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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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
阳光高照。
方遥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办公室找美术老师陈甜甜。
昨晚，方遥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妈妈，征求她的意见。
如方遥所料，妈妈欣然同意了，一直鼓励她。
“妈妈全力支持你，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家里的事情不应该由你来负担，学习的费用也不用你操心。”
“妈妈很高兴你能找到热爱的事情，并为之努力。你的人生还长，不要困于眼前的荆棘和困难，一定要满怀希望。”
听完，方遥热泪盈眶，所有的顾虑都因妈妈的话而消散。
这么多人的支持和鼓励，这么多年的喜欢和热爱。
她决定，不再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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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遥跑到办公室，将消息跟陈甜甜说了之后。
陈甜甜高兴到蹦了起来，恨不得将她抱起来转一圈。
她立刻抓着方遥开始说之后美术课的安排，滔滔不绝的，直到早读铃声响起，才肯将方遥放了出来。
高二4班教室。
老师不在，班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拿着书本在背课文。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诶你迟到了哦！”
刘佳佳本来正半死不活地背着书，发现方遥回来，一秒复活。
方遥放下书包，笑着打趣她，“你这背书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那位中道崩殂的先帝呢。”
刘佳佳耸了耸肩，“胡说，朕的命，还长着呢。”
她看着方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说了句，“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方遥立刻激动地跟刘佳佳分享，自己即将成为一名美术生这件事。
“真的啊！好事！”刘佳佳高兴地笑着，“应该庆祝一下，今天的汽水，朕包了！”
方遥配合答道，“感谢陛下！”
刘佳佳满意点头，突然对着方遥挑了挑眉，“陛下我打听到了一些八卦情报，要不要听？”
方遥笑笑，“反正每次我说不听，你也会往我耳朵里塞……诶？今天不是读语文啊。”
课桌右上方贴着的课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今天是政治早读，刘佳佳这人居然在背《出师表》……
刘佳佳根本不在意早读这回事，已经开始自顾自说起八卦来，“我昨天不是跟你说，放学时候堵你的那几个人是八班的吗？”
“嗯，对啊。”方遥没想到，竟然是她自己的八卦。
“那几个女生的幕后主使，是九班的罗彤彤。”
方遥疑惑地看着她，“罗彤彤？”
刘佳佳清清嗓子，开始给方遥科普，“罗彤彤，北沙中学女魔头，长得漂亮为人嚣张，听说她初中的时候就认识陈言风，对他频频献殷勤，觊觎已久……”
“不过呢，陈言风一直不搭理她。”
刘佳佳为了营造气氛，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罗彤彤这种人啊，占有欲超强，自己得不到的，别人碰一个手指头都会让她不爽。我猜，这就是她堵你的原因。”
刘佳佳虽然说话浮夸了点，但也很在理。
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说，方遥感觉自己以后肯定少不了面对这些麻烦。
但神奇的是，方遥内心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也许是前段时间的经历让她胆子也大了不少，又或许是她知道，陈言风会站在她身边。
刘佳佳表情凝重地看着她，“事态很严峻啊方遥。”
“也……还好吧。”方遥说。
“你遇上一个强劲的情敌啊！”
刘佳佳实在没办法理解方遥还能这么淡定，激动得拍了一下桌子。
还好周围非常吵闹，并没有人在意她们两个。
方遥赶紧一把按住躁动的刘佳佳。
刘佳佳还挣扎着想站起来继续说，突然余光瞥见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立刻就蔫了，迅速抓起书本就开始假装用功。
方遥看着她这身手敏捷的样子，情不自禁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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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课终于上完，又到放学时间。
