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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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涛早早地到了楼下接乔夏，乔夏急忙忙地拎着给靳妈妈买的水果补品下楼，去人家家里不好空着手。
临走时，余骏宁、罗明浩和小妍都在客厅干活，乔夏对余骏宁说：“我晚上不在家里吃了。”
“去约会呀？”罗明浩八卦兮兮地问。
“我爸妈的一个朋友来上海，我去看她。”乔夏没有特地说她是去靳涛家吃饭。
“嗯。”余骏宁神色平静地应道，他看了乔夏一眼，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乔夏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出了门。
门一关上，余骏宁抬起头，注视着乔夏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见乔夏出来，靳涛特意从车里出来给乔夏开了副驾驶的门。
“今天很漂亮。”靳涛说。
乔夏有点愣，她今天没有特别打扮，只是化了个淡妆，平常穿的牛仔裤针织衫，外面套了个风衣。
到了靳涛家，乔夏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乔夏在门口换拖鞋，靳涛朝里面喊：“爸，妈，乔夏来了。”
穿着围裙的靳妈妈闻声从厨房走出来：“乔夏来了，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马上吃饭了。”
靳涛扬扬手里的袋子：“这是乔夏给你们带的东西。”
“来你靳涛哥家吃饭还带什么东西？你这孩子，太客气了。”靳妈妈笑道。
“一点心意，没什么东西。”乔夏笑。
他们往屋里走，饭厅的餐桌已经摆了大大小小五六个菜，看起来很丰盛的样子。
靳爸爸也从厨房出来了，和乔夏打招呼：“乔夏来了。”
“叔叔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乔夏问。
“不用。等饺子出锅就好了。”靳妈妈说，“靳涛你陪乔夏玩会儿。”说完她又回到厨房忙活。
靳涛带乔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给乔夏倒了一杯水，乔夏接过来：“谢谢。”
“下次来不能再带东西了。”靳涛笑，一本正经中带了点宠溺，是乔夏不熟悉的口吻。
这是乔夏第一次来靳涛在上海的家。听妈妈说，靳涛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一两年，家里出钱给他买了这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高档新小区，地段和环境俱佳。
饺子出锅了，四个人围在餐桌前，靳妈妈给每人先乘了一盘饺子。
“乔夏，你多吃点，这是我妈自己拌的饺子馅，从家里带来的野菜。”
“谢谢阿姨。”乔夏尝了一口，薄薄的饺子皮，肉馅混合着野菜的清新，香味浓郁又不腻，是外面吃不到的好味道，“阿姨包的饺子味道真好。”
“多吃点，还有呢。乔夏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靳妈妈面带微笑。
“乔夏，听你爸妈说你工作还没定？”靳爸爸问。
乔夏心虚地点头：“嗯。”
“想找什么样的工作？”靳爸爸问。
乔夏嘴里含含糊糊：“看看吧，可能去外企。”她求助地看向靳涛，靳涛及时救场:“乔夏还在面试，有几个机会呢，都是大公司。”
“外企挺好。”靳爸爸也只是随口一问。
“美国有美国的好，国内有国内的好。你回国挺好的，在上海和你靳涛哥哥也有个照应。”靳妈妈说。
靳涛接着靳妈妈的话说：“是啊，乔夏回来我很开心。”
乔夏有些意外地看了靳涛一眼，他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靳爸爸靳妈妈在场的缘故。
“你平时要多约乔夏出来吃吃饭看看电影。”靳妈妈慈爱地看着他俩，那眼神仿佛面前的就是自家儿媳。
“我前段时间比较忙，以后我多找时间约乔夏。”靳涛说。
“阿姨你在上海呆几天？”乔夏问。
“一周吧。我和你靳叔叔还没退休，这次是休假过来的。”
“找天我陪您逛逛街，这边衣服款式挺多的，好吃的餐厅也不少。”
“好啊好啊。”靳妈妈眉开眼笑，“我喜欢逛街，靳涛他爸不喜欢逛街，我有时候找你妈她们逛，有时候自己逛。”
吃完饭，他们坐在客厅看电视，靳妈妈弄了几盘切好的水果，大家边吃边聊天。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那时候我们都还住在院子里，你们还经常在一起玩，转眼你们就长大了。”靳爸爸感慨。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对了，乔夏你还记得刘明乐吧？他已经结婚了，我前阵子刚去喝的喜酒。”靳妈妈说。
“记得。”刘明乐也是当时他们大院里的一个孩子，小时候一起玩的小伙伴，比靳涛小两岁，比乔夏大一岁，后来刘家搬走了乔夏没怎么再和他联系，在学校碰到会打个招呼。
“你们同学朋友里也陆续有人结婚了吧？”靳妈妈貌似随意地问。
“有一些，留在老家的结婚比较早。”
“早点成家也好，家庭稳定了，干事业无后顾之忧。”靳妈妈看着靳涛说。
“你妈说的有道理。”靳叔叔附和道。
