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专车来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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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从早上遇到林恪开始，栾井儿就没有一刻是完全放松的好心情。即使中午和丘郁丘蔚雪还有商奂一起吃了午饭，大家聊的话题都是轻松愉快的，但栾井儿心深处总还是压着一块什么。
后来下午又和栾楷序聊了好久，知道了很多事情，她更是心情郁结，直接翘了班去咖啡馆摸鱼了。
一直到走进空中花园，再到倚在摇椅里一览整个州城，许是花香、许是眼界，栾井儿忽然不拘泥在那些糟糕里了。
而这改变的根本，是身边丘郁带给她的。
“其实今天一切都蛮糟糕的，但是现在，我感觉出现了转机。”栾井儿偏头一半视线在远处的璀璨灯火，一半在花香里氤氲的丘郁的脸，“我不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走出烦恼的囹圄挺困难。我本以为这次要郁郁一晚上了，可意料之外来到这里，所见所感都极大抚慰了我的感性……所以，真的很谢谢你，丘郁先生。”
栾井儿突然的有感而发，也是又对丘郁说了一次感谢。
她没有多余心思，只是眼前景触动到她的心里感觉，于是本着尝试真心，对丘郁说了些心里话。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而且这颗心还砰砰乱跳按耐不住栾井儿不经意间给出的丁点、算不上是撩拨的——话。
丘郁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没有出息。
看着栾井儿眼睛里面不掺杂质的真诚，丘郁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一笑，稳着声线回道：“跟我不用这么客气。能让你心情好，也是我的荣幸。”
瞧瞧，听听，多么官方！丘郁都不由觉着自己真会演戏！
失笑于丘郁莫名的官方，栾井儿摇摇头继续看景。
到了七点半，丘郁带着栾井儿去到楼下餐厅用餐。
以往丘郁来溪庭吃饭，都是要清场独享。倒不是为了以示地位和阔绰，纯粹因为他喜欢一个人，目光所及除了必要的服务人员，他不喜看到其他人。当然，一是因为溪庭的餐厅没有设置包间，也是因为霸总的通病了。
但是栾井儿喜欢生活烟火气，所以爱屋及乌的丘郁这一次没有再包场，只是让经理给他留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
“早知道来这里吃饭，我怎么都得回去换一套衣服。”栾井儿一路走过来，深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这里面有什么特别讲究么？”丘郁疑惑。
摇摇头，栾井儿道：“讲究谈不上。只是有这么高雅的环境，还有精致的佳肴，我却穿着随意的卫衣和裙子，怎么看都是对一切的不够尊重。”
“那下次，我提前告诉你。”丘郁笑了笑，顺着栾井儿的话自然要约下一次来溪庭。
栾井儿只当丘郁是随口一说，没有当真莞尔应了个“好”。
在溪庭的晚饭，是栾井儿今天一天吃的最舒心的一顿。不是菜品和环境多么顶级，是因为心情顺畅了，所以怎样都好了。
“今天真的很……”
“嘘。你这一晚上已经说过两次感谢了，我可不想再听到第三次，太见外了。”丘郁眉眼染笑阻止栾井儿又要出口的谢谢。
被提前预判，栾井儿佯装无辜耸耸肩，道：“好吧，那不说感谢了，就说……完满、难忘，还有快乐。”
开着改良玛莎把栾井儿送回公寓，丘郁和她约定，明天早上还一起走。
“不用问，问就是不麻烦。”再一次提前预知到栾井儿会说什么，丘郁先发制人，给出了回答。
被丘郁的俏皮话堵到哑口无言，栾井儿抿唇笑笑，“好吧！那……Goodnight。回去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栾井儿随口的晚安和关心，是丘郁今晚最后的心动。
“好梦，明天见。”丘郁仗着自己的脸隐在黑暗里栾井儿看不到，便肆无忌惮摆出愉快的表情，也放任了栾井儿误撒在他心房的跳跳糖，由着它们蹦跳不停。
栾井儿的确看不清楚丘郁的脸，只能听到他好像压抑着兴奋的回应。
摇摇头没有多想，栾井儿又向着丘郁挥了挥手，转身留了背影给他，往公寓楼里走。
回到家洗漱完躺进床里，栾井儿有一搭没一搭脑子里复盘今天的事情，想起来下午栾楷序给她说的那些话，而她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机会却忘记询问丘郁求证了。
想了想，栾井儿寻思明天还能见到丘郁，到时候再问也无不可。
做好决定，栾井儿关了灯闭眼酝酿睡意，才又想起来，她今天依然没有记得回寄亲签，也没有腾出来时间写那五封信。
明日复明日，栾井儿把这件事也放进明天的计划里，默念着这两件事，沉入进梦乡。
翌日早上六点半，丘郁准时坐在玛莎里出现在栾井儿公寓楼下，带着正好两个人的早餐等待栾井儿下楼。
