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春色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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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点米夏起了个大早，做早餐太早，于是出门去了早市，凌晨六点的城市刚刚苏醒，米夏一出门就习惯性深吸一口气，差点没被汽车尾气呛出眼泪，她忘了，这个城市的空气比不上家乡的纯净。米夏拢拢围巾走了几步，冷得心肝胆颤，于是默默折回车库，开车去！
米夏到了市场一通扫货，鸡鸭牛羊肉、鱼虾、蔬菜把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回家的路上遇到花店进货，顺手买了一束百合，一捧玫瑰。
不出米夏所料，赵子昱睡得挺香，米夏一看时间才七点不到，不禁感慨自己的效率忒高！
米夏利索的煮了两碗鲜虾面，转身去喊赵子昱起床，喊赵老师起床是项技术活，声音大了有起床气，声音太温柔了喊不醒，不过米夏摸清了他的脾性，熟能生巧，只需轻轻摇几下，再捏一捏脸，对着下巴亲个二三十回，再说几遍老公起床啦！就是再大的起床气被她这么一哄也能笑嘻嘻的起床了。
赵子昱闻着香味进了厨房，吃了面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老婆，怎么不叫我和你一起去市场？”赵子昱圈着米夏喃喃道。
“太早了，不忍心喊你。”米夏晓得他晚上睡眠不好，所以早上没事的话她都不会吵他。
“我看你买了好多菜，咱们吃得完吗？”
“我想请你工作室的人来聚聚，可以吗？”
“老板娘亲自下厨，他们得高兴坏了。”
米夏听到“老板娘”三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看着刚睡醒的男人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米夏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赵子昱看着米夏一脸痴笑的盯着自己，忍不住伸手掐掐她的小圆脸，没办法，老婆太可爱了，想rua。
“老婆，咱们得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去林医生的诊所开车得个把小时。”
“好嘞！”
两人快速的收拾了餐桌，立马去换衣服。赵子昱这人啥都好，就是过于讲究，衣服、鞋袜、配饰必须搭配到最优。所以米夏在他的指导下换了好几次衣服，才出了门。
林医生的诊所很偏僻，与其说是诊所更像是远郊的农家小别墅，如果不是朴素的小木门上挂着“尚心诊所”的木牌，米夏绝对想不到这里是个心理诊所。
推开门米夏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二月份春寒料峭，却正是迎春花、马蹄莲、紫罗兰开放的季节，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也开得热闹，米夏怀疑自己误入爱丽丝之梦。
“林医生是爱花之人，他的院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他会喜欢你的花的。”赵子昱牵起她的手，顺着石头小路穿过花园。
一个50岁左右的大叔捧着咖啡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烤太阳，男人身材挺拔，皮肤白皙，气质绝佳，虽然眼角已有岁月的痕迹，但是看得出来，年轻时一定是惊艳四座的人物。
“林医生，好久不见！”赵子昱走上前，轻轻的拥抱他，“这是我爱人，米夏。”
林尚早就注意到了米夏，看起来小小巧巧，相貌也普普通通，必定是有过人之处才能站在赵子昱身旁毫不露怯。
“林医生，您好！”米夏赶紧上前，递上一束百合。
“你好，赵太太，咱们进去聊。”林尚接过花束把人领进屋子，一个年轻小护士立马给两人倒了茶。
“早就听说你结婚了，看你状态不错，果然爱情是剂良药。”林尚许久不见赵子昱，不禁感慨道。
米夏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多虑了。
“是吧，可是我老婆不放心，一定要盯着我来找你。”赵子昱撇撇嘴瞅了一眼米夏。
“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情况难道心里没数吗？这都多久没来了，能不让人担心吗？”
赵子昱是抑郁症复发，两年前被欧力歌送来是因为自杀未遂，在这里住了半年才开始了正常生活，像他这种患者一定要定期复查，可这人偏偏不当回事，林尚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米夏，我和林医生单独聊一会儿。”赵子昱摸摸鼻尖，有点心虚，赶紧起身去诊疗室。