靳妈妈话外之音很明显，靳涛看看乔夏笑笑，乔夏也回了一个微笑。
乔夏在靳家呆了三个小时，靳妈妈话里话外都是撮合两人，靳涛的回应也之前热情了许多。临走时，在靳涛的提议下，四个人拍了几张照片。靳妈妈一听说要拍照，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靳妈妈不舍地把乔夏送到电梯口。虽然乔夏说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靳妈妈让靳涛送乔夏回去，靳涛也坚持。
回去的路上，靳涛问乔夏：“下周六晚上有巴黎圣母院的音乐剧，我们一起去看吧？”
靳涛的脸上有期待的笑容，如果是以前靳涛向她发出邀约，她估计会一口答应，心里美得直冒泡泡，可此时乔夏心中却没有多少欣喜，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我还不知道下周六有没有时间。我们最近在申请参选一个孵化器项目。”乔夏说。
“孵化器？”靳涛不解。
乔夏向靳涛解释了英拓孵化器的情况，靳涛说：“听上去挺厉害的。”
“如果能选上，对我们的项目帮助很大，所以最近都在忙这个。”
“就一个晚上。工作辛苦正好看看音乐剧放松一下。”靳涛说。
“我看看吧，如果不能去我提前和你说。”乔夏回道。
到了小区门口，乔夏解开安全带对靳涛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
靳涛手握着方向盘，微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请我去你家坐坐？”
“要上去坐坐吗？我和朋友合租的。”
换了以前，靳涛要说去他们租的房子里看看，乔夏肯定拒绝，她可不想让靳涛发现她和两个异性合租，现在乔夏发现自己对这个倒无所谓了。
“改天吧，有点晚了，我爸妈还在家。改天我再去。”靳涛笑。
“嗯。”
“你进去吧。”靳涛对乔夏说。
“拜拜。”乔夏说
“拜拜。”
乔夏转身走进小区大门，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靳涛目送她走进小区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家，余骏宁和罗明浩都在客厅，各自在电脑前忙碌。
“我回来了。”乔夏喊了一声。
余骏宁先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回来了。”
“嗯。”乔夏朝他笑了笑。余骏宁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但是没有说什么。两人对视了几秒，见余俊宁似乎没什么话对她说，乔夏低下头从余骏宁身边走过尽了自己房间。
余骏宁刚刚还平静的目光流露出些许失落，他打开微信，再次刷到靳涛今晚发的一条朋友圈：温馨的家庭聚餐，还是妈妈包的饺子好吃。配图是两张照片，一张是一桌子丰盛的菜，一张是四个人的合影，靳涛、乔夏，还有一对年纪五十多岁模样的中年男女。
靳涛的眉眼和中年男子有几分相似，这两人应该是靳涛的父母。四人看向镜头，脸上笑容开怀，其乐融融的氛围，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家人。
一丝苦涩在余骏宁心中泛起，这张照片再次提醒了他乔夏和靳涛青梅竹马的事实，两人门当户对，双方父母关系深厚，再般配不过。而他能做的只有将自己对乔夏的感情深藏起来。
刘玥给乔夏发微信问她最近怎么样？乔夏前段时间心思都扑在派恩的事情上，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乔夏约她出来吃饭。
她们约在一家德国菜餐厅，刘玥还是那个精致漂亮的女孩，眉目中带了点心事。她点了两杯啤酒，自己那杯已经喝完了。
“你的创业公司怎么样了？”
“比想象中难，现在我们正在申请一个英拓举办的孵化器项目，如果能进，应该能获得一些资源支持。”
“嗯，挺好的。”刘玥用筷子戳盘子里的香肠，有点心不在焉。
“别聊我了。林曦的房子买了吗？”
“买了。”
“恭喜，你们俩都是有房一族了。什么时候见家长？”
刘玥脸上却没看到多少高兴，甚至唇边浮起淡淡的苦涩。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玥说：“我说我十一想一起去新西兰，我的花销我自己出，林曦说他刚买完房，手头比较紧，问我能不能先在国内玩一玩？”
乔夏以为刘玥因为旅游的事情和林曦闹别扭，安慰道：“他买房应该花了很多钱，等他攒攒钱，明年去。”
刘玥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别看我们单位工资不高，但进来的人很多都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他们的小孩上的都是双语幼儿园、国际学校、重点公立。虽然我和林曦都有房，但是我们的房子加起来，可能也就换一套老破小的学区房。”
乔夏安静听刘玥讲，她从刘玥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中看到了焦虑。
“我们部门有一个姐姐，夫妻俩都是北大，老公还是博士，为了孩子上小学，刚把之前的房子卖了，换了一套老破小的学区房，一家五口挤在五六十平的房子里。”
