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基业始方兴,又陷两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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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并不存在绝对的对，也不存在绝对的错。对的，也总有人做错；错的，也总有人做对。有人走在了通往成功的路上，却没有成功；有人走在了看似失败的路上，却最终成功。世间事，无不如是，大事如此，小事亦如此。
李成与嬴政闹矛盾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学院里传得沸沸扬扬。李沁听说此事后，担心惹火烧身，也打消了争取勤工俭学的念头。嬴政根据家访的情况，把3个勤工俭学名额分配给了刘福田、张莉莉和董葛邈。
家访之前，嬴政在翻阅同学基本信息统计表的时候发现了董葛邈的一个秘密，董葛邈的父亲一栏后面填写的“已故”，为此嬴政私下也与董葛邈谈过一次心，得知董葛邈的父亲在他幼年时肺癌晚期病故，他上大学的学费主要是依靠助学贷款。不知道什么原因，董葛邈从未向别人提及此事，也拜托嬴政替他保守秘密。
因为不能公开言明分配具体缘由，这次勤工俭学分配工作惹来不少非议。魏家军不少势力在背后指桑骂槐，说嬴政假公济私，为自己舍友捞好处。嬴政对这些闲言碎语了然于心，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无言。
“嬴政，谢谢啊。”鸟哥突然向嬴政道谢。
嬴政知道定然是因为勤工俭学的事，回道：“谢啥？突然这么二！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月才300块钱。以后多帮我捎几次绝世炒饼就好了。”在2006年，300元钱省着用，足够半个月生活费了。
“真的谢谢，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谢谢了。”别看董葛邈平时话唠的像师傅一样，此时话却异常的少。
“别客气了，一个宿舍的，少弄这些有的没的。没其他事，我就忙去了，别扭扭捏捏的和个姑娘似的。对了，记得明天去4号教学楼楼管那报道哈，勤工俭学的内容应该是下自习后打扫教室卫生，一天10块钱的奥。”
“知道了，你快去约会吧。”
“什么约会，瞎说，我是去上自习好吧。拜拜，拜拜。”
相对于纷繁复杂的社会，大学生活算得上人生的最后一片净土。在未来的人生路上，让人不禁不厌其烦地拿来回味。就如同一部老电影，陈旧却让人依恋、耐人寻味，每每回首都不能自拔、感慨万千。虽然是净土，但也终究逃不过人类社群活动的规律，纵是那些若干年后会感觉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也会在某些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学是一个具有社会缩影性质、却保留着一片童心的地方。
“李沁？你俩这是干什么去？急急火火的。”嬴政在教学楼楼梯上遇到了正要下楼的李沁和谭瑛，看上去两人行色匆匆，有急事要处理的样子。
“呀，班长，我和谭瑛找了份兼职家教，孩子要放学了，我们得抓紧去给人家辅导功课。”
“家教？之前没听你们说过啊。”
“没生活费不得自己干兼职啊？回头再和你说吧，快迟到了。”李沁话里有话，没等嬴政盘问个仔细，拽着谭瑛就走了。
嬴政只觉得李沁说话刺耳，心中自是不爽，但又一细想，能利用课余时间在外兼职，也说明生活费不怎么宽裕。
嬴政来到自习室坐定，漫不经心翻看着枯燥的《法理学》，方才的对话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自动重播。再一看表，此刻已经是下午4点半了，谭瑛她们的兼职家教要辅导到晚上么？谭瑛和李沁是一起，还是分头到两个户人家？
想到这，一则近期的新闻突然闪过，曾有不法分子假办家长，以请家教名义诱骗大学生强奸未遂。两人不会被骗吧？会不会有危险？嬴政越想越不安，即刻起身走出自习室，拨通了谭瑛的手机，然而手机另一端除了传了“嘟嘟嘟”的铃声外，再无其他反应。嬴政连续拨打好几次，皆是如此。李沁又没有手机，取得联系更是难上加难。嬴政感觉整个人瞬间被黑夜包围，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又拨通了团支书乔佳的手机。
