空空来到这里,连野餐盒和茶具都没有带来!”
劳伦斯点点头,扭头看向那两人,用法语问道:
“王储妃殿下问你们她这次出行带的东西弄哪去了。”
这两人明显出现了一阵犹豫,在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才鼓起勇气说道:
“波拿巴阁下,我们很抱歉,是我们的疏忽导致忘记拿了。”
劳伦斯听罢冷哼一声,并肯定了刚刚自己的猜测,于是没有急着给玛丽王储妃翻译,而是沉声说道:
“请你们认真回答,我可不相信凡尔赛宫廷里的佣人会出现这种纰漏。”
“这...”
两人咽了口唾沫,冒出了几滴冷汗,咬咬牙之后答道:
“阁下,这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但是我们是由杜巴利伯爵夫人指派到王储妃殿下身边的,似乎不该由您对我们追责。”
劳伦斯眯着眼睛听着这两人把“杜巴利伯爵夫人”几个字加了重音,心想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两个下人背后站着的就是杜巴利伯爵夫人,所以他们才敢对玛丽王储妃如此不敬。
而他们今天的这些行为,很有可能就是受了杜巴利夫人的指示,故意让玛丽王储妃在众人面前出丑。
毕竟在历史上,玛丽·安托瓦内特就与杜巴利夫人相当不和。
出身于奥地利传统宫廷的玛丽·安托瓦内特自然形成了相对保守的思想,于是在刚来到法兰西的这段时间她很难接受巴黎城内这近乎于淫乱的自由浪漫风格。
尤其是对于杜巴利夫人,玛丽王储妃也对其厌恶至极,认为这是一个靠着不断勾搭男人然后爬到凡尔赛宫的妓女而已,对其淫乱的生活更是难以忍受。
虽然历史上的路易十五对玛丽王储妃和杜巴利夫人的不和也相当重视,但他仍是倾向于维护杜巴利夫人。
甚至在玛丽王储妃赌气完全不搭理杜巴利夫人之后,路易十五还特意召见了奥地利驻法兰西大使,希望由大使出面劝说玛丽王储妃和杜巴利夫人和解。
尽管路易十五做过不少努力,但两个女人的矛盾却仍是没有得到缓和,最终在路易十六继承王位,玛丽·安托瓦内特成为法国王后之后,她直接把杜巴利夫人放逐到了修道院中,结束了二人的矛盾。
如今的玛丽王储妃虽然才来到法兰西一个多月,但她想必已经在波旁王室的家庭聚会里见过杜巴利夫人了,以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的性格,估计丝毫没有掩饰对杜巴利夫人的厌恶。
因此今天发生的这一幕也就不奇怪了,杜巴利夫人利用她的权势把玛丽王储妃的随从调走,安排上了自己的人,然后指示他们令这位王储妃在贵族小姐们面前丢尽颜面。
虽然说劳伦斯对女人的宫斗完全不感兴趣,但不论是杜巴利夫人还是玛丽王储妃,都无疑对路易十五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一边是路易十五自己最为宠爱的情妇,一边是缓和与奥地利关系的重要人物,路易十五对哪一边都会相当重视,这也是劳伦斯为什么主动上前为玛丽王储妃献上殷勤。
毕竟在舒瓦瑟尔公爵和黎塞留公爵的党争中,关键点就在于路易十五本人身上,因此拉拢玛丽王储妃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杜巴利伯爵夫人是吗?”
劳伦斯冷笑一声,仰起头俯视着这两人,平澹地说道:
“那你们猜猜,当国王陛下知道这件事之后,杜巴利夫人特意会为你们两个下人开脱吗?”
