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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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蒙高高兴兴的来，见了流宁，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施蒙的脸色变得有些生冷。
“治好颜儿，就算你还了我的恩。”
流宁做挟恩图报的事儿，唯此一次。
施蒙点头：“只是，我家那边，我需要去给个交代。”
“不需要，我会替你交代好，你要做的，只是陪着颜儿。”
少年看向流宁，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若无流宁，他一家五口早就在三年前，葬身火海了。
流宁入火海，将他，他父母，和他两个弟弟都救了出来。那时候，他们是被仇家先下了毒，后放了火，致使即便发现身处火海，也无力脱身。
救出火海后，流宁给他们解了毒。
说是流宁救了他们五口十条命也不为过。
他活着，才能帮父亲重振施家，才能在后来遇见心仪的念儿。
现在，流宁要他回报。他不该拒绝的，也无法拒绝，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该为了父母和弟弟们的命，报答流宁。
只是，让他去对另一个女子示爱，他高兴不起来。
阳光的少年似是一下被阴影笼罩。
初颜醒过来了，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初颜，我是施蒙。”
陌生的声音，陌生名字，陌生的带着勉强的笑容。
苏仙将初颜扶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初颜，也小心翼翼地看着施蒙，轻声道：“听说，这就是小师妹你找了许多年的人。”
霎时，初颜的心头似有一阵光亮射入。
再看少年，背着阳光的面庞，竟不再陌生。
他，与山洞里的少年重合起来。
他走近自己，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肚子叫了，他将怀里的吃的留给她。
然后他走了。
初颜苍白的脸上似染了红晕，看着少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施蒙，好好听的名字。”
说完，竟哭了起来。
流宁一旁看着，很是担心，却也并没上前。
若是这少年无法安抚颜儿，那就更别提让颜儿吃东西了。
施蒙愣了愣，不太懂初颜为何这么大反应。他便看向流宁，流宁目光盯着旁边的碗。
碗里，是才熬好的粥。按照路友和流宁的经验，加了最是不易引起人不良反应的药材和食材，熬制而成。
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营养，重点是不会伤害初颜的胃。
只要她不吐，就能慢慢适应吃东西。
“你饿不饿？”施蒙问着，似见初颜的身体有了一丝颤抖。
苏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手心都紧张地出了汗。
厨子换了百八十个，菜式花心思做了千八百道，强行灌下去的、自己吃下去的，无一不被吐出来。苏仙心里有阴影了，但也希望小师妹恢复正常。而这少年，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让小师妹吃东西呢？
施蒙看初颜哭得难受，便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拭掉：“不哭了，哭得很丑啊。”
她哄劝初颜，就当眼前人是她的念儿。
初颜果然破涕为笑，心里面，似一下注满了阳光。
“尝尝吧，好不好？”施蒙将粥端了起来，带着诚恳的笑。
初颜看看少年，少年脸上的笑，似有些拘谨。若她不吃，是不是他会很难过？他当年，可能是将自己仅剩的吃食都留给她了，她如今却不肯吃东西，不只是在糟蹋师兄们的心血，也是在糟蹋少年对她的恩情。
她若要死，早该死。
而若当时没死，就什么都别怕。
死都不怕，可还怕吃吗？
是怕的，很怕很怕。
初颜在发抖，却依旧张开了嘴。
粥入口，没什么味道，初颜却感觉这粥的味道似曾相识。
正是在沐王府里，被灌下的难闻的汤羹的味道。
而后，她被人抓起来，被打。
很痛，很难受。
如今，又有东西流入口中，随即，是不是还会遭到毒打？
初颜哭了，紧紧闭着嘴，不肯张开，身子却瑟瑟发抖。
她这样子，有些吓到了施蒙。
流宁和施蒙说了初颜的情况，是厌食症。之所以让他来，是因为流宁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法让初颜吃东西。而他的任务，就是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初颜吃东西。
“你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少年，你在，她会为了你做任何事。你要她吃，你哄她吃，你必须让她吃。”
施蒙将粥放下了，去轻轻搂着初颜的肩膀，忽略掉心头的不适应。
他拍着初颜的后背道：“你若咽下去，我有奖励给你哦。”
少年温柔，又是准备科考的学子，又有心仪之人，知道如何哄女孩子。
初颜咬紧牙关，抬头去看少年。
他笑着，没有那么勉强了，似是发自真心的笑了。
少年将她的眼泪擦掉：“乖，不可以哭啊。”
初颜艰难地，将那口粥咽了下去。
周围传出许多轻微的喘息声，是流宁他们在紧张。
施蒙见状，展露笑颜：“你猜猜，我要给你什么奖励？”
初颜的神色痛苦，下一刻似是就要吐了，却被少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少年张开手来，手上出现了个小巧的发卡。
初颜的眸子似有光在闪。
等少年将那发卡别在初颜头上，初颜终是没忍住，捂着胃部，狂吐不止。
吐在了少年身上。
初颜歉意地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
少年一笑：“你不想吃，那我们等会儿再吃吧。”
苏仙帮着，将初颜吐的收拾掉。
瞥见少年被自己吐脏了的衣衫，初颜眼眶红着，不敢看他：“我，我想睡觉。”
少年知道，初颜是让自己去换衣裳吧。
“我要看你吃了东西再去，你不吃的话，流宁要用他的方式了。”
说着，流宁端着药液出现，面色有些愁苦。
若是少年也不能让初颜吃东西，还能怎么办？
但到了初颜跟前的时候，流宁笑着：“颜儿乖，躺好。”
袖子被掀开，这细麻杆儿一般的胳膊上，密密麻麻有着青青红红的印记，看的少年有些惊骇。
初颜瞥见少年的神情，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流宁这次下针，一直在迟疑：“这只胳膊暂时不能扎了。”红肿的还没消下去，几乎满是。
初颜的眼眶红了，配合着伸出另一条胳膊来。
也没有好多少，只不过少一些。
少年看着，眸子里带了些心疼。
眼见着针尖儿刺破血管，初颜很明显是身体一震。不可能不疼，只是她能忍罢了。
这么瘦弱的身子，又是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再小的疼，也会被放大数倍不止吧。
全程，少年都紧张地握着手，仿佛是感同身受。
初颜忽然开口道：“我想喝粥。”
现场一下子活跃起来，空气里似都满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