刘玥又点了一杯啤酒，灌下去一大口，抬起头盯着乔夏说：“乔夏，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乔夏愣住了，她不太明白刘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刘玥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给乔夏看，照片上是一个小伙子，戴一副眼镜，长相斯文，身材偏瘦，看上去有点羸弱的模样。
“这是谁？”
“在我们单位组织的一场活动上认识的，他很喜欢我，专门托我们领导说媒，他是本地人，父亲大学教授、母亲经商，家里条件很好。我知道我这样想很自私，也很虚荣。可是我不想挤在五六十平房的老房子里，不想对方经济紧张我自己出钱出国都不去了，我想在海岛办婚礼，去瑞士度蜜月，生了孩子住月子中心，不需要为孩子上名校操心。如果我和林曦在一起，这些很难实现。我父母对他也不是很满意。”
乔夏终于听懂了刘玥的意思，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接刘玥的话。
“你要和林曦分手？”
“我不知道。我很纠结。”刘玥眉头紧紧拧起。
“你觉得林曦上进吗？”
“他很努力。”
“如果他是一个上进的人，以后你们的物质条件会慢慢改善的。”
“那是什么时候呢？等我四五十岁的时候？在上海这种城市，学历高的一抓一大把，没有上一代的积累，靠我们自己要追上别人很难。”
乔夏沉默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没有最好的答案，只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也喝了一口啤酒，这家的黑啤不错，入口清爽，回味醇厚。
冷冽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乔夏望着刘玥的眼睛，说：“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你想清楚吧，你想要的是什么。”
刘玥咬了咬下唇，眼眸像笼罩了一层薄雾，轻声应道。“嗯。”
片刻的安静后，刘玥问乔夏：“你和靳涛怎么样了？”
乔夏想起对靳涛感觉的变化，苦笑了一下：“不怎么样。”
“怎么回事？他说什么了吗？”
“他最近对我比以前上心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不那么喜欢他了。”
“什么意思？”刘玥有些讶异。
“我……”乔夏嗫嚅着，“我好像喜欢上了别人。”
刘玥微微张开嘴巴：“谁？”
“我也不确定。”乔夏苦恼地揪头发：“我发现靳涛对我态度热情，我也不怎么开心，甚至想逃避。可是我和他在一起，却很自然很放松。”
“他是谁？”刘玥好奇。
“我的创业合伙人，他叫余骏宁，当时创业的事是他发起的。”
“他一定很优秀，能打败靳涛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乔夏喝了一口酒，说：“在我眼里他很优秀。我对靳涛是小妹妹从小对大哥哥的那种仰慕，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也没有谈过心，对彼此的了解其实不深。而我和他……”
“我们一起创业，刚开始我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搭档，一个朋友。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我回上海后我们一直一起租房，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慢慢地我发现我和他有很多相同的想法、观念，很多对事情的想法都一样，他身上有很多打动我的品质，我觉他越来越吸引我。那种吸引不是单纯的仰慕，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可以说是理解和认同把。”
乔夏一口气说完，眼里像有星光在闪烁。刘玥拿起她的酒杯想喝酒，发现酒没了，叫一声“服务员”，让服务员再加一杯。服务员端上来满满一杯溢着白色泡沫的黑啤。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刘玥喝下一大口，一只手托着腮：“比我有主见，比我有想法。不像我，胸无大志，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她叹了一口气，“好怀念在学校的日子，无忧无虑，上课追剧逛街。出了校门，想的东西多了，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开心。”
“人越长大越复杂，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
“既然你喜欢他就让他知道，你这么好，他肯定会喜欢你。”刘玥说。
“我也觉得他有点喜欢我。”想起余骏宁欲言又止的样子，乔夏忍不住弯弯嘴角。
吃完饭，乔夏和刘玥走出餐厅，外面起风了，夜晚的空气冷冽，两人紧了紧外套。
她们站在路边拦出租车，拦到一辆，乔夏让刘玥先坐，刘玥抱了抱乔夏，乔夏在她耳边轻声说：“和林曦的事你好好想想。”
刘玥红了眼眶：“好。”她坐上出租车，乔夏目送好友乘坐的出租车离开，心里淡淡的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