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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桃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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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阮行云皱眉问山门前围拢在一起的人。他声音冷清,比这冬日的雪都要冰上三分。

谢十一却觉得这好似是他此生见过最暖和的炭火,让他忍不住小声哭泣着战栗起来。

他身后还站着掌门和一众长老。北方的邪祟繁衍过多,三日前上报长情峰,阮行云与他们商讨了整整三日,现在才得出个结果。

他刚要下山除妖,就想起那日和少年的约定来,正打算派人去找他,没想到却在这里见着了他。

“他……他言辞不敬,意闯禁地,弟子不过是教训教训他!”内门弟子见着长老的脸色不太好,连忙跪下,添油加醋越说越起劲。

“而且他母亲是娼妓!他也是个贱种,这样的人怎可入山门弟子不过是……不过是略施小惩!”

阮行云低头看了眼少年蜷缩的身体和满地的血迹,冷冷道:“你怎么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娼妓你又怎么知道他要擅闯禁地”

这话问得很客气,但长老们都知道他生了气。

弟子惶恐地跪下来,正要磕头认错,就见阮行云上前两步将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孩抱起来,用白孔雀毛织就的柔软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地折返回了长情峰。

他走得很急,怀里的小孩一口一口地呕血,虚弱地跟他道歉,“对不起,仙君……可能,可能要弄脏你的披风了……”

“没关系,”他说,“你不要说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不敢给谢十一传输灵气,怕他爆体而亡,只好把他裹了又裹,尽可能给他一点温暖。

其实谢十一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他只觉得很冷,但在这个人怀里又好像感受不到风雪。

他小声地说:“……我母亲……不是娼妓,我没见过她……但她不是娼妓。”

“好,那就不是。”阮行云足尖轻点,略过百丈雪峰,落在长情峰的院子里。

他把小孩搁在温泉池子里,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然后传音给鹤清,让他回来看看。

小孩缩在热水里,像只小鹌鹑。他的胸膛上有一个乌黑发紫的脚印,是刚才被那内门弟子踹的。

他没怎么咳血了,只是开始昏昏欲睡。

阮行云怕他睡过去醒不来,只好想法子说些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其实他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他平日里多半都是独来独往,也没有什么要倾诉的心事。他一个人生活了太久,久到已经忘了要怎么和小孩交流。

于是他结结巴巴开口:“嗯……你……这衣服是我弟子小时候的,你或许能穿上。”

“谢谢仙君。”谢十一打起精神来,他不敢乱动,怕弄脏了这一池清水。“……我,我已经学会了。”

“什么”阮行云没听清,俯身靠近了他。

“我已经学会了,峥嵘剑法前三十六式。”他眼睛躲闪,怕阮行云忘了那个约定。

“嗯。”阮行云两手交叠,片刻后才说:“我……没有失约,我耽搁了些时辰,本来想让人去找你的。”

“抱歉。”阮行云还是垂下眼帘,带着歉意看他。

阮行云活了这么久,其实已经对年龄没什么概念了,他见过法力高强的三岁小儿,也见过疯癫若孩童的八旬老妇,因此他也没怎么把谢十一当个六岁的小孩看。

他叹口气,认真地给他道歉:“对不起,等我很久了吧。”

谢十一缓慢地摇头,咬唇道:“那我可以舞给您看吗您答应过的……”

“等你好了。”阮行云打断他,“等你好了……再舞给我看。”

谢十一急切道:“我现在就可以!我真的可以!”

阮行云失笑,把手掌压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道:“我收你为徒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尊。”

谢十一还紧紧抓着岸边的石头,不敢置信:“真的”

“不骗你。”阮行云拍拍他的头,沉吟片刻道:“既然当了我的弟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盯着雪夜里的皓月,那月光好似薄纱一样笼住这汪温泉。

他想去第一次捡到谢十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暮色沉沉的雪夜。

“就叫……辞暮吧。”他笑道,“辞暮迎朝阳……怎么样”

谢十一用力地点头,郑重其事道:“好,那我以后就叫谢辞暮!”

他似是想起什么,突然道:“我……我有个朋友,我们走散了,若是以后找到他,可以让他也来这里吗可以把我的东西都分给他,绝不给您添麻烦的!”

阮行云怜惜他一片赤子之心,点头答应了他。

那天夜里他久久不敢睡去,怕这是一场美梦,醒来后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他一遍一遍地默念自己的名字,“辞暮……辞暮……”

他最后终于抑制不住睡意,沉沉地跌落进无边的梦乡里。

谢辞暮的伤很快就被鹤清治好了,谢辞暮还没来及得及跟这位大师兄好好说两句话,他草草见了些同门故友就转身就下了山。

谢辞暮一个人缩在长情峰里,因着没有辟谷,总是到处找吃的。只是他不敢跟阮行云要,怕他嫌自己麻烦。

长情峰的小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些茶叶。谢辞暮饿得难受时,就翻出一些泡过的茶叶渣滓来嚼,但很快就被发现了。

他咬着唇把手藏在身后,慌张地找借口:“我……我只是手脏了,很多泥。”

“伸出来。”阮行云耐心道:“我看看,脏成什么样了?”

“不行……”

“嗯?”阮行云冷下脸来,“手里藏着的是什么?”

眼看着他真的要生气了,谢辞暮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在他面前摊开。

他掌心里,是一坨已经结了冰渣子的茶叶沫。

“你藏这个做什么?”阮行云诧异道:“你想喝茶?”

“不……不是的。”谢陆离怕他以为自己偷了那些名贵的茶叶来喝,连忙竹筒倒豆子似地说出了实话:“我,我有点饿,我就是想吃点东西,我以后再不吃了,求求仙君不要赶我走。”

阮行云这才想起小孩还没辟谷,六岁的小男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饿得很快。他懊恼地敲了下脑门,想着到哪儿去给他找吃的。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山下的膳堂早就关门了。更何况结界外寒风刺骨,谢辞暮怕是会染上风寒。

他盯着窗外思索了片刻,突然有了法子,“吃过桃花酥吗?”他问:“想不想试试?”

谢辞暮只听名字就觉得这个糕点一定很贵,他怕阮行云破费,连连摇头:“我就吃茶叶……喝点热水就能饱!”

阮行云失笑,把他牵到院子里,指着桃花树给他看,“你看,这里有一棵桃花树,此树终年不谢,花期不断,做桃花酥不要钱。”

对于谢辞暮来说,“做桃花酥”比“不要钱”更来得心动。他随即就点头:“吃的!仙君做的桃花酥,我一定全部吃完!”

阮行云做桃花酥的手艺其实不太好,仅限于能吃,不保证好吃。

小孩就仰着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桃花……也能吃吗?”

谢辞暮此刻还没有他腰高,那么小小的一只,踮起脚来才能够到桌面,但他丝毫不觉得费力,还是努力地把自己垫高,艰难地目视着他揉面。

阮行云觉得他好笑,只好一只手揉面,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

谢辞暮僵了半天,才试探着把头靠在他肩上,小声地说:“仙君,你真好。”

阮行云勾起嘴角,问他:“都已经当我的弟子了,为什么还叫我仙君?”

谢辞暮难掩欣喜,呆呆地叫他:“……师尊?”

“嗯。”阮行云回应他,“是我。”

“师尊!”

“是我。”

“师尊。”

“别叫了,”阮行云叹口气,“以后再叫。”

这样的雪夜,最适合来一杯热茶。

谢辞暮被阮行云放在窗边的小几旁,他陪谢辞暮一同裹着厚厚的棉被,吃热乎乎的桃花酥,共饮一壶老君山。

——就当做是短暂地过了一下凡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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