栾井儿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阔腿藏蓝色牛仔裤，因为高腰还有短款的卫衣，显得两腿修长笔直，目测一米二都有。
她今天换了一个帆布包，没有再背昨天白色那款，而是背了一个织线款，马卡龙色系的粉紫渐变，上面还小心思勾了最近很火的“蝴蝶鲸”，好看又吸睛。
一直关注栾井儿的丘郁当然注意到了所有。和栾井儿说过早安，他开始闲聊，往栾井儿的包上聊。
“这是我闲来无聊勾的。网上有教程和材料，蛮简单的。”栾井儿闻言瞟了眼包，很无所谓回道。
她背包挺随意，摸到哪个就背哪个。刚才在柜子里一通乱摸就抽到了这个，于是装好需要的东西，她就匆匆往楼下赶。
又解锁栾井儿一个新的技能，丘郁心里对于栾井儿的喜欢又多一点。
坐上车，丘郁拿出来准备的早饭，和昨天一样邀请栾井儿一起吃。
这次丘郁准备的量只少不多，甚至给栾井儿分完粥，他自己这里只剩半碗了。
“我再分你一些，这么多我也喝不完。”栾井儿端起来自己的一整碗粥，作势要倒给丘郁一些。
不知道宋程是不是自作主张故意的，栾井儿刚把碗拿起来，接着车身猛然一抖，她手中不稳，倾了好些粥洒在车上。
“你怎么样？有没有烫到？”丘郁第一反应握住栾井儿的手腕稳住她，同时接过碗，开口下意识关心栾井儿的情况。
如果这件事搁在其他人身上……罢了，其他人是不会有机会在丘郁的车上吃东西的。
“我没事，没有被烫到。”栾井儿摇头回答丘郁。
她说完，车已经平稳停在了路边，宋程连忙转过身向两人道歉，“抱歉，丘总、栾小姐。有一个路坑我没有注意到，所以导致了车身颠簸。丘总，我接受且承担所有后果。”
粥没有烫到栾井儿是万幸，可是不少洒在了车座还有毯子上。
暂不提丘郁对车有多么宝贝，光是纯皮质、专门定制的座椅，还有纯手工制作的设计师设计款地毯，这两个东西的清洗都要费很大的功夫。
“这个地毯……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我能大概猜出来，是BlowJ的设计款吧？”栾井儿打破车里陡至的凝重气氛，猜测完不等丘郁予以回应，她接着说：“这个毯子的材料不难清理，只是清理之后会影响BlowJ的设计细节，价值会大打折扣。”
栾井儿说的宋程再清楚不过，因为这毯子就是丘郁吩咐他去下单、领的货，也是他跟着看人装进车里的。
“我有一个BlowJ的这种地毯，但是我没有车。如果你不嫌弃，我改天拿给你，怎么样？”栾井儿看向丘郁，“当然，我这也是借花献佛，不妨碍你处理员工。”
栾井儿自始至终没有替宋程说一句话，然而字里行间都在为宋程开脱。
她很清楚爱车人对于自己宝贝车的看重，也知道丘郁骨子里还是说一不二的霸总，所以栾井儿不会插手丘郁的这样私事，只是想一些办法降低损失而已。
丘郁和宋程都不傻，已然听出来栾井儿的话外音。
没有拒绝栾井儿的好意，丘郁收下了她的地毯。同时，他看在栾井儿的面子上，也没有再多计较宋程的失误，扣了他一个月工资以示小惩。
插曲过去，剩下的粥丘郁和栾井儿都没心情喝了。重新放好，两人拿着餐包吃。
吃着，丘郁又开始开了一个新话题和栾井儿闲聊，他问栾井儿怎么会有BlowJ的地毯。
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餐包，栾井儿答说：“一个朋友送的。”
说完，她忽的想起来之前丘蔚雪提到的Nelky，于是补了一句：“这个朋友你也认识，是Nelky。”
这下，丘郁高兴不起来了。
然栾井儿没有看出来丘郁的不虞，顺着找到昨晚上睡前的碎碎念，她又提出来一个令丘郁更心情烦躁的问题。
她说：“昨天我就想问你来着，可是赏景吃饭太快乐，就忘记了。我想问，林恪带我去赛车场偶遇到你、还有昨天他莫名以记者身份出现，都是栾歆在他背后做的推手，而且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在栾井儿辨不清喜怒的注视里，丘郁嗯声点了下头，“是，我都知道。”
在他以为栾井儿要质问什么时，只听栾井儿突然放松和缓了语气，说：“我以为栾楷序骗我呢，没想到你真的知道。啊，其实下次你可以告诉我一声，我能自己用我的方法对付栾歆的。”
“而且我和栾楷序也不熟，不想由他告知我一些事情，感觉很奇怪。相比之下，还是和你，还有雪儿相处更自在一些。”
后面的半句话纯属栾井儿不经意加进去的，没有任何多余意思。
丘郁听完，骤然悬起的心缓缓落了地，并且还带了些弹性，一蹦一蹦不肯好好归位。
顿了顿，他回道：“不会有下次了。以后，我们会和你信息共享。”
“谢谢！”栾井儿粲然一笑。
她这两天查了查怎么做朋友，还读了读自己笔下写的友谊，并试着代入自己去体会一下是何感觉。
最后得出来一个结论——首先要有信任。
栾井儿反思了一下自己，发觉她对于任何人其实都没有真正、且完整的信任在。她很难去给予一个人信任，即使有过，也只是稍纵即逝的荷尔蒙多巴胺上头一瞬。
过去没有，以后可以试着有。
所以她选择向丘郁发问，尝试先建立起微弱渺茫，但总归是苗头的，信任。
朋友嘛，知己嘛，一点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