方遥刚踏出教学楼的时候，广播准时响起，传出了刘佳佳甜美而做作的声音。
“各位同学下午好，欢迎收听今天的节目，首先，送给大家的第一首歌曲是周杰伦的《晴天》，希望……”
方遥心想，这位周杰伦铁粉又夹带私货了。
只要是刘佳佳主播的那一期，必有一首周杰伦。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
方遥听着歌，在校道上走着。
突然感觉背后被东西轻砸了一下，然后脚边掉落一朵黄色的小花。
还真的有，故事的小黄花？
回头一看，陈言风正向她走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少年风风火火，上来就说。
“去哪儿啊？哎？……”方遥话还没说完，陈言风就抓住她书包一把将她拉走了。
陈言风带着她，急急忙忙地走了挺久，在一条不知是什么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方遥喘了好一会气。
问他，“到底怎么了，走得这么急。”
“待会就知道了。”陈言风侧着身子，往路口方向东张西望。
方遥见他没什么反应，清清嗓子郑重地说，“正式介绍一下，在你面前的是一名美术生了！”
“嗯，知道了。”陈言风眼睛依旧盯着路口。
“你这反应，也过于平淡了吧……”
陈言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刚刚去陈甜甜那里拿回你的画，就知道了。”
“哦”
方遥继续说，“陈甜甜说，下周开始我每天最后一节自习课就要去上她的课，为了补回以前的课程，平时假期也可能要安排……你到底在等谁呀？！”
她说话过程中，陈言风全程一直盯着路口那边。
“人来了，看那边。”陈言风扬扬下巴。
方遥顺着他的目光，往路口方向看去。
离他们大概几百米处，有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生正走过来。
个子和陈言风差不多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大大的很醒目，整个人看起很斯文。
方遥纳闷，“看这个大眼仔干嘛……不对，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认识一下，年级第一，李嘉。”陈言风回答。
“年级第一？你就为了等他？”
陈言风双手抱臂看着她，“考美术类大学，不止要专业课过关，文化课也很关键。陈甜甜说了，专业和文化要两手抓。提高文化课成绩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帮你补习，懂吗？”
方遥恍然大悟，她今天才下定的决心，其他的事情，的确还没有考虑这么多。
陈言风这个人做事情很有计划，好像从他第一步偷偷将自己的画交给陈甜甜开始，他就想好了接下来的二三四五六步。
她不禁心下一暖。
方遥看着陈言风，说道，“我知道，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们跟年级第一根本不认识，人家凭什么帮我补课。”
陈言风随意地说，“不认识就去认识一下，不就行了。”
方遥无奈，“哪有这么容易啊？”
“是你想得艰难。”
“不行啊，我要跟他说什么啊？”
“随便说！”
陈言风说完，就使劲一把将方遥推出了拐角。
李嘉正好走到这儿，被突然蹦出的一个人吓了一大跳。
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面面相觑，很是尴尬。
方遥被迫将自己惊恐的表情收了收，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李李嘉同学是吧？你好，那个，我是高二四班的，我叫方遥……”
“麻烦让一下。”李嘉一脸不悦，根本没给机会让她说完。
方遥咬咬牙，抱着一种死就死吧的心态。
她直接往李嘉面前一堵，“李嘉同学，你好，我是高二四班的方遥。我是非常真诚以及真心地来请求你帮我补习功课的，我这个人成绩虽然不太好，但是有一颗进取的心，而且我心地善良我知恩图报……”
“我没空，请让一下。”李嘉再次打断她，语气冰冷。
方遥眨了下眼睛，扭头看向藏在拐角处的陈言风，一脸“我就知道不行，你还非要让我说”的表情。
陈言风一脸无奈，也走了出来，站到方遥身边。
“陈言风？”李嘉一下认出了他。
“认识我？那就好说了。”陈言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们俩居然认识？方遥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想到，下一秒李嘉轻蔑地笑说，“这学期开学典礼，我上台领奖，你上台被通报批评，所以记得。”
方遥内心的希望重新破灭掉。
“怎么认识无所谓，”陈言风毫不在意，“一场同学，不知道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方遥的请求呢？”
“不能。”
李嘉直接绕过他们俩，往前走去。
没有半点意外的结果。
方遥看着陈言风，叹了口气，“那现在？”
陈言风还是一脸散漫的样子，说道，“走，请你吃东西。”
