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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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轻言夺得了外门比赛第一，师尊也宣布收洛轻言为亲传弟子。
之后他向徐素请辞，应约而去。
紫霄峰的后山，有着一个樱花林。相传是曾经的紫霄峰第一任峰主为了纪念心爱之人所植下。
樱花林里，漫天遍野皆是粉色的花瓣，美艳不可芳物。
缤纷的樱花铺满了整片地面，像是给白玉铺成了路。也铺满了洛轻言来时的路。
洛轻言穿梭在花海中，眼前的世界被铺设的如同梦境一般。那些花瓣似在翩翩起舞，如蝶翼一般柔软。花儿掩映着蝴蝶，蝴蝶贪恋着樱花。
洛轻言手捻着一枝樱花，轻轻嗅闻。
花香怡人，令人沉醉。
“师弟，这里好漂亮啊！”
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传来，仿佛是从云端上传来，清脆悦耳，又带着点撒娇。
洛轻言闻言，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瞧见一抹青绿的倩影从花丛里走来。
她一袭鹅黄罗裙，衬着那雪白肌肤，更加娇嫩剔透。她五官秀美，眉毛纤细修长，睫毛又黑又长，一颦一簇都带着勾人的魅惑。她乌发盘在脑后，插着简单的银簪。
樱花烂漫，她在丛中笑。
洛轻言看着她，一阵恍惚后缓过神来，“原来师姐早已至此。”
“是啊！”女子嫣然一笑，眼底漾着盈盈春水，“师弟赴约而来，师姐怎会晚来了。你瞧这里，多美啊......”
她说着，伸手撩开了樱树的叶子，顿时，满目皆是粉色花瓣飘零落地。
“师弟......美吗？”她歪着脑袋，眼睛晶莹剔透，仿若琉璃珠子，璀璨生辉。
洛轻言怔怔望着那女子，许久，他笑了，“美。”
赵怜云抿唇一笑，“这儿雅致的风景，真令人挪不开脚不忍离去呢。”
“我们都是小人物。所以也会贪恋美好的风景，这个世界太大了，而我们太渺小了。很多的精彩，大抵会因为种种枷锁而无缘欣赏。“
洛轻言摆弄着腰间的枝丫，语调温柔。
起风了，吹起了满林花香。他眼中浮现了当初与赵怜云的种种。
想着想着，二人走到了一片湖泊旁，那湖泊碧水清澈。
湖水映射了赵怜云的影子，她站立在水边，背影袅娜，如烟雾笼罩。
“师弟知道吗？这湖名叫明镜湖。相传，是紫霄峰一代峰主亲自开辟，由一面镜子作为湖眼。“
洛轻言点了点头，”这面镜子是用来护湖的，但又有些镜子是用来正衣冠的。还有些镜子是用来明辨是非的，师姐你可还知镜子有何用处？“
赵怜云转过身来，冲着洛轻言莞尔一笑，”这个嘛，其实很好解释哦——“
她慢悠悠地靠近洛轻言，“那我再给师弟讲个故事吧，也是关于镜子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误闯进了镜子世界。那时候，镜子世界里有个美貌绝伦的少女，她的容颜足矣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洛轻言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她继续说：”她的美貌让她引来了那人追求，最终镜灵答应与他在一起。“
“那个男人将她宠得很厉害。可惜啊，那个男人有妻室，她最终嫁做人妇，而镜灵只能黯然远遁。”
她的眼底划过哀戚。
洛轻言没有打扰她，他耐心等着赵怜云接下来的故事。
“她死了。”
“什么？”洛轻言一愣。
“那面镜灵心中记下了与那人过去的种种，即使单看镜面无法一窥全面。但其实镜子的心中早已是男人的一切了。”
“镜子，也是可以用来记住那些美好时刻的，你看这明镜湖如今不就记录了我与师弟再次赏花的时刻吗？”赵怜云含羞带怯地笑着，眼底藏着深意。
即使若干年后沧海桑田，明镜湖依然碧绿，洛轻言也会记着他曾经在此见过她惊鸿一影。
那个人，他会忘吗？
他低头凝望着明镜湖。湖边，有一棵参天樱树，叶子樱了又樱
洛轻言凝视着湖面，眼角微眯。
之后二人谁也没说话，洛轻言跟在赵怜云身后，瞧见心喜的景色，则驻步多停留一会儿。
不知何时，二人已经到了明镜湖的另一边，那里竟有一个亭子，四周栽着红梅。红梅盛放的季节，正是红梅绽放的时期，此刻，几乎满园皆是红。
亭内，洛轻言与赵怜云对坐。
