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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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之后的生活，对李晏来说没什么变化。

相反，那个代表荣誉的小旗被李晏一顿的数落，虽然不得已听领导安排挂在了门口，但李晏称之为小破旗。她是真的怕学生骄傲自满，到下一场考试考砸。

李晏这人，从小循规蹈矩惯了，她人也欠缺灵活，就像她考出驾照之后去路上开车不自觉的把车开在线内一样。她习惯了遵守规矩并且有死守规矩的倾向。按照科尔伯格的道德水平发展定律，李晏这个25岁的青年人的道德水平可能只维持在和她学生差不多的15岁左右的习俗水平阶段。

反倒是16岁的艾恒，不管是心智还是情商，在李晏自己看来，都远远超过了她。

月考之后的李晏，跟着前辈唐晓云学着怎么督促后进生进步，听起来内容颇为复杂，得跟学生谈话，让学生定目标等等。李晏不是个爱操心的人，一听这些程序就觉得麻烦。她问唐晓云这些活有用吗，唐晓云抿了抿唇，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把血粼粼的真相告诉单纯的新人李晏，到最后还是回答了：“没什么用，该学习的不催也愿意学习，不该学习的怎么敲打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换句话说，这个班的成绩好坏，跟班主任的带领固然有关系，但有相当大的原因不是因为班主任，而是因为学生的本性。

李晏看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上线人数，心有戚戚。

她把谈话这事儿先放到了一边，先把自己肖想许久的调位的事儿给办了。

调位这活李晏是第一次做，倒是很新鲜。其实改动不大，主要是根据成绩进行一带一的调整，好学生带差生。

李晏还牢记着艾恒的请求，思量了再三，给艾恒换了一个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男孩子，希望这个话少的卢志浩能让艾恒安静点儿。

调位主要是为了换一下学生的视线，避免视力受损。大方向上还是让学生两边的往中间换换，中间的往两边换换，大家轮流享受最佳视角，也轮流去两边遭遭罪。

换位子的时候李晏让最靠墙的两列挪到了最靠窗的地方，这是她思量再三的成果，自然是存了私心的。她想看到艾恒，就把他调到了最靠窗的地方，这样怎么样她都能看到他，隔着门也行，视角不太受限制。

这点小心思让李晏在吩咐怎么换的时候手指细微的动了一下。

艾恒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也只是嗤之以鼻。

他是一个自始至终都目标清晰心里有数的通透孩子。

其实月考之后，李晏和艾恒的关系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甚至和班里一些同学相比，李晏看起来和艾恒都说不上话，交集实在是算不上多。李晏照例回抓艾恒打照面不叫老师好这件事，但跟以前相比没那么勤了，反正越跟他来硬的他也越犟，李晏觉得自己在这个点上已经疲惫了。

月考之后也很快问过他期中考试的目标，丫一个月考考了班里17名的人给自己定的期中考试目标是班里15，李晏一时无言，强硬的给他定了班里前十和年纪前六百的目标。艾恒一如既往双手负在身后，仿佛站不住一样在原地点了点地面，还是勉强答应了。

他其实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

这让李晏想起有一次办公室老师对艾恒的印象。

之前李晏听唐晓云和汪淑兰在训20班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当初分班进20班时是班里的第一名。之所以被办公室老师们注意到是因为一次英语听写，汪淑兰分别叫了20班的第一名和19班的第一名去听写。结果这个男孩全写对了，19班第一的那个小姑娘写的一塌糊涂。汪淑兰因此很喜欢这个20班的小男孩。李晏也很喜欢，一如既往的从颜值出发，这个男孩长得就干净好看。

但这个男孩学习态度不太好，属于马马虎虎的类型，天分确实不错，但对学习不算上心。老师们自然也着急，唐晓云就找他谈话，结果这个谈话过程简直一绝。那个男孩翻来覆去就是说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基础也不好，觉得自己不能承担20班领军人物的大任。他就像是那种居家男人一样，没什么远大志向，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李晏在旁边听，一直听一直笑，她实在是一个不会看人的主，而且思维也过于简单。唐晓云和汪淑兰一齐对这个孩子进行说教，对这个学生的固执和不自信气急败坏。但李晏就是觉得，这个男生可能是在收着说，不想过早的定下远大的目标，免得到时候达不到丢人，但心里肯定是有动力有目标的。

这个男生的软硬不吃后来触动到了李晏，想到19班同样有一个软硬不吃的货，李晏不由得说：“你看他跟小艾不就很像吗？都这么软硬不吃？”

