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畸变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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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乌云密布的高天之上，滚滚闷雷不住撵转，狂风裹挟着水珠，令魔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暴雨中。
而在魔都北区的外环城区，却有这么一个地方，呈现出跟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
自天垂落的雨滴，将距离地面百米时，便停滞下来，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力量的排斥。
而越来越多停滞的雨珠汇聚，形成了一个半径百米的巨大半球形水之屏障。
在这样的奇景下，骨瘦如柴的老翁，出剑了。
纯白无瑕的剑刃，自黑扑扑的剑鞘中拔出，每显露一分，便令周遭的空气更加沉重几许。
当长剑彻底出鞘的那一刻，方圆百米内的重力，似乎都达到了一个极端恐怖的程度。
空气在剧烈扭曲，视觉受到前所未有的干扰。
这方天地，无声无息间，发生了颠转。
无形的意志，支配了此方地域。
空气、狂风、乃至肉眼不可见的种种微量元素……
在这一刻，都不再受到自然规律的支配。
它们，诚服于替代了此方地域天心的人心。
下一刻，老翁出剑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光景，包括离得不远的拓跋军和宁师来人，都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堂皇如烈日的剑光，完全剥夺了他们的视线。
待到他们视觉恢复时，映入眼帘的，已是仅剩半天身体的噬魂者，和长剑入鞘、头颅低垂的老翁。
“咳咳……咳咳……”
伴随着咳嗽声，天空之上的被停滞的雨珠，那股阻碍它们降落的无形力量忽然消失，倾盆大雨瞬间砸下。
豆大的雨滴，同时淋在仅剩残躯的噬魂者和老翁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即便受了几乎可以说是必死的重伤，但噬魂者却依旧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得眼泪都落下来了，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使得那仅剩半张苍老的面孔越发狰狞与疯狂。
“你老了……你终归是老了！而我，却已不再是十几年前的我！”
“在女神的庇护下，即便你这一剑比十几年前更加强大，依旧杀不了我！”
耳旁回响着噬魂者歇斯底里的狂笑，拓跋军和宁师连忙看向天剑前辈所在之处。
眼眸中，那道麻衣麻裤的苍老身影，面对噬魂者的狂笑，没有作出任何应对。
他低垂着头颅，从拓跋军和宁师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天剑前辈的眼睛，不知何时已悄然闭上。
冰冷的雨水淋在老翁的头发上，顺着满是褶皱的脸庞一路下滑，流经深陷的眼窝，最终，自下巴处滴落，重重掉入地面，在雨水积蓄起来的小水滩上，砸出一个大大的涟漪。
——天剑前辈，死去了。
在斩出凝聚了他残躯十几年一切的一剑后，他就这么，站着死去了。
而在远方，被毁灭一半身躯的噬魂者，在停止了狂笑后，竟直接从姜大师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以肉眼可见的灵魂体方式，走了出去。
拓跋军和宁师可以清楚的看见，噬魂者的灵魂体上，覆盖着一层朦胧的暗蓝色薄膜，而此刻，这层薄膜自中线被切开，无形的剑痕深深斩进噬魂者的灵魂，仅差一点，就能将噬魂者的灵魂体完全斩开。
但就是差的这么一点，噬魂者，没有死。
只见噬魂者灵魂体朝着天剑前辈的尸体伸出手，做出虚握的动作。
拓跋军和宁师童孔急剧收缩，近乎同时爆发出全部的剑意，在天剑前辈的尸体周身凝结出一层剑意屏障。
他们决不允许，有人，乃至怪物，对这位为了东煌付出一生的、有恩于东煌的老人的尸体，做出任何亵渎之举。
汇集了两名称号剑圣剑意的屏障，在刚刚构成的刹那，被受到了外在强大力量的攻击。
可以看见，在天剑前辈的周身，难以计数的阴影之手，从天上地下探出。
却被一股无形的剑意抵挡在外。
“哦……”
第一次，噬魂者将目光投在拓跋军和宁师的身上：“两名称号剑圣，怪不得，能挡住我这一击。”
