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张文远之大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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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张府。
张文远老大人满脸得意之色,坐在厅中。
他的夫人也陪他而坐。
各色下人,尽着新衣。
他是高官,拥有官印,官印可查阅各地金榜信息,他早就知道他的第九个儿子张浩月,取得了乡试第八的好成绩。
身为尚书,他几乎已经做到了官位的极致,或许还有那么一两步,但这一两步可遇不可求也就暂时不多想了。相比较他自己的官途,他更关注儿子们的表现。
世家嘛,何为世家?
朝中有实权,老家有遗老,后辈人才辈出,绵延不绝才叫世家豪门。
这些,他全都具备。
最得意的,就是子弟。
世人言,高官子弟多纨绔,这句俗语在张家不适用!张家子弟独具一格,每个都不简单。
大儿子已经是礼部侍郎。
二儿子仙宗修道。
五儿子京城颇有人缘……直话直说没事——京城小霸王。
四儿子、六儿子全都是举人,明年殿试必中。
七儿子……
七儿子暂时不去想,文坛破裂,算满门俊杰中唯一的败笔……
八儿子也是这次乡试的,他是在京城落户,乡试成绩虽然差强人意,终归也是中了。
九儿子更是乡试第八!
一天之内,连添两名文道后辈人才,天佑张家,百年宏运!
这是老管家这个马屁精的原话,这句话还让张文远训了一顿,什么叫百年宏运?张家之宏运岂止百年?给我再想个词。
老管家张嘴就来,千年宏运,万年……
万年就算了,你想死啊,敢触皇上的霉头?
哈哈哈哈,主仆尽欢。
突然,他腰间官印震动,张文远拿出官印,文道之力输入,一条虚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海宁知府雷中州。
“中州啊,乡试已结,接下来的鹿鸣宴,用点心思,懂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虽然儿子高中第八位,有资格参加鹿鸣宴,但排位还是靠后的,按照惯例,不能随意调整位次,不过,也有办法让某人出人头地,比如说在鹿鸣宴上出个题,让众位学子吟诗一首,这题目,是随机的,知府完全可以事先跟张浩月通个气,用这种方式让张浩月诗压群雄。
文人嘛,文名很重要。
你说它是虚的,它的确是虚的,但你说它是实的,它也是实的。
为什么?因为文名一盛,意气风发,也让文坛光芒万丈,释放更大的潜能。
“尚书大人,出……出……出了大事了。”雷中州脸色惨白,嘴唇颤抖。
“什么事?”
“九公子文坛破裂……”
“什么?”张文远一声怒喝,中厅之门直接震碎,外面几个下人刚刚准备进门,也被远远卷出,落地吐血不起,厅门口,管家带着一名官员刚刚进门,突然就站住了……
雷中州直接跪下,颤抖着将情况说了。
张文远已经站在厅中,脚下青石板都有了一条裂缝。
他身周的气流疯狂盘旋,几乎无可复制……
海宁解元居然是林定南的三儿子(他当然也知道解元之名,但他压根儿就没朝这上面想,因为在他的字典中,林三公子根本不是文人)……
林苏与包括张浩月在内的23人对赌……
林苏赢了赌局。
按赌约可以问23人问题,23人必须从实回答。
这小子问的第一个问题就关系到尚书大人官声官品,九公子一个回答出口,现场文坛破裂……
张家九子,再折一人!
张文远现场起爆……
林苏!林定南的余孽,居然敢连折我两子!
雷中州再说一事:林苏策论之中,有一句话对大人相当不利,现已流出海宁,恐已传于整个大苍,大人务必小心在意……
“什么话?”张文远这三个字居然说得异常冷静,这或许就是身居高位者多年来的历练,哪怕遭遇再大的挫折,也能快速冷静下来。
“千万子民,啼血以望王师,朝堂诸公,犹炫洛城摇尾……”
这话一出,张文远眼中血光大盛:“大胆狂徒!大胆狂徒!洛城盟约乃是陛下亲定,妄议者死!”
