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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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初辰这一副要与他计较到底的样子，流宁感觉他怕不是疯了吧，竟然来跟冷初辰讲道理？冷初辰要是讲道理，就不会对颜儿作出那样的事情来。
于是流宁也不继续给冷初辰什么交代，而是嘲笑他：“你已经不是沐王了，那些人的死活，你当时没追究，现在才来追究不是太晚了？今日不提往事，只说当下。你，要如何才能放了颜儿？”
“我要如何都不会放了她呢，你待如何？”
说着，初辰将另一只手，去放在了初颜拉着他胳膊的那手上。
惹得苏仙和流宁一阵紧张，苏仙性子急些，喊着“你不许碰小师妹”，差点儿要冲上去。
“你若上前来，我说不定真的会将她怎样。”
初辰伸手，只是去安抚似做噩梦的初颜。
她眉头紧蹙，攥着他胳膊的那手也在发抖，稍稍用力攥紧他。所以他感觉到她睡得不安稳。
他倒是没担心扰了初颜好睡，因为他其实希望初颜醒来，吃点东西。
不过他们说了这么会儿话了，初颜还没醒，看来是不会被吵醒了。
流宁拉住苏仙，是真怕初辰会对初颜如何。初颜如今的身体，经不起一点儿折腾。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迅速且草率地，谋划劫持木小沐，立即来找冷初辰的麻烦。
流宁隐忍的神色，初辰全收入眼底，顿觉事情不简单。
“你就这么不放心将初颜交给我？她可曾是在我那处呆了许久，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的意思是，将将不死吗？
流宁的脾气实在是不好控制了，却知道此时不是与冷初辰吵架的时候，只劝自己冷静。
“我不放心。你的无不妥，就是指她不会死而已。但她如今病重，经不起折腾，我劝你不要动她，她出了事，整个严州的人都能证明是你所为。不说你现在与个平民无异，就算你还是皇子，你也没道理残害一条生命。”
这流宁，对他很有敌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会伤害初颜。
“我不会伤害她，这样你可放心？”
“我不放心！”
初辰拧眉，略一思考道：“那你来，你来看着她，我也不需要你签什么卖契，但你要承诺不得带她走。”
“呵。”流宁不知道是自己天真，还是冷初辰天真，“你以为给我机会，我会不带她走？”
“她选择留下了，你为何不尊重她的选择？”
“我说了，她如今病重，经不起折腾！”
说得好像，冷初辰一定会折腾她一样。
这双方就彼此没有信任，谈不下去。
初辰沉默，是在想办法。他不想来硬的，毕竟流宁是初颜的师兄，凭初颜肯现身，要求以她来换这些人安然离开，就知道这些人在初颜心中分量不轻。初辰不想拂了初颜的心意。
至于对初颜不好，他是真的没想过。过去，大概是他气头上下了意味不明的指令，害她吃苦了吧，所以流宁这般不信任他。那要如何，才能让流宁相信，他不会折腾初颜呢？
流宁那哪管初辰想什么办法，他急得不行了：“放人，不然我就杀了木小沐！”
说着，有人将木小沐带了出来，一把匕首横在木小沐脖子上，她不得不被迫前行。
初辰的人也找到木小沐所在，但木小沐被劫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跟在后面过来。
见到木小沐，初辰起身。这就将尚在昏睡的初颜给拽了一下，于是初颜跌下床来。
流宁要冲上前，初辰也意识到他把初颜给拽下来了，立刻便去扶着她。
如今，初颜在初辰手中，木小沐在流宁这边，双方可谓都有人质，谁也不敢动一下。
若是流宁相信初辰不会对初颜动手，那么流宁这边的胜算就大很多。
但流宁不信。
于是，流宁也不会真的对木小沐下手，只是稍稍让木小沐流点儿血
但就这点儿血，也让木小沐害怕不已，喊着初辰哥哥救她。
初辰皱了眉头。