“但，就凭你们，也想护住这老家伙的尸体？可笑。”
话落，噬魂者灵魂体的眉心处，出现了一抹粘稠、浓腻的黑泥。
在出现的下一秒，黑泥便已极端可怕的速度，向外喷涌着，顷刻间，便将噬魂者的灵魂体完全吞没。
黑泥涌动、鼓荡着，并向内坍塌、收缩，很快，拓跋军和宁师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形体。
那并非是想象中的狰狞怪物模样。
相反，是一个穿着华贵白底金纹长袍、头戴象征神权冠冕、面容冷漠的老人。
它的手中，握着一柄尖端嵌有一颗拳头大的正十二面暗蓝色结晶的权杖。
最吸引拓跋军和宁师注意的，是老人那双猩红欲滴的眼眸，以及没有被衣袍遮掩、裸露在外皮肤上那盘旋缠绕的暗蓝色纹路。
难以想象的压力，在噬魂者展现这一形态时，于拓跋军和宁师心间浮现。
护持在天剑前辈周身的剑意屏障，出现了不堪重负的“卡卡”声。
下一秒，剑意屏障在一只从地下探出的，宛若二层房屋一般巨大的漆黑阴影之手的捏攥下，轰然爆碎。
剑意被破，拓跋军和宁师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面色急剧苍白下来。
但此刻的他们，根本无暇关心自己身体和心灵的受损，两人盯着巨大漆黑阴影之手中，天剑前辈即将被捏碎的尸体，目眦欲裂！
“不！”
撕心裂肺的怒吼，暴怒欲裂的注视，却只是弱者无力的哭泣，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物。
噬魂者脸上露出一丝畅意的冷笑。
十几年前被斩碎肉身的仇恨，如今，终于将要得报！
它如何能不开心？
如何，能不惬意？
至于两名弱小异端的怒吼，倒是稍稍有些烦人……无妨，待它彻底报仇后，将将其碾死吧。
既然你们如此不舍，那就送你们和那个老家伙，一起上路。
黄泉路上做个伴。
如此想来，我也算是仁慈了。
“撕拉——”
破碎的剑意碎片，四散纷飞，掠过巨大漆黑阴影之手，却无法给其带去哪怕一丝的伤害。
眼见天剑前辈的尸体即将被捏碎，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拓跋军和宁师的眼中，浮现悲痛而绝望的神情。
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卡察察——”
宛若玻璃破碎的声音清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而就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方圆百米内，雨水静止、狂风停息，天地间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噬魂者猩红的眼眸急剧收缩，几乎凝成了针尖状，但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被灰青色甲胃完全包裹、手指处异常尖锐的大手，便从它身后裂开的空间缝隙中探出，将它的脑袋完全捏住。
下一刻。
“轰隆隆——”
地动山摇，烟尘死起，五层民居楼勐然坍塌，烟尘之环向外扩散出去不知多远。
恐怖的冲击波下，拓跋军和宁师只能强忍精神剧痛，提起为数不多的剑意，在身前构成一小面抵挡的屏障，但依旧无法完全抵消冲击波带来的影响，身体被裹挟着向外退出数十米远。
落地后的两人第一时间看向天剑前辈尸体所在，只见本要将他捏碎的巨大漆黑阴影之手，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轰击，变得支离破碎，而被其握在掌心的天剑前辈的尸体，随着漆黑阴影之手的破碎，掉落在地面上。
眼见于此，拓跋军和宁师松了口气，而后将目光投向五层民居楼倒塌后的废墟处。
两人的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刚刚那只从空间缝隙中伸出的灰青色甲胃手臂的主人，是谁？
是敌还是友？
从刚刚其攻击噬魂者的举动来看，它应该跟噬魂者是敌人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跟东煌，就是朋友了。
如此强大的存在，要是也是敌人……
想到这，拓跋军和宁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天剑前辈牺牲，无人有能力对付s级灰雾怪物。
恐怕到时候，东煌便再也无法顾忌伤亡了，只能在魔都，选择种下一颗“蘑孤”了。