“大人,但此策论,却被圣殿定为甲等!”
张文远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圣殿评定为甲等,那就代表着圣殿的圣喻。
圣殿圣喻谁敢违背?
纵然是皇上,同样不敢!
圣殿直接否决皇权,这事儿太可怕了……
他张文远一世英名,将因这两句朗朗上口、流传度极高的话,而打入十八层地狱!
“等下,学子策论并不会直接流传天下,公之于众,为何他的策论首日即公开?”
圣殿取士,无需向他人解释,所以,学子的诗词,策论,全都封存于圣殿,并不对外公布,也正因为如此,世人才需要千方百计寻找优秀策论范文,有的好策论范文,能卖到千金!
为什么林苏的策论偏偏这么快流传天下?
是否是此子有意而为?
雷中州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回答道:“大人,这策论还真不是林苏所为,是九公子他们几个,质疑林苏解元之位来得不公,23人共同联议,要求圣殿公示。”
23人联名要求公示,最终却迎来了张文远的臭名远扬!
张文远胸中一口气盘旋百结,都快吐血了。
“尚书大人,还有一事,更为……严重……”
还有事?更严重?张文远心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张家遭遇大祸,老太爷出事了,六百余人尽皆身死,唯有七十多妇人幸存……”
雷中州全部说完,张文远没有任何动静,厅中安静得可怕。
突然,张文远一声怒喝,中厅屋顶猛地飞起,整座中厅灰飞烟灭!
尘土飞扬之中,张文远仰天大吼:“是谁?谁断我张氏祖脉?我要你碎尸万断,我要你九族同诛……”
管家和门口的那个侍郎,脸色全都变了。
……
海宁张家。
几个娘门哭声惊天动地,但没有任何人抱以同情,过往行人还偷偷地从院墙外丢进去几块牛屎什么的,海宁平日跟张家交好的几大豪门,同时关门闭户。
导致张家六百余具尸体摆在院中,无人收敛。
此时天气尚热,过得三两天,尸体就全臭了。
那这栋宅子还能住人吗?
里面的妇人个个惊慌失措,但也有几个年轻妇人冷眼视之,不见半分悲苦,甚至……
“哈哈,张家老贼!你也有今天,苍天有眼!”一个年轻妇人大步出屋,挂着满脸泪,却也有一路狂笑。
“大胆柳氏贱人,给我拿下,乱棍打死!”二姨太沉声怒喝。
旁边的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没听见吗?我让你们将她打死!”二姨太更怒。
左侧丫头猛地站起,一耳光扇在二姨太的脸上,二姨太当场懵圈。
“张家老贼害人无数,你也是帮凶!苍天开眼,收了一院子恶徒,为什么留下你这个恶毒妇人?”
“正是!打死她!”
“打死她!”
一群丫头冲了过来,二姨太大惊失色,想跑,但被一个丫头一脚踹倒,七八个丫头同时操起棍棒,声声惨叫中,二姨太被打成了肉泥。
“还有那个老妖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三十多个丫头冲进内宅,顿时一片血雨腥风,内宅老太太,大姨太,四姨太……
堪堪一个时辰,一群丫头和一群年轻女人满身血迹从内宅出来。
逃过了抱山先生“言出法随”的那些深闺妇人,终究没逃过这些长期遭受欺压的内宅女子之手。
丫头们出了张府,前往知府衙门投案。
柳杏儿望着面前的深宫大院,回首三年来的苦楚煎熬,一声大哭,一声长笑,一头撞向门前的拴马石……
整个张宅,至此空无一人!
雷中州刚刚擦掉满头汗,结束了与京城张大人的通话,外面的惊堂鼓敲响。
一大群丫头,满身血迹站在堂中,她们直言,是她们杀掉了张宅剩余的所有人……
雷中州一P股坐倒,偌大的海宁张氏,至此完全断根,再无一人。
如何向张大人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