那会李晏就开始管艾恒叫小艾了，她就这习惯，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给人家起一个萌萌哒的只属于她自己叫的外号。但艾恒的小艾不大一样，这名字不是李晏起的，艾恒最开始的□□昵称就叫小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因为班级事务不得不加上李晏之后，就把自己的□□昵称给改了，同样改了的还有他的说说空间，他把他的说说空间变成了针对李晏不开放的状态。

对于艾恒的这些刻意拉开他们距离的小细节，李晏其实是很伤心的。只不过选择了让自己独自疗伤后麻痹自己，继续喜欢。她在办公室叫艾恒小艾，也多少是因为现在因为喜欢艾恒，在办公室提起他提起的太多，老是直接叫艾恒的名字提很多次，李晏自己也不好意思。想起他□□以前的昵称小艾挺好听，她就这样叫了。

李晏说完这句话，没想到反应那么大。

唐晓云和汪淑兰都诧异的看向她。唐晓云音量都提高了：“那不一样！小艾那不是不自信，他那是太自信了！”

汪淑兰也看着她，高度概括了一下唐晓云的说法：“对，艾恒那是自负！”

唐晓云也默认了汪淑兰的说法：“艾恒那就是，他对的是他对，他错了也是他对，反正就是他没有错的。”

李晏愣愣的听，一时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说：“嗯。好吧，所以你们现在都同意我之前说艾恒很强硬了。”

月考之后李晏对艾恒终于有了一个大体的模糊的印象。但她自己形容艾恒时还没有到所谓自信这么内核的性格本质上，她只是觉得艾恒很强硬。

他是真的太强势了。

光是打招呼这个事儿李晏就已经被艾恒折腾到半死了，现在基本就是个放弃的状态。她因为这个事儿元气大伤，艾恒丝毫无损，人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拿这个当回事儿。

相比之下，李晏的心太小了，格局也太小了。

除此之外的接触也让李晏觉得很累。她和艾恒说话基本就是半句死，两人说话基本超不过两个回合，接触一次说话次数俩人加起来也很难超过三句。

以至于现在李晏都在想，她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这么喜欢艾恒的，还是越来越喜欢。

她怕不是有什么斯德哥摩尔症，还是她骨子里真的就这么cheap？

思及此李晏就觉得吓人，每每摇摇头pass掉对自己这么刻入骨髓的分析，以她现在的症状，不管怎么分析结论都好不了。

而唐晓云和汪淑兰终于将艾恒这个人做了最精确的主要总结。

是的，他就是太自信了，自信到了近乎自负的程度。

所以他没有怕的，他不怕李晏，他也不怕其他老师。他嫌弃叫老师好这样的虚伪的礼节，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叫。

自信让他极度有自己的主见，并且让他有很强的心理素质，所以他能够坚持自己的决断，不为其他人所左右。这在他的人际交往中也是如此的，换句话说，对艾恒来说，你听我的可以，但你休想让我听你的，除非这个事儿我不在乎，那你可以随意。

因为这种自信，让他显得比其他学生更强势，因为他的成熟早慧，所以他的这种自信不让人反感。

李晏白羊座的，她心里英雄情结比较重，对于这种自信又强势的人，不管她多大年纪，不过对方多大年纪，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始终如一的为之心动。

更何况，李晏从来没见过像艾恒这样的男生，无关年龄。

从来没有男生让她觉得突出到人群里一眼就找得到看得见。直到她25岁高龄了，才遇到这样的男生。其实不代表她之前就没有遇到过，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上过心，而在恰好的时候，艾恒就这样出现了，闪耀的跃入她的生命里。

把他的骄傲肆意和放纵都处理的这么妥帖，张扬明媚得如此恰到好处。比同龄人更成熟早慧，却又具有少年人的肆意洒脱，他把所有的魅力都结合的刚刚好。

就像灰蒙蒙天空中一颗永远透过尘埃在地球上展现光芒的恒星一样，永远光亮。

这些是李晏和艾恒短暂的相处中，越来越深刻的意识到的。

而如果说，和一个人长久的相处，逐渐发现一个人的好，这对双方来说无疑是一个幸运，这让彼此的感情和联系会越来越深。而李晏最悲惨的地方在于，她和艾恒的相处只有这么短暂的时间，无非就是四个月的时间而已。

四个月的时间，她越来越认识艾恒这个人，越来越发现这个男孩的美好，她的喜欢随着这个过程日益高涨、深厚，然而她自己也清楚，时间就这么短，就这么短。

注定了，这份喜欢会在短短一两个月后被迫戛然而止，李晏无力改变也无力逃避，只能被动的等着那截断羁绊的铡刀毫不留情的切下来。

这就是她悲惨的开始，这就是她滑向深渊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