“这...”两人明显变得挣扎起来,却仍不死心地说道:
“国王陛下不会知道这样的小事的。”
劳伦斯瞥了说话这人一眼,盯着他说道:
“骗我可以,别骗自己。”
这两个下人听罢顿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在劳伦斯的引导下他们也明白了,如果他们不按照劳伦斯的要求来,这件事最终一定会被传到国王的耳朵里。
而到了那时,反正杜巴利夫人让玛丽王储妃出丑的目的已经达到,完全没必要冒着忤逆国王的风险来为他们两个下人说情。
违抗杜巴利夫人最多得到一顿训斥和降职,但若是让国王发现他们竟然对王储妃大不敬,那可是足以让他们身陷令圄甚至推上断头台了。
“我...我们明白了,我们这就去取王储妃殿下的东西...”
两人又是对视一眼,咬咬牙对劳伦斯鞠躬说道。
“慢着。”
劳伦斯忽然叫住正要离开的两人,轻笑着说道:
“你们作为王储妃的随从,却连德语都不会说,我来教你们几句吧。”
“是...请您赐教,波拿巴阁下。”两人连忙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说道。
...
一旁的玛丽王储妃疑惑地看着劳伦斯低声和两人说着什么,随后却看见那两个佣人突然转身面向自己,然后深深鞠了一躬,磕磕碰碰地用德语说道:
“殿下...是我们...罪该万死冒犯了您,我们...这就为您...去取行李。”
说罢,还不及玛丽王储妃反应过来,两人便赶紧一熘烟地跑开了。
玛丽王储妃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着湛蓝的大眼睛,充满感激地看向劳伦斯说道:
“我真不敢相信,您是怎么做到的,天呐,他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一点小小的技巧而已。”劳伦斯只是微笑着点头说道。
玛丽王储妃也终于把脸上的恼怒完全扫去,勾起嘴角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您真是帮大忙了,对了,您刚刚说您是科...科西嘉总督?科西嘉是在哪里,在欧洲吗?”
劳伦斯稍微一怔,然后想起来这位公主确实是如历史记载的那样贪玩骄横而不重学业,即使有着十分良好的教育环境也没学到什么知识,不仅完全不会说法语,连科西嘉位于哪里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劳伦斯只好苦笑着摇头解释道:
“那是一个位于意大利西边和法兰西东南的海岛,我是那里的总督,也就是统治者。”
“啊,这么说来您也是一个外国人了。”
玛丽王储妃有些欢喜地看着劳伦斯,似乎觉得在陌生的土地上看到一个同样的他乡来客让她感到很亲切,连忙好奇地追问道:
“您也是第一次来法国吗,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劳伦斯耸耸肩说道:
“一切都还不错,当然某些方面和我的传统不是很融洽。”
“啊是的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玛丽王储妃激动地说道:
“很多人和东西都很好,就是某些人的作风真是令人作呕,我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人会出现在凡尔赛宫。您要是有机会去维也纳就知道,霍夫堡皇宫里绝对不会有那样的人存在。”
劳伦斯耐心地微笑倾听着,待到玛丽王储妃说完之后,恰到好处地补充道:
“我想,您说的应该是杜巴利夫人。”
“哦!我...您也知道她?”
玛丽王储妃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外地看着劳伦斯说道:
“每次看到一大群人对她点头哈腰我都觉得恶心,来到巴黎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法兰西是这样一个国家,您知道的,她简直就是一个,一个一个...”
玛丽王储妃激动地说着,但是说到最后却一时语塞,似乎她的出身和教养不允许她说出这个词汇,于是劳伦斯心领神会地补充道:
“妓女”
玛丽王储妃顿了一下,忍不住捂着小嘴前仰后合地偷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几乎喘不过气地对劳伦斯说道:
“真高兴您为我说出了这个词。”
“我也乐意为您效劳。”
劳伦斯微微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宫廷里对她不满的人有许多,我算一个,舒瓦瑟尔公爵也算一个。”
“啊...”
玛丽王储妃歪着头看了看劳伦斯的脸庞,轻轻咬住嘴唇片刻,而后缓缓说道:
“那我想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