初颜就在他手里，他是绝对做不出伤害初颜，去换取木小沐的事儿来的。别说初颜现在就像是一张纸那么脆弱，就是初颜活蹦乱跳的，初辰也不会作出这等事。他向来讲原则，不会伤害无辜之人，初颜明显就是无辜的，不是吗。
可，就这么让初颜，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甚至是要他亲手将初颜交出去，他也自认做不到。
放开她，就再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么一处，初辰觉得惊讶。
他为何会生出，一定不能放她走，否则寻不到的念头来？
话说回来，他为何要寻她？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初辰知道流宁要的是快点儿解决此事。
等等，流宁很着急。
但初辰不急啊。
眉头松开，初辰看向流宁，口气张扬自信：“流宁，你我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你说哪一方会输？”
问完，初辰自己回答了：“你有不得不着急解决此事的理由，我没有。我不信你会杀了沐儿，否则你更换不到初颜。既然时间能让你输，我何必要做妥协？”
流宁神色微动。
“现在，你带着人离开，初颜留下。我不会与你们计较，安全放行。若再与我纠缠，你们出不去严州。”
初辰神色严厉，不似玩笑。
等不得的，是初颜，并非流宁。他必须要救治初颜，因为初颜在一日不吃不喝以后，如今的昏睡，是病重之症。他耽误不得，他要带初颜去治疗！
他是很急，但不带走初颜，他急也没用。
可，冷初辰岂会在乎初颜的死活？流宁自认，就是说了原因，冷初辰也不会心软的。
如此下去，与杀了初颜无异。
既然如此，他就让那木小沐去给颜儿陪葬。
流宁从门徒手里接过了木小沐，拧着她的脖子，面露凶相：“冷初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颜儿，不然我杀了她。”
他没开玩笑。
冷初辰认定，杀了木小沐，流宁换不到初颜。但他不知道啊，流宁认定了，换不到初颜，初颜只有一死。那换到换不到又有何所谓？他先杀了木小沐，给颜儿殉葬。
木小沐扣着自己脖子上那只手，脸色渐渐青紫起来。
初辰拽着初颜的手便也不自觉紧了些。
是哪里出错了，照这样下去，流宁真的会杀了沐儿！
要初颜，还是要沐儿？
初辰竟陷入为难。
初颜是解除尴尬的神体质，或许这是她天生就会的技能。
由于趴在冷初辰身上并不是很舒服，以及冷初辰用力攥着她，她有些疼，或者，仅仅是因为身体很难受。
初颜醒过来，迷茫的眸子看到了师兄，苏仙，二长老，路友……
“二师傅，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或许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吧，露出期待的笑容来，而后又是委屈：“我再也不乱跑了，快救我走……”
这情景对流宁和苏仙等人来说并不陌生，这是初颜病重时候，每每会说的话。她以为她还在那地狱之中，她以为她逃不出去，以为她会这么被折磨到死。
但她毕竟逃出去了，是流宁救了她出去。她出来了，尽管很难救治，但流宁治好了她。只要悉心照顾，初颜可以恢复如初。
而今，若是杀了木小沐，初颜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一点儿都没了！
流宁挟持木小沐的手微松开，怀着一丝希望对冷初辰道：“救救颜儿，她必须要马上接受救治，若不然就会死。”
初颜会死，是对初辰的绝大冲击，甚至都忘了他本该以沐儿为重的。
“你说什么？”
流宁见到初辰的慌张，心里似有了些底气：“你探她脉搏，十分虚弱。她不是普通昏睡，而是重病。若不救治，必死无疑。她若死了，我不会在乎你木小沐的死活，在场的我就是拼了命，也一个不会放过。”
初辰果真去探查初颜脉搏。
“这就是我着急的原因，是我论拖时间必会输给你的原因。”
流宁放开了木小沐，走到初辰面前：“只有我知道怎么救她。”
木小沐得到自由，立刻躲到初辰这边来，这会儿也才注意到，初辰几乎是抱着初颜！