“喂，乔佳，你在哪呢？”
“我在宿舍呢？怎么了？”
“你知道李沁和谭瑛在外面做家教的事么？”
“知道啊，她们好像是看到在咱们学院外墙上贴的招聘广告了，前几天她俩去那个家教中心面试来，今天应该是去给孩子试讲了。”
“招聘广告？这个家教正规么？别出什么问题啊。我刚才给谭瑛打了好几遍电话，始终没人接。”
“啊？应该不会吧？可能没听到吧，等会再打一下试试。昨天晚上李沁还说那个家教公司挺正规的，还想介绍我们一起去，45分钟一节课，教小学生也可以挣到50元，初中生能挣80元，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每天都去么？一次上几节课啊？”
“好像是隔两天去一次，一次应该上两节课。瞧把你担心的，你这是担心李沁，还是担心谭瑛啊？”
“你这话说的，当班长的还不能关心同学啊？我这不是怕有安全隐患么，一个女孩子跑陌生人家里去当家教，万一遇到流氓咋办？咱们学校附近这个地方可是城乡结合部，啥人都有，好多社会小混混。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个黑社会团伙就盘踞在咱们学校附近。大家刚来大学，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个啥事，后悔都来不及。”
“让你说的这么吓人呢。那我再想办法和她们联系一下试试。”
事不随人愿，乔佳再打电话给谭瑛的时候，对面传来的不再是“嘟嘟”声，而是“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乔佳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安，开始急急火火向舍友和班里同学打听谭瑛和李沁两人的去向，却一无所获。
此时，嬴政已经赶到女生宿舍楼前等乔佳消息，看到乔佳满面疑云地从楼梯里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不由自主开始浮现。
“怎么样？打听到她俩去哪了么？”
“没有，谭瑛电话打了好几遍，一直关机了。天都快黑了，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那你知道那个家教中介在哪么？”
“估计那个招聘广告还贴在学院楼外墙呢，那上面肯定有地址和电话。”
“走，过去看看。”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学院楼小步跑去。
只见学院楼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广告，有考研、四六级英语、计算机c语言、小语种、公务员考试等各种培训的，有旧手机、旧书、旧电脑、旧自行车等二手货甩卖的，也有发传单、端盘子、网管、销售、家教等各种兼职招聘的。嬴政一看就懵了，光家教类的广告就七八家，有的广告上面贴着广告，一层压着一层。
乔佳也是一脸懵，犯愁地喃喃自语：“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去的哪一家啊？”
“没办法，只能一家一家地试，一个一个地问呗。”说着，两人各自分工，凡是还能依稀看清联系方式的，逐一排查起来，生怕错过重要线索。然而，接连打通了五六家家教中心，都说没有面试过李沁和谭瑛。两人对着满墙的广告，如目天书，一脸茫然。
“都说没有，都打一个遍了，怎么都说没见过她们两个呢？”乔佳喃喃自语。
“还是没有么？”嬴政几乎已经放弃了。
“没有呢。”
“都打通了么？”
“额……这家和这家没打通，电话没人接。”乔佳指着墙上两个信息残缺不全的简陋招聘信息。两家不约而同地使用a4纸、黑体加粗字体打印的招聘单页，看上去极不规范。
嬴政拿手机拍下地址，说：“走吧，登门造访。”
“啊？去哪？”
“这两家离我们不远，去他们公司问问。”
“电话都没人接，去了没人怎么办，岂不是白跑了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员工偷懒故意不接电话呢。一起去吧，我骑自行车带着你。”话一出口，嬴政忽然发现自己的山地车虽然卖命多年，但后座竟还未得到恩宠，乔佳难道要成为第一位临幸之人。“我骑车子不太会带人，要不我自己去也行……”嬴政话锋正要回转，乔佳却很爽快地答应一同前去。嬴政也顾不得会不会引来闲言碎语，带着乔佳飞奔而去。