听到有吃的，方遥眼睛都亮了，“好啊！去哪儿？”
陈言风带着方遥，走到了几百米处的一个馄饨摊儿。
这个小摊就在路边，总共就只有一台半人高的推车和五六张小桌子。
神奇的是，李嘉居然也在这儿。
他系着围裙正在收拾小桌上的空碗，旁边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不知道该称呼阿姨还是奶奶的女人，来抢他手上的活儿，“你别干这些，回家去！”
原来这个小摊是李嘉家里开的。
女人看见方遥和陈言风站在那儿，立刻笑着上来招呼，“坐，吃馄饨吗？”
李嘉抬眼看到他们俩，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用他那一双大眼睛瞪着他们。
方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陈言风散漫地站着，表情轻松地迎着李嘉的视线。
女人来回地看了看两个对视的男生，觉得有些奇怪。
方遥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向她解释了一句，“那个……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女人恍然大悟，拍了一下手掌，笑着说，“噢，你们是李嘉的朋友啊！快坐，我给你们做馄饨！”
方遥愣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些他们不是朋友，甚至刚刚才认识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言风拉着坐下了。
“一大一小？”女人看着他们问。
“都要大碗，”陈言风指了指方遥，“她也要大碗。”
面对陈言风这种到处散播她很能吃的举动，方遥已经不再尴尬了，安慰自己能吃是福。
女人点点头，高兴地走开了。
她还特地走到李嘉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让他好好招待朋友。
李嘉没搭理她，继续干他手上的话，当他们两人不存在。
没一会儿，女人就端着两大碗馄饨走过来。
她将馄饨放在桌上，“你们吃，不够还有啊。”
“谢谢”，方遥抬头偷偷摸摸地又看了那个女人几眼，还是不知道到底要叫阿姨还是奶奶。
“不客气，”女人指了指那边埋头干活的李嘉，笑着说，“这还是他头一回带朋友来呢，这孩子学习挺好，就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你们平时多来找他玩啊。”
女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回到摊前忙去了，李嘉依旧不搭理他们俩。
方遥用勺子盛起一颗馄饨，咬了一口，还挺好吃。
她边吃边压低声音说话，“想不到这是李嘉他奶奶开的馄饨摊儿啊。”
“那是他妈……”陈言风说。
“噢……”方遥点点头，空气中闪过一丝尴尬。
她想了想，又说道，“那他看起来跟他妈长得不太像啊，可能是像他爸来着。”
“他爸已经去世了……”，陈言风有些无语。
“噢……”，场面一下非常尴尬。
句句精准踩中雷点，方遥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不说话好了，专心埋头吃馄饨。
扒拉了几口馄饨之后，又忍不住开口问陈言风，“他根本不理我们，怎么办？”
陈言风用手中的勺子敲敲碗边，淡定地说了句，“没事，还有个大招。”
两个人磨磨蹭蹭吃完馄饨，准备抹抹嘴离开的时候，李嘉终于走了过来。
“一共8块。”李嘉看着他们说。
陈言风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他手上。
“以后别来了。”李嘉冷冷说道。
“打开门做生意，这态度可不行。”陈言风故意气他。
“你……”
方遥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拉着陈言风离开了。
他们俩刚离开，李嘉妈妈看见他收了钱，走过来数落他。
“嘉嘉啊，这怎么能收同学的钱呢，赶紧给回他们！”
李嘉没有接妈妈的话，只是将钱放进了她腰间的挎包里。
他看了看妈妈，问道，“待会收了摊之后，还要去帮人家捆螃蟹吗？”
妈妈点点头，“要的，答应了人家的。”
李嘉垂下眼眸，“早上做清洁工，下午开摊卖馄饨，晚上还要去帮人家捆螃蟹，你是铁打的吗？”
妈妈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后对着李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哎呀儿子，妈不累，捆螃蟹是散工，也就干几天而已。”
她伸手摸了摸李嘉的肩膀，“你爸之前治病借的钱快还完了，然后妈就可以开始攒你上大学的钱了，儿子，妈不辛苦，有你，妈这日子就有盼头。”
李嘉看了看妈妈头上白了一半的头发，心里发酸，明明四十出头的人，熬得看起来像六十岁。
“赶紧吃点东西，然后回家去啊。”妈妈端了碗馄饨给他。
倔强的少年压了压自己心头的难过，勉强扯了个笑容。
随后接过妈妈给的馄饨，坐下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