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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灵浸,血浸,水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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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晚风,夜凉。

一位“维京女人”才刚穿过一处草林地,接着就听见追赶声。

她急忙奔逃,最后瞧见一处密林,想都不想直接扑了进去。

夜晚奔袭,十分危险,追捕的两位猎人看见女人跑进更危险的地方,骂了一声,“等明天早上,进去看看是不是被野兽吃了。”

“可惜,南丁大人说了,只要抓捕‘行踪可疑’者,交回去,就可以得到赏赐。”

“会有机会的。”

“那女人虽然臭了点,但脸长的好像还不错?”

两位猎人声音逐渐远离。

等莎丽反应过来时,已经陷入林中。

她靠在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树下,同时警戒远处冒出的光点,这些光点好像鬼火或者野兽的眼睛,对着自己,看的她瑟瑟发抖。

前两日,她混入一支维京聚落中,作为统治者,她曾私下学习本地维京人的语言,甚至说的比普通维京人还要好。

本地维京人的礼仪跟传统,她也通晓。

她混入其中想蒙混过关,可这支聚落竟然聚集所有人,要开始造册验身。

不服从者,就被哥蒙手下的维京男人开始施暴。

一旦反抗,那个叫南丁的骑士,则派出手下,用残酷的手段来镇压。

这是得到奥兰默许后,萨尔斯对南丁发出的追捕密令,不确定莎丽是否死去,要把她搜出来。

走投无路,危机四伏。

莎丽的精神跟肉体已经到崩溃边缘,水已经喝光,全身都起了古怪红点。

恍忽中,她把匕首对着自己脖子,也许,一刀下去,就解脱了?

“悉数……”

身边冒出古怪声音,中止莎丽自残想法。

她的胆子突然大起来,如果一个人已经到了想死的地步,还有什么可怕的?

莎丽饿的眼睛已快看不清了。

她找了一会,才发现冒出声音的地方,当她走近后,地上贪食腐肉的小动物,受惊跑开。

莎丽浑然不知危险,继续靠近,但被地下树藤缠到,跌落在地。

当她再醒时,全身疼痛。

“啊!”

看见虫蚁爬满上身后,莎丽惊恐万分,四处甩动,冷静下来后,发现几米外,一具被咬成碎片的尸体。

上面布满蛆虫,但莎丽没有挪开眼睛。

这尸体几乎被吃空,可嘴骨还留着,上面镶着几颗金银制成的牙齿。

地上还有脱落的臂环跟价格不菲的战衣。

莎丽忍着恶心靠近,最后闪过一个念头。

“金牙……巴尔多!”

被哈曼放逐的巴尔多,遭到丢弃,一路爬行到这座森林。

一位负责运送他的维京人,念在巴尔多也曾是勇士,留下一些食物给他。

为了报仇,金牙逼自己活下去,渴了就靠森林露水,还有这点食物,硬是撑了三周。

但依然翻不了身,最后死状凄惨。

严格说来,金牙之死,就是莎丽主使哈曼所致。

莎丽看见这惨况,突然疯颠,大叫着跑开。

接下来两天,她饿了就咬树皮或者掉落地上的果实,碰见缠绕的藤曼树枝,就用手拨开,或者那把匕首破开前方。

当她跑出这处森林时,已经变成疯女人,脸上跟外露手脚都是擦伤刮伤。

干涸的血跟泥土凝固在脸上,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最后她跑到一处山谷附近。

被几位“失去丈夫”,互相扶持的维京女人,上山采集时发现她,把她制住,给她灌下食物,安放在所藏的洞穴附近。

莎丽夜夜鬼吼,但这群维京女人,体谅她可能跟自己同样遭遇,耐心照顾她。

三天后,一位小男孩跟随母亲送来一碗麦湖时,手拿一朵刚刚开花的紫罗兰给莎丽。

莎丽看着这朵花,突然放下粥,痴呆看着。

“紫罗兰盛开之时,一切终将不同。”

她脑中想起那句话,那个恶魔的脸……

当晚,莎丽醒来,不再咆孝,也可以冷静对话了。

隔天,她对着再送食物来的女人,表示感谢,并且用维京语试探他们,最后知道近来发生的事。

原来哥蒙把哈曼,金牙,还有其他维京首领的手下领民,都聚集起来,强行迁移居到奥兰指定的地方,受洗改信。

一些不愿意屈从的人,就被清洗,这些女人的丈夫都因此死去。

留下的卷属躲藏起来,不愿意改信。

回复正常后,莎丽陪着女人们去采集食物。

可平静日子才过了两天,一群不速之客出现。

当日黄昏,莎丽跟着当时送给自己紫罗兰的小男孩,拿着满满的花草,一起回山洞附近时。

两个满身是伤,绑着辫子的维京男人倒在前面地上,沿路可见血痕。

“母亲!”