木小沐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将死……所以才走了那么几步路就摇摇欲坠，吃了一口东西就吐得天昏地暗。
为什么会这样？
初辰松开初颜，是流宁甚至木小沐都料想不到的。
没时间耽误，流宁将初颜接过来，立马喊人准备东西。
当亲眼看见初颜的胳膊被刺破，看到那么多针孔和淤青，看到流宁不知将什么液体注入到初颜的血液里的时候，没人知道初辰的心里翻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初颜要用这样的方式救命。
他想问，却知此时此刻没有比救治初颜更为重要的事了。
随着药液与血液融为一体，初辰能看到出初颜的脸色在渐渐缓和，不再是惨白一片。
苏仙将参片放到初颜口中，紧张的有些发抖：“小师妹好久没这样了，明明已经好转了许多。”
说着，对冷初辰送去无限的埋怨：“都怪你！”
初辰有心将一切问个清楚明白，但苏仙说完这话就不理他了，转而去端了水来给初颜润唇。
喝了还指不定会吐，干脆不喂。
倒是苏仙这会儿发现，初颜身上有些饭渍，看时间还有些新，不是下午临出客栈之前沾上的。
苏仙于是疑惑地看向冷初辰：“小师妹有吃东西？”
初辰一面拉着沐儿的胳膊，一面回答：“是，她与我一起走便称饿，我命人备下了许多吃食，她吃了一口就开始呕吐，随后晕倒。莫不是食物有毒？”
苏仙摇头，去给小师妹将饭渍擦净，奇怪道：“小师妹很久没有喊饿了，这是不是好事啊，大师兄？”
流宁点头，知道饿了，就会想吃，而非让人逼迫着、哄骗着才肯吃。只要想吃了，就是不从心里抵触了啊。
只不过，就算很饿很饿，想吃东西了，却还是抵不过身体对食物的本能的抵触吧。
倒是为何会忽然喊饿呢，难道是冷初辰……
流宁微微扫了一眼冷初辰，并未发现异样。
这么多人杵在这里，还开着门，实在引人注目。赵婉连轰人都不行，因为自己主子没说让人出去啊。
赵婉见那药液还剩大半，心道了一声不知道还要多久，便问初辰：“不如请诸位先去用饭？都挤在这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吧。”
得到了苏仙一个白眼：“我小师妹病着，我们哪有心思吃饭！”
赵婉还回去一个白眼，心道我还不愿意让你们吃饭呢，我主要是为了让九公子吃饭啊。
初辰摆手：“你们先下去吧，再准备几桌饭菜，稍后大家都去吃。”
按照流宁有条不紊的操作来看，初颜用了这药就会好转了。
赵婉于是带着慕仙楼这边的人，先行退下了。
倒不怕他们对九公子不利，毕竟九公子身手不凡，而且他们那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初颜，打起来还不知是谁吃亏一些。再说，就算他们将人带出了这间屋子，也带不出慕仙楼去。
流宁没有反对初辰让人备饭的话。因为他们现在，好像相处还算融洽？莫不是，这冷初辰真的没有伤害初颜的意思？那当初那般对待初颜，是否另有隐情？
不是流宁不愿怀疑冷初辰，而是，冷初辰的为人，越是调查越是不值得怀疑。这样一个讲原则，讲道理的人，唯有遇到了木小沐的时候，会不管不顾其他人。
的确，初颜当时受苦，木小沐也是脱不开干系的。可若冷初辰真有要杀了初颜的意思，那初颜决计活不到流宁去救。
单从冷初辰方才的反应看，他也是不希望初颜有事。
这一点，流宁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
就是那木小沐，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初颜，像是吃了初颜一般。初颜与木小沐，有何仇怨么？
哼，不管是何仇怨，都是木小沐不对就是了。若发现木小沐对初颜有任何不利，流宁一定要她好看。
当初颜脸色好看了些，苏仙松了一口气，并四处张望。
没看到施蒙，苏仙皱眉看着冷初辰：“施蒙呢？就是，今天大师兄让跟着小师妹的，他脸上还有伤，你看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