米夏看他这个样子一下子心又揪紧了。
米夏在会客室回想了赵子昱往常的表现，昼夜颠倒、嗜睡、食欲不振、不喜与人交往……种种表现像石头一样砸在她心上，米夏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别太担心，赵老师很坚强，对他有点信心。”护士又给她续了一杯茶，轻轻拍拍她的肩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谢你。”米夏用力扯出一个微笑。
“我第一次见到赵老师是两年前，当时是欧力歌陪他来的，他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提线木偶，很邋遢，很瘦，双眼空洞无神，要说他是欧力歌在路边捡来的乞丐，我都信。可是你看他现在，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安心啦！”
护士本想安慰她，没想到一番话让米夏更加难受，两年前……是她不听解释，逃得杳无音讯，两年多不闻不问，他竟过得这样不好。
护士见她神色不好，便没再多说，忙工作去了。
米夏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中，是她再次把他推向深渊，分手那天，是她说，‘你真让我恶心’，是她给他了他致命一击……
“想什么呢？”赵子昱一出诊疗室就看见米夏捧着茶杯，埋着头，一动不动。
米夏拉回思绪，强忍着泪意，摇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儿，等得有点困了，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真的！”赵子昱挺起胸膛，像个求夸奖的小朋友。
“不许瞒着我。”米夏看他这个模样，莫名的心疼。
“是真的，不信你去和林医生说。”
米夏起身去了诊疗室，林尚微微颔首，示意她坐。
“谢谢你的百合，我很喜欢，听子昱说你来自云南，云南的鲜花应该四季都有吧！我听说斗南鲜花市场的花都是论斤卖的？”
林尚的脸上洋溢着无限神往。
“确实，有机会林医生可以去斗南逛逛，到时候我来做东。”
“好，那咱们说好了，到时候得罩着我啊！”林尚俏皮的眨眨眼。
“那必须的！林医生，子昱他……”米夏不确定林尚会不会告诉她实情，电视剧里的医生总会一本正经的说：“病人隐私无可奉告！”，所以她该怎么问才能获得有效信息？
林尚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答道：“子昱他恢复的不错，虽然他私自停药很不可取，他是二次复发，原则上来说要终身服药。而且他上一次联系我是9月份，我以为他情况恶化了，没想到他居然挺过来了，简直堪称奇迹。”
“9月？”米夏想起来，确实九月份她被捅住院，他急忙赶来，面容憔悴，满眼都是红血丝。
“看来，他没和你说，九月的时候他给我打过电话，说是状态不太好，我让他来诊所，他又说他走不开，我隔几天就联系他一次，他一直没来。”林尚略感意外，看得出来赵子昱爱她，或许是太爱了才不想她担心吧。
“我真是……不称职。”米夏攥紧拳头，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赵子昱这家伙看着云淡风轻，其实他比谁都渴望别人的关心，他讨厌孤独，又不会主动融入别人的生活，想要更多的爱却不敢黏人，纠结又脆弱。”
“我似乎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他。”米夏一直觉得赵子昱是她的太阳，她愿意围着他打转却从没注意到，他光芒万丈的外表下掩埋了草不生的寂寥。
“尽量不要离开他，不管是工作的压力还是生活中的小挫折都有可能让他崩溃，在他情绪不好的时候一定要陪着他。”林尚顿了顿，接着道，“总的来看，他状态不错，你们夫妻生活怎么样？”
“嗯……啊？什么？”米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房事上和不和谐。”
“嗯，挺好的。”
“多久？”
“30分钟以上……”米夏几乎红透了。
“那他状态确实不错，你也不用太紧张，正常的和他相处，不要刻意用对待病人的态度对他，注意观察他的情绪，多关心他。”
“我记住了。”米夏松了口气，“那他的药？”
“他自己停药快一年了，自己克服了所有停药反应，简直堪称奇迹，几万个患者里也找不出他这样突然自愈的案例。我会开一些助眠，抗焦虑的药，他情况不好的时候可以缓解一下。”
“好的。”米夏把注意事项一一记下。
辞别林尚，两人出了诊所，米夏回望这满园春色，小小的院里是无声的喧闹，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