“回来!”

莎丽拉之不及,小男孩冲到母亲尸体前,才刚跪下痛哭,几个天主士兵就从洞穴里闯出,他们已经把里面的人都杀光。

最先走出的士兵,直接挥剑砍向小男孩。

对士兵来说,维京人都该死,尤其男的,这人毫不手软。

“不要!”

莎丽手持匕首冲过去,但只是无用功,根本捅不穿厚甲,还被一巴掌扇倒。

“别管这些女人,我们去追那个吃虫子的怪人,他刚才往那边去了,抓到他,你知道阁下有多少赏赐吗?”

一位骑手牵着雄昂战马,上面闪动的鹰旗,莎丽认出,是“医院骑士团”!

士兵走后,莎丽抱着小男孩痛哭失声,没过多久,一个面容可怕地维京战士走了过来,他腿上插了两支箭羽。

一头受伤的残鸦跟在身边,不离不弃。

“刚才那五个天主士兵,我都杀了,带孩子走……”

阿布说完,应声倒地。

那天之后,他虽逃出战场,但就受到无止尽追杀,甚至还被手下出卖,新伤旧疾一起发作,晕死过去。

莎丽走过去,看了男人一眼。

食腐者阿布?

那天在哨塔上,她看见阿布作战的样子。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若是两个人,三个人,无数人的力量,也许有机会。

莎丽没有独自跑开,她把所有尸体,一具具拉回到洞穴中,避免被野兽或者虫蚁破坏,最后双手合十默念,放下今日采摘的花草,,放了一把火后,用尽力气,艰难撑起阿布身体离开。

那头残鸦也许知道莎丽不会伤害主人,乖巧跟着……

……

主历865年8月29日。

奥兰亲领两百人,前往在丹城北面,靠近牛颈领地处。

这附近是牛颈地盘,他的人数最多,地形又熟,见证者奥兰只被允许带两百人,而王国方面,加上护送教士的士兵,只被允许带一百人。

史蒙限制人数帮助自己受洗,使这三百人弄不出风浪,从而圆满结束这次改信行动。

埃拉王派出的骑士贵族,是王妃海安妻弟“古列?克拉克”,受洗主教则是“孔尼”。

这两人都是奥兰上回前往丹城时,所碰到的贵族。

南丁还在帮助哥蒙控制北面维京领地,没有赶回来。

奥兰这次主要带着四位骑士,分别是昆桑,阿芒德,图曼,马库斯。

内臣方面有萨尔斯跟泰坦。

图曼跟马库斯因为铁戒事件,这一次奥兰交代他们的任务比较苛刻。

要帮助截杀教士。

中午时分,奥兰跟国王部队,从不同方向进入受洗地。

就位在一处溪流旁,场面空阔。

周边还有两座哨塔,维京射手在上面警戒。

场面一旦有变,史蒙的部队会从其他方向进入。

史蒙极为小心,因为他的妻子也跟来了。

奥兰第一次见到这女人。

他对于好看女人的长相,不像那些诗人,总形容的花里胡哨,说什么,你眼眸能见星河秋水,笑起来可征服世界,使人少活几年。

“眼珠大大,鼻子高挺,气质不错。”这就是奥兰产生的直观印象。

奥兰下马走过去,他今日穿着白色礼袍,双手都带着手套,还把头发剪短,看上去看加干净利落。

“许久不见,古列大人,孔尼主教。”奥兰先对国王一方打着招呼。

孔尼还不知道将发生什么,也礼貌对奥兰寒暄。

但古列是知道的,这次行动,他带出来的这些教士都要死。

这是潜伏奥兰身边的萨尔斯,告诉国王的计划。

萨尔斯说,维京人将会假意受洗,接着洗礼结束后,于队伍回程中发动攻击,再一鼓作气,强攻王都。

王都方面已经准备好军队,可以抵抗这次攻击。

而跟孔尼出来的七位教士,都是资深僧侣,掌握着诺森布里亚郡的多处“免税书田”