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一颗“蘑孤”种下，意味着魔都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将从此化作历史的尘埃。
后续的辐射冲击波，也会带来难以想象的恶果。
不知多少人，会为此牺牲。
所以，现在的拓跋军和宁师，只能悲哀的骐骥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灰青色甲胃的主人，非是敌人了。
五层居民楼倒塌带起的冲天烟尘，在拓跋军和宁师的注视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散。
方圆数百米，降落的雨滴逆卷而上，形成壮观的奇异之景。
烟尘的消散，令拓跋军和宁师看到了内里的情况。
只见废墟之上，一尊高达五米、身体被灰青色狰狞甲胃完全包裹的“怪物”，单手按住噬魂者的后脑，将其整个身体，压入废墟堆中。
“怪物”的身后，长有一根节段分明、满是倒刺的金属钩尾。
无法形容的凶煞之气，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扑面而来，哪怕拓跋军和宁师都是将心灵之力修行至称号剑圣阶段的强者，心头都无法抑制的涌现出恐惧。
这无关意志，只是因为，这尊灰青色甲胃怪物，诞生之初的意义，仿佛便是生命的死敌。
所有拥有智慧的生灵，面对这样的存在，都无法抵御心头的恐惧。
……
灰青色指节尖锐的末端，深深刺入噬魂者的脸颊，甚至刺进它的颅骨。
被人以这样的姿态，压入地底，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耻辱。
噬魂者，不，应该说是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伦纳德原本满是冷漠的面孔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哈！”
一声充满怒火的暴喝声中，无数阴影之力构成的棱柱，破土而出，冲击在灰青色甲胃怪物的身上。
“轰轰轰！”
剧烈的音爆声响起，这些阴影之柱每一根的飞行速度，都远超音速，破坏力恐怖得难以想象。
但即便是这样的攻击，落在灰青色甲胃怪物的身上，也无法带来任何影响。
带着凄厉破空之声的阴影之棱柱，撞击到灰青色甲胃之上，根根破碎开来，变成逸散的阴影碎晶片。
灰青色甲胃怪物猩红的眼眸注视下身体下方的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伦纳德，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疑惑，对方这是在给它挠痒痒吗？
此等侮辱，让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伦纳德的面孔越发扭曲起来，它眼眸的猩红向外蔓延，将眼白部分也彻底染成了猩红之色。
恐怖的阴影之力，在地面涌现。
下一刻，一只二十几米的巨大漆黑阴影之手，自地面冲出，带着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和灰青色甲胃怪物一同冲上了高空。
《独步成仙》
身处半空，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伦纳德的身体如同流体一般，融入漆黑阴影之手内部，脱离了灰青色甲胃怪物的束缚。
一旁背起天剑前辈尸体向外逃跑的拓跋军和宁师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抹黑烟自漆黑阴影之手手背处脱离，向下急速坠落，落地后形成了噬魂者的躯体。
它仰起头，看着被漆黑巨手推向高空的灰青色甲胃怪物，手中权杖抬起，其顶端那颗暗蓝色的正十二面体结晶宝石，散发出迷蒙的幽芒。
“撕裂黑夜之月光，星空落下之眼眸，请您化作永恒的牢笼，将我面前的敌人，关入无尽的黑暗……”
“五阶祈神术——月光囚笼！”
急促的吟唱声后，无尽的暗蓝之光从权杖顶端冲出，笔直刺向半空中阴影之手内部的灰青色甲胃怪物。
这还没完。
发出一道看起来就等级不低的祈神术后，暗月大主教乌利赛斯·伦纳德深吸一口气，继续吟唱道：
“夜空深处的伟大存在，司掌生命与黑夜的无上主宰，您卑微的仆人在此向您祈求，在此向您请愿，请您降下伟岸无边的神力，赐予敌人无解的审判与死亡……”
“六阶祈神术——暗月审判！”
天空之上，黑云被强行震退，一抹暗蓝弯月悄然浮现，化作一柄自天落下的暗蓝光刃，轰然斩向被“月光囚笼”束缚的灰青色甲胃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