她轻抚着桌面，嘴里幽幽传来一句话。
“此番离别，不知何时再会。我可能再也看不到师弟你了。“
洛轻言握紧了茶盏，却仍旧保持平静。
赵怜云眼中泛着盈盈水光，她抬眸，朝洛轻言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过师弟了，能遇见你，已是不胜荣幸。”
洛轻言垂首，未语。
忽然，有一阵清风拂来，吹散了赵怜云鬓角发丝。洛轻言抬眸，恰好见着她侧脸的轮廓，他看呆了，但最后侧过过去去看红梅。
赵怜云注意到了洛轻言的反应，她心中有几分失望。她看着他，而她看的人在看梅花。
她咬咬唇，“此次离宗，我是要嫁人了。”
洛轻言没有意外，此时此刻，花草已不再鲜艳。
赵怜云的目光从洛轻言身上移开，望着那漫山遍野的枫红与樱花，“此番离去，我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或许，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吧。”
“我要嫁的人是宗门附属势力，罗家的一位修士，与我年纪相仿。只是没见过面，但他风评不错。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就会娶我入门，从此成为我的双修伴侣。”
洛轻言听到这里，无悲无喜，“那就恭喜师姐了，师姐大婚当日。轻言定然备礼送上，以表......祝贺......”
最后一句话，洛轻言几乎是颤颤巍巍地说出。他的手捏着杯沿，指尖隐隐发白。
“嗯。”赵怜云点点头，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并未说破。
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师弟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嗯......目前，尚未有过。”
洛轻言的声音沉重了几分。
赵怜云闻言，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看向湖面，湖里，一条锦鲤悠闲游弋着，偶尔跃起来，在水面溅起朵朵浪花。
赵怜云突然笑了笑，“这鱼好生快活，无拘无束比起我这样的人，自在多了。“
“可惜也只能拘于一隅湖泊，看不多更广的世界。最终的结局大多逃不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赵怜云听罢，只是微微摇头，“那倒未必。人活一辈子总会遇见几个合适自己的人。”她的目光落到了洛轻言的面庞上，“我相信我不会像鱼儿一般困于狭小的空间里。”
他没再搭腔。
赵怜云看着他，眼波流转，“若是将来师弟有心仪的姑娘了，可以一定要通知师姐。“
洛轻言笑了笑，“好。”
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师弟，这杯我敬你。”
洛轻言同她碰了一下杯子。
酒过三巡，“师弟，时候不早了，师姐也要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回家族了。”
她看起来有几分醉态，说完，就起身告辞。
洛轻言没有理会，闭眼不做态。
“师弟也无需相送，再会，保重。“赵怜云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茫茫夜幕里。
洛轻言睁开眼睛，看着远处，半晌之后，才缓缓走下凉亭。
他漠然矗立任由晚风灌入，吹乱了墨黑长发。他站在石桥边，眺望远方。
这一去离别，不知何日相逢，即使眼前的风景再美丽，心情再美好，不过虚设。
面对着傍晚的凉亭，洛轻言脑海里闪过的，始终是赵怜云刚才的模样。手中杯盏之酒饮，如何之好？都再也挺不起兴趣。
他抬手，轻轻地搁在石桥栏杆之上。
醉意熏染，但终究是心醉，人未醉。
洛轻言拿出笔墨纸砚。他提笔，沾饱了浓墨，随手挥洒。
片刻，一副画卷铺展开来，上面绘着赵怜云的画像，眉梢微扬，眼神潋滟，巧笑倩兮，嫣然一笑。
他将笔搁下。
“既是缘分，那便画幅肖像，留作念想，也好。”他喃喃低语。
画卷被收进了储物袋里。
洛轻言缓缓转身，沿着来时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