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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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叔，现在，吻我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扳过她的身子，伸出手，拨动她的发丝，挑起她的下巴。
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她。
她的唇，温热而柔软，似是世间最好的美酒，让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她的体温逐渐升高，她的呼吸愈发炽烈，她的脸颊越发红润，她的眼眸泛起了水雾，她的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她和他的灵魂，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相互交缠，彼此碰触，最后，难分你我。
然而，在他心里，在那清醒的最后一个角落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意。
金泰妍就在隔壁，他，在这里做什么呢？出轨么？偷情么？背叛么？
原来，那些保证，他做不到；原来，那些话语，都是骗人的，骗了自己，也骗了她；原来，他，不过如此；原来，他，心动了。
砰——理智，崩溃了。
他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似乎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他，不想也不愿再去思考了，既然醉了，那就继续醉下去吧，醉倒在这无尽的温柔中，醉到地老天荒，醉到不省人事，醉到忘记一切。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的那一天。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她的眼中，全是他。
就这样踟蹰吧，就这样堕落吧；就这样沉入地狱吧；所以，就这样吧。
……
李知恩剧烈地喘息着，软软地趴在他怀里，明明只是一个吻，却让她头晕目眩，忽略了所有，忘记了一切。
“抱歉。”他在道歉。
这一次道歉，代表着什么呢？
是没有第一时间和她表白么？
是让她等了这么久么？
是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承诺么？
还是，他不想离开金泰妍呢？
“大叔，你不用跟泰妍前辈整理关系的~”李知恩轻笑一声，她懂他，一直都懂，所以，他在想些什么，她知道，“只要，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其他的，无论你想怎么样，不管你想再找多少个女人，都可以哦~”
——因为，最后，站在你身边的人，一定是我！
……
夜幕褪去，太阳升起，最后，日上三竿。
“唔~啊~咿~呀~”
伴随着可爱的呓语，意识仍旧有些模糊的金泰妍，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朦胧的视野中，略显陌生的天花板让金泰妍心头一惊，小手连忙伸向床头柜，动作慌乱地寻找着自己的眼镜，“我这是，在哪？”
摸索中，指尖触碰到了眼镜架，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精神一震，凌晨的记忆，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哦，这里是，我的公寓啊~”
戴上眼镜，视线一清，金泰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如释重负，然后，她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钮，看着缓缓拉开的窗帘，嘚瑟地摸了下鼻子，嘿嘿傻笑起来，“吼吼，我的公寓~”
窗外，刺眼的阳光如流水一般铺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金泰妍眼睛微眯，脑子顿了一拍，而后，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让金泰妍发出了一声懊恼的悲鸣，“阿一西！睡过了！李知恩，我跟你没完！”
没错，在她原本的计划中，她是应该早早起床，陪他吃早饭，顺便在李知恩面前耀武扬威的。
可是，一场好梦，打破了她的所有计划，大日子没了，大计划也没了，命运啊，三神奶奶啊，麻姑婆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的运气会这么差呢？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金泰妍愤愤不平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豪气地痛饮一番，一抹嘴巴，“运气都是一时的，我才不是臭手呢！”
咕噜噜~
“哎一股，好饿啊~”拢了拢裙子，金泰妍跳下床，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地出了门，“oppa~”
他当然不在这里，可是，她就是单纯地想叫叫他啊，毕竟，他是她的男朋友嘛，嘿嘿~
……
难得的闲暇，牛宇一请了两天假，专门用来陪金泰妍。
