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操场上的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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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习惯了丈夫的嫌弃,脸上像看着自家孩子出息了一样满足,“真好啊!一一命真好,有这么个老公……哎呀,又说错了,有这么个男朋友,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哎,你怎么不开心呢?”
老板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太好看,甚至称得上凝重,“……没什么,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就是两口子的?”
“我怎么知道?呵呵!”
老板娘捶了丈夫一把,“要不怎么说你们男人迟钝呢,那都写在脸上了,明眼人儿都看得出来!他俩要是不在一起,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老板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你说真的?”
老板娘信誓旦旦,“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啊?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们结婚了呢,一一说还没有,我估计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的。现在年轻人结婚比较晚,估计还想多玩几年吧……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老板低着头不说话,一声不吭的把碗筷收拾进后厨。
老板娘留下来擦桌子,“呵,男人心,海底针!”
……
吃这顿“下午饭”已经是下午三点。
江意和盛以河回到车上,照旧一个在驾驶座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后排原来的座位上。
江意吃饱了就犯困,所以不爱说话,随意的把手肘架在车窗边,撑着脑袋看风景。
盛以河也不是会主动说话的性格,沉默而平稳的开车。
金秋十月,江城的梧桐树叶已经渐渐变黄,有些着急的已经落了下来,稀稀疏疏的印在漆黑的柏油马路的路面上。
此刻的太阳在慢慢西斜,金黄色的光线晕散成暖黄色,照在窗外缓慢后退的行人和车辆上。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刚才她完全是下意识拉着盛以河往外跑,已经忘记了现在不是八年前,他们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了。
但抓起他手腕的那一刻,还是让她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江意突然想到了一个午后。
一个略有些尴尬的,让她这辈子都难忘的午后。
……
阳光充足的操场上。
穿着蓝白色相间校服的年轻学生排成一队,努力维持着队形在塑胶跑道上慢跑。
高中能上体育课是一种奢侈。
所有人都无比珍惜,尽情在体育场上释放压力。哪怕只是枯燥的慢跑和热身,也觉得比坐在教室里学习更好。
阳光烫人,无法阻挡学生们泄洪而出的热情。
但江意觉得今天班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安静。
安静的诡异,连呼吸声好像都被刻意的压抑了。
大家默契的保持着一种距离感,集体把江意排除在外。
往常大家一起慢跑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聊一些八卦或者日常,要不就是抱怨跑操太累,或者岔气了喊肚子疼。
虽说声音不会很大,但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江意偶尔也会加入话题,因为她的特立独行,虽说同学之间不是特别亲近,但都会很给面子的说些场面话,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沉默。
这时候江意已经自认为和盛以河混熟了,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和他说,连宋原那个“青梅竹马”都被抛下了。
偏偏今天盛以河请假没来上课,江意只好问宋原,“今天大家都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
今天的宋原也很奇怪。
平常大大咧咧的他,这时候突然莫名娇羞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江意的眼神,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没,没有……”
其他人听见她问宋原,都十分默契的偏过头,明显在回避这个问题。
问不出东西,江意没办法,只能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跑完了操。
体育课的老规矩是跑完操之后自由活动,体育老师除了要体测,其他时间基本上不会出现。
恰好今天操场上只有他们一个班上课,所以直到体育课结束,江意也没遇到除了班上同学以外的人。
自然,也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快下课的时候,盛以河终于出现了。
“一一,下课了,回教室吧。”
少年好像是跑过来的,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头上脸上全是汗,衣服也都湿透了。
那时候距离他转学过来刚过了一个月,在江意单方面的“霸占”下,他和江意的关系从隔着一条走廊的同桌,变成了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的“好朋友”。
就连称呼也被江意逼着换成了她的小名。
江意很喜欢和盛以河待在一起,不是因为其他同学们私下议论的“早恋”,而是盛以河这个人真的非常有趣。
——他极其耿直。
不仅有问必答而且从不撒谎,就算面对江意这样的“校园恶霸”也能很认真的听她说话,然后时不时发表一些惊天言论,逗得她哈哈大笑。
当然,他本人并不觉得好笑就是了。
那时候江意正坐在篮球场旁边的观众席上兴致勃勃的看比赛。
球场上的比赛已经进入尾声,江意有点舍不得走,拉着盛以河坐下,“你等下,比赛马上就结束了,你先坐下喝口水,陪我看完最后五分钟……”
说着,随手把自己的矿泉水瓶递过去。
盛以河拿着手上喝了一半的依云矿泉水瓶,欲言又止,“一一……”
江意以为他是叫他走,目光一直黏在球场上的后卫上,推了他一把,语气有些凶巴巴的,“让你喝你就坐下来喝!”
盛以河没办法,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的把矿泉水全部喝完,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很小心的没有碰到瓶口。
五分钟过得很快,毫无疑问是江意支持的后卫所在的队伍赢了。
女孩当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嘴里“啊啊啊”的欢呼,“赢啦赢啦!啊啊啊绿鞋子!绿鞋子超级棒!!!”
盛以河静静的看着江意欢呼了两分钟,整个人像在状况外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江意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反应迟钝,拉着他起身,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走吧,不是要回教室吗?”
盛以河站起来,手里捏着那个依云的空矿泉水瓶,商标已经被他撕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