当年埃拉王上台,靠这些教士做足信仰工作,所以给予他们许多特权,但现在他想收回了。

借敌人的手,除去这些总喋喋不休,又不缴税的混蛋,代价最小。

“我十分开心,今日,这么多迷途羔羊,都要回归主的怀抱。”

孔尼念了几句圣号,祝福奥兰等人。

史蒙脸上微笑,但内心鄙视。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开始。”古列催促着。

奥兰随后道,“吾,奥兰?维杰,达勒姆之主,王国郡伯,于今日出任受洗见证者,主的恩德传播大地,阿们。”

给这么多维京人受洗,这是难得的大事,说不定自己还会出现在罗马主教口耳中。

孔尼先严肃解释,“根据‘尼阁一世’重新编着的教义问答,今行三种洗礼,‘灵浸’,‘血浸’,‘水浸’,你们想采取哪种?”

史蒙本以为洗礼全是水浸,他第一次听到其他两种,好奇问道,“有什么区别?主教阁下?”

“灵浸要先前往罗马朝圣,接着在圣彼得大教堂下,祷告七日。这是全方位的悔改,信仰重铸,之后要行七件善事,此举象征七善,这些圣事干完,灵魂便得重生。”孔尼解释道。

这些话在维京人耳中,只觉脱了裤子放屁,一堆名堂。

只有奥兰听出来其中“微妙”。

维京人上岸,及成立医院骑士团后,他就更加注意收集罗马教廷的情报。

只有更了解教廷掌权者的思想动向,才能找出更多利用机会。

查理曼压制神权,之后历代宗座立志将教权扩大,现任宗座尼阁一世这几年,改革名堂一个接一个。

先是扩大罗马教士卫队,接着册封多位不同地方的天主圣人,派出访问团过去交流,增进其他领主的捐赠支持。

还有统一不同见解的经文跟礼仪。

比如这“洗礼”,本有相对简洁的版本。

尼阁一世却又写了本“洗礼大全”,增添变化。

单就这个“灵浸”,要去罗马朝圣,还要亲自对宗座跪下忏悔,无形中把宗座拔高到神的地位。

灵浸不现实,孔尼继续介绍第二样“血浸”。

“解脱欲望。”

“什么欲望?”

“对于色,食,财,名等行为之追求,至死那天,可为‘圣人’。”

这是苦行僧的一种修行方式,维京人自然也不可能去干。

最后一样是众所周知的“水浸”

用干净纯洁的水洗礼自身污秽,在众人(天主)面前,颤毁犯下的过,最后表示终生都会遵从教义,为主而战。

近来水浸却出现一种争议,那就是才刚出生的婴孩,到底能否受洗。

因为他们尚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

一派教士认为,真正的信道者,充满智慧,经受阅历,可以分别是非,才算是信徒,才能受洗。

尼阁一世却为了扩大影响力,强行宣布婴孩可行此法,并延伸多条教义出来,打击不服他的教士及不同学说……

史蒙跟妻子,还有身后出来,代表接受洗礼的小首领们,都同意行水浸法。

之后在孔尼目光注视下,史蒙带头开始讲述罪恶,但却听的他眉头紧皱。

“我少年时,有次见到一位男人,污辱女人,我却没杀了他,放他离开。”

史蒙这样的开头,之后一群小首领的自我赎罪,也是荒腔走板,把好事当成恶事来说。

孔尼想要停下,他看重这次的神圣受洗,正要唠叨,却被古列制止。

“孔尼主教,不论以前干过什么,重要的是未来,信心远比仪式重要。”

于是水浸没被中止,由国王手下这些教士,帮助维京人将身体浸入水中。

奉父,子,圣灵之名受洗。

身体浸入水中,这象征“死亡(罪恶之身已经离去)”,接着离开,此举表示“复活(新生)。”

孔尼跟其他教士用起教会腔调,歌颂天主。

“你们过往种种恶行已被埋葬,此后,你们要尊崇主的信仰意志,以正直公义之心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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