而然，此时此刻，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视线机械地扫过，可他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昨天晚上……不对，今天凌晨，他，做了什么？
他，想把李知恩留在自己身边；但同时，他，也不想放开金泰妍。
那，他，该怎么做呢？
——说服泰妍接受知恩？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就立马被牛宇一丢出脑海，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浪费精力了。
——瞒着……么？
可是，能瞒多久呢？而且，就算李知恩现在不在意，那，以后呢？
理不清头绪，心中一片烦乱，牛宇一放下书本，目光转向窗外，看着澄澈的蓝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会有办法了。
自欺欺人么？是，他在欺骗自己，但，这种事情，他，想不出办法……
……
公寓房门拉开，传来了一阵娇软的呼唤，“oppa~”
牛宇一动作微不可察地顿挫了一下，脸上挂起了和以往一模一样的笑容，眼神温和，声线开朗，“哎一股，我们泰妍终于舍得起床了？”
只要摒除了心里的那些杂思，在她面前，他，依然是他，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披头散发的金泰妍，犹如久未归家的小兽一般，循着他的气息，灵活地钻进了他怀里，小脸不停地蹭着他的腹肌，“饿~”
他轻柔地拨弄着她的刘海，“水喝了么？”
“嗯~”
牛宇一瞄了一眼时钟，中午两点半了，“时间太晚了，我们点外卖好不好？”
“好~”
“想吃什么？”
“唔……”金泰妍调整了一下姿势，枕着他的大腿，平躺在沙发上，食指弯曲，抵着下唇，还时不时地轻咬一下，“炸鸡？”
“调味炸鸡，还是蜂蜜炸鸡？？”
金泰妍握着小拳头，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做出了选择，“蜂蜜炸鸡！”
“知道了。”牛宇一拍了拍金泰妍肉乎乎的小肚子，“去洗漱，我去叫外卖。”
“不好，先啵啵~”金泰妍闭上眼睛，噘着嘴唇，微微仰头，“否则，不洗漱~”
眼中泛着点点无奈，牛宇一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去吧。”
“好~”
……
洗漱完成的金泰妍，思维逐渐清晰，哦，不对，应该说是逐渐泛滥。
在等待外卖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金泰妍毫秒必争，开始了自己的男朋友行为审查工作。
“oppa，李知恩昨天来过么？”
“……嗯，你睡着以后。”正在切水果的牛宇一呼吸一乱，手上差点见血。
“我睡着以后？”金泰妍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他的背影，“你们做什么了？”
“老样子，宵夜，嗯，水果奶昔。”
“真的？”金泰妍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oppa，那可是IU啊，你难道就不想对她做点什么吗？”
“知恩很忙。”牛宇一转过身，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再说，你也是小美人啊，我不也什么都没做么？”
“你亲我了！”脸色一红，金泰妍强忍心中的羞涩，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十足，“你还……唔……！”
还没有等她说完，他就拥住了她，用吻堵住了她的嘴，结束了这个话题。
……
“哼！坏家伙！”金泰妍轻抚着自己略微红肿的嘴唇，妩媚地白了他一眼，“哼，审查工作，正式开始！”
第一项，避孕套，精油，润滑剂，情趣内衣！
“oppa，我昨天买的那些东西呢？”
“我床头柜最上面的抽屉里。”
“啊哈！”卧室里，金泰妍拉开抽屉，马不停蹄地检查起避孕套的数量，“一，二，三……十，嗯，全的~”
“精油……嗯，没用过。”
“润滑剂……嗯，也没用过。”
“内衣……很好，新的~”
第二项，环境检查！
合上抽屉，直起腰，金泰妍眼神锐利地四下扫视，开始检查起他的公寓。
“嗯，卧室，干净的~”
“垃圾桶，没有用过的避孕套，完美~”
“洗衣篮，也是空的~”
“洗衣机，空的，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开的玩笑，金泰妍的行动轨迹，和凌晨的李知恩如出一辙。
“没问题。”从卫生间走出来，金泰妍拍了拍手，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最后一项，人身检查！
“oppa~”
“嗯？”
“这边，坐~”
“好。”牛宇一把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
金泰妍拉着牛宇一，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迈开小短腿，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现在，我问，你答，知道了么？”
“嗯。”
“李知恩，早上来了么？”
“来了，我们一起吃的早饭，哦，还有志勇。”
“你和……等一下，金志……我oppa也来了？”听闻这件事，金泰妍顿时头皮发麻，如果金志勇在李知恩面前表现的很丢人，那她，不就凭空矮了李知恩一头么？
她都已经可以想象到李知恩表情不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模样了。
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行！
