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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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院长这么一说，张富贵也没有生气。
只是放下手中茶杯，义正言辞的说道：“李院长，你不能这样讲，我小学二年级，考试还拿过名次呢，这点王院长能为我作证。”
李院长听到张富贵的反驳，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对着关羽解释道：“嗯，的确是拿了名次，考试考进了前十名，总过十个学生，他考第十，王院长后来跟我讲过。”
张富贵不甘心的说：“那学生少不怪我啊，谁让当时咱们这里偏僻，学生少呢。”
“是的，当时城市发展没这么快，这里其实就是乡下。”李院长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说。
“可是，我记得王院长当时说你比其他的二年级学生要大两岁呢。”李院长反问道。
这下张富贵彻底没话说了，有短期水杯，自己小口小口吸着。
这些话在关羽耳朵里，原本也只能听明白个七八成。
但是他能感受到，李院长是真心的爱护张富贵，所以才能把张富贵的人生讲的那么开心。
因为李院长真的在开心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时候，响起来几下敲门声。
得到李院长的应允后，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圆脸妇女走了进来。
见到这个圆脸妇女，张富贵立马站起来，一把就抱住了她。
“李妈妈，有没有想我？”张富贵开心的问道。
这位李妈妈，本名叫李蓉，是李院长的亲妹妹，从年轻的时候起就进入了这家孤儿院。
可以说后来李院长的到来，除了他是一个好人之外，与他妹妹在这里工作也有着极大的原因。
张富贵是李荣与三位院长一同抚养大的。
三位院长任职时限前后不同，虽然在张富贵心里，都会将他们作为父亲一样看待，但是平时都只会尊称其院长。
只有李荣，张富贵只会叫她李妈妈，从未改口。
关羽本来打算起来见礼。
不过让旁边的李院长拦住了，笑着说：“年轻人，不必有那么多的礼数，喝茶，喝茶。”
这边张富贵抱着李妈妈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发现李荣双眼有些红肿。
“李妈妈，你是不是哭过？”张富贵问道。
“哭什么哭，你走了之后，哪有那么多烦心事让我哭啊。”李荣假装绷着脸，然后哈哈一笑，以证明自己没事儿。
可是张富贵却是看在眼里，总觉得对方在有事儿瞒着自己，于是没有回话，只是望向了李院长。
就在转头的瞬间，就看见李院长在朝着李妈妈做脸色。
没等张富贵张口，李妈妈先说道：“富贵，饿了吧，我去给你跟你朋友煮碗饺子，早上刚包的，牛肉大葱。”
说完轻轻挣脱开张富贵，要往门外走去。
张富贵见状，只好说：“那李妈妈你先去忙。”
李荣转笑着离开了办公室。
“李院长，到底怎么了，是咱们院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吗，不要瞒着我。”张富贵问道。
李院长依旧是十分肯定的说：“能出什么事儿，你这小子，怎么好像盼着出事儿一样。”
说完转头望向关羽，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眼前这个人头戴草帽，身穿短裤，面如关公。
到底是自己见多识广，当下就自信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搞艺术的吧。”
关羽没明白什么意思，只好望着张富贵求救。
张富贵连忙说：“二哥其实跟我在一起做点小买卖。”
“小买卖？你们能做些什么买卖，哪里来的本钱？”李院长疑惑的问。
张富贵灵机一动，硬着头皮说：“我们是做旧品回收的，成本也不是特别高。”
可不是嘛，的确是旧品，就是太旧了，差不多是国宝级的文物。
张富贵想起关二爷的那方金印，却没敢说出实话。
李院长却是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的说：“嗯，累是累了点，但是自食其力，好好做，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等李院长说完话，张富贵就从身上拿出了四叠钞票。
正好四万整。
张富贵将钱放到桌子上，对着李院长说：“院长，这些钱你们先收下。”
李院长吃惊的看了看张富贵，又看了看钱。
笑着说：“现在旧物回收都这么赚钱了吗？”
张富贵咧嘴一笑，回答道：“这是我早上特意去银行抢的，够意思吧。”
“拉倒吧你，就你小子还抢银行，银行大门朝哪边儿开你都不知道。”
李院长是了解张富贵的，这孩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
你要是让他上大街上看美女，他能站那里看一天都不嫌累。
但是你要是让他去耍个流氓，这小子自己就得先脸红。
张富贵没有反驳李院长的话，而是指了下关羽，对李院长解释道：“这两天靠着二哥，赚了一个大单，这些钱就是孝敬您跟李妈妈的。”
听了张富贵的这句话，李院长拿起桌上的钱，一叠一叠拿起来，一边用手拨弄着，然后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最后将钱推回到张富贵面前，说：“自己留着吧，年纪不小了，得为将来考虑了，我跟你李妈妈有工资的，不用你担心。”
“不用，我那儿还有呢，你要是嫌少，我再给你拿点儿。”张富贵笑着说。
对于张富贵的回答，李院长置若罔闻。
”德行，你咋不说你是百万富翁呢？得了，心意我收下了，钱你拿回去。“
李院长说出了自己的态度，不容更改。
讲完之后，又拉着关羽的手说：“以后，还得请你多照顾照顾富贵，这小子从出生到现在，命就不好，要是犯了什么错，你就多担待担待。”
说完，起身给关羽鞠了一躬。
关羽连忙搀扶起李院长，然后看向张富贵，示意这绝对有事儿。
张富贵还没张口说话，李院长却先说道：“富贵啊，你在咱们福利院，呆了二十来年，咱们福利院规矩你懂得，领出去的孩子，咱们绝对不再相认。”
原来这家福利院，自创办初，便立下一条规矩，凡是被人领养走的孩子，除非出现法律相关的问题，否则福利院便不会再与其联系。
这样做一来是想遵循施恩不图报的本心，二来是让前来领养的父母放心，三来是尽最大程度的不影响孩子的成长。
所以这些年来，被领养出去的孩子，没有一个再回来过。
也代表张富贵的每一个童年玩伴，最后都离他而去。
张富贵此时听到院长这样讲，知道他是话中有话，于是问道：“这事儿我知道，怎么了。”
李院长沉默了许久，然后颤颤巍巍的说道：“既然你知道，你也清楚···你虽然没被领走，但是··但是你也长大成人了，所以你以后，也不必再回来了。”
最后的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李院长所有的力气。
说完之后，他便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借用喝茶水的动作来掩盖此时他内心的感情。
只是他没注意到，那杯茶其实早以见底，只剩下最后一层最为苦涩浓厚的茶水。
张富贵此时是满脸的不敢相信，说道：“别闹了，李院长，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啊。”
只是声音已经有了几丝沙哑。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院长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假装喝茶。
前一刻其乐融融的景象如今已经变得怪异无比，关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先将张富贵按回座位。
过了一会儿，李荣端着两大碗水饺走了进来。
将水饺分别摆放在关羽跟张富贵面前，轻声督促道：“趁热吃，你最爱吃的牛肉丸儿的，不够告诉我，锅里还有啊。”
送人的饺子，迎新的面条。
这是孤儿院的老规矩，张富贵已经吃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碗饺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