“对，志勇也来了，我邀请他来的。”关于金志勇，牛宇一觉得，就算不能成为朋友，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
“oppa，我oppa他……”咽了下口水，金泰妍紧张地看着牛宇一，“没有很……”
“失态么？”牛宇一轻笑一声，“没有，就是很正常的聊天。”
“是么？这就好~”金泰妍松了一口气，很好，金志勇，我暂时原谅你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志勇和夏妍一样，也是知恩的饭呢~”语气中略带狭促，牛宇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金泰妍的神情变化。
“他……”金泰妍心中一紧，神色一僵，带着最后一点点侥幸，涩声问道，“他做什么了？”
牛宇一认真地数起了手指，“嗯，和夏妍打视频电话，在专辑上签名，在手幅上签名，在T恤上签名，哦，还有合照，然后在照片上签名……”
看着牛宇一不断竖起的手指，金泰妍一把按住了他的大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oppa，可以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吧……”
完蛋了，全都暴露了，李知恩鄙视的眼神，她逃不掉了。
——我的大日子，我的气势……
——金志勇，你给我死啊！
“是么？”牛宇一嘴角勾起一抹弧线，“我还没有说知恩的态度呢~”
“不用说了，我能猜到……”金泰妍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她的态度很好吧……”
“对，嗯，志勇和夏妍激动地都快哭了~”
“西八……”疑问的一败，让金泰妍连骂人都没了力气。
要是李知恩的家人是她的饭，她的态度肯定也会特别好的，艺人的美谈，由家人提起，多好的眼药啊……
等一下，李知恩的家人？
“oppa，李知恩，我记得他有一个弟弟吧！”金泰妍抬起头，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她弟弟有喜欢的艺人么？”
“呃……”牛宇一有些为难，“知恩她……”
“她怎么了？”
“因为一些原因，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
“什么……”
“泰妍，别问，好不好？”牛宇一伸出食指，点在金泰妍唇上，“这是知恩自己的问题，除非她想说，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哦……”金泰妍懵懂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她就不问了。
随即，她便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oppa，你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衣服？”牛宇一挠了挠侧脸，“早上。”
“为什么？”金泰妍眼神顿时警觉起来。
他为什么要换衣服？他是不是在隐藏些什么？
“那件衣服，我已经穿了两天了，也该换了。”
这是真实的理由，但还有半句，他没有说，因为在那件衣服上，有李知恩的香水味。
“是么？”金泰妍捏着他的衣领，来回翻看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亲密接触过后的痕迹。
“你在找什么？”心知肚明的牛宇一装出了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
金泰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小狗一样，凑到他怀里，使劲嗅了起来。
——嗯，没有其他味道，是我多心了么？
嗅了一会儿，金泰妍挺直身体，摩挲着下巴，视线在他的脸上不断地来回扫视着。
“你在看什么？”
“看你……”金泰妍眉毛的线条因为思考此起彼伏，“李知恩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呢？”
“哦，还有裴珠泫，你知道么，她……”
叮咚——
门铃响起，打断了金泰妍。
“外卖来了。”牛宇一拍了拍金泰妍的小屁股，“我和珠泫没什么的，别胡思乱想了。”
咂了咂嘴，金泰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呢？
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
但是，一些原则性问题，还是要整理清楚的。
金泰妍捏住了他的脸颊，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明媚而璀璨，“牛宇一！”
“嗯？”
“我是你的什么人？”
“女朋友。”
“嗯？”
“和未来的妻子。”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我爱你。”
“如果，被我发现你对李知恩或者裴珠泫或者其他什么人做了什么，会怎么样？”
“我死你也死。”
“很好，oppa，快去拿外卖吧~”在他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金泰妍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地朝厨房跑去，“冰箱里有可乐么？”
“有。”
“我要喝可乐！”
“好。”
金泰妍并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那个刹那，在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