“坐稳了啊，我可没带过人的。哈哈。”嬴政还不时地逗乔佳。
“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晃悠这么厉害，真不会带人啊。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啊。”乔佳拼命抓紧车座。一个小路坑，车子颠起的同时，嬴政如过电一般，从头麻到脚。原来是乔佳的芊芊玉手已然抱在了嬴政的腰上，奈何这单薄的身躯终究还是敌不过颠簸的路面。
嬴政脸上淡然从容，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知他是在享受这从未有过的电流，还是不知如何回应这尬尴的场面。而乔佳呢，也没有再把手从嬴政腰上拿开。这画面，要在新手眼中，那可是不小的新闻。说也不巧，恰恰却被某人捕获。
虽说车子行如蜗牛，时不时还要左摇右摆，但嬴政却自感风驰电掣、帅得非凡。
乔佳说：“班长，能不能在稳的基础上再快点？我感觉步行的都要追上来了。”
“我也想啊。上坡，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实在是蹬不动。”
两人嘻哈着就来到目的地，一块横匾歪七扭八的镶着“学伴教育”。除了这块牌匾，门面并不起眼。进门便是服务台，却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电话在“叮铃”作响，再向后便是一个楼梯，顺着上楼，七八个隔断里堆满了各式各样、不同阶段的学习资料，几个家长围着两个工作人员七嘴八舌地咨询问题。
嬴政把脖子伸到极限长，硬生生把脸探到工作人员面前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有木有叫李沁或者谭瑛的大一学生来这做兼职家教啊？”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回道：“怎么了？你是谁？你有什么事么？”
“她俩是我们班同学，忽然联系不上了，听说出来做家教，不知道是不是……”嬴政话音未落，只听乔佳那边一声惊雷：“谭瑛！”嬴政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隔断厚厚的书墙后面渐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乔佳连忙跑过去问：“你手机呢？怎么关机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害我和嬴政找了一下午，手机都打爆了，挨家挨户地找你和李沁。”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啊，给孩子上课呢，手机静音了，我也没注意，害你们担心了。”
“什么静音了啊，都关机了。你是没看到，刚才联系不上你，你们的大班长急得都要上天了。”乔佳醋溜溜地说。
嬴政问：“没事就好，把乔佳吓得也不清。对了，李沁呢？”
“她去孩子家里试课了，我在这整理试题和课件。你们就放心吧，我跟她去过，那边也很安全，教一个四年级小姑娘学英语，孩子奶奶在家陪着，不用担心。”谭瑛说。
嬴政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说：“害我们虚惊一场，白忙活半天，还急出一身汗。”
乔佳补枪：“咋了？你还希望她们真出事啊？”
“没，没，没……”嬴政连连否认。三人相视而笑。
嬴政挥手准备离开，说：“那你快忙吧，忙完回学校注意安全，以后出来得保持手机畅通，买手机不就是为了保持联系的么？既然没啥事，我和乔佳就先回去了。”
谭瑛送两人下楼，嬴政推着自行车，看了看乔佳，又看了看谭瑛，略显尴尬地说：“谭瑛，你快回去忙吧，别送了。”
“对，回去吧，回去吧，一会儿早点回宿舍。”乔佳边说，边走到嬴政身边，把手放在后座上。“班长，咱们走吧？”乔佳示意嬴政骑车，嬴政却一脸“省略号”，奈何没有台阶可下，只好骑上车子。乔佳娴熟地侧身而坐，左手按住车座架，右手顺势抚住嬴政的腰。“过电”之余，嬴政多了几丝难为情，生怕谭瑛误解，却也不好主动解释，硬着头皮蹬起车子，像踩上风火轮一般，抱头鼠窜而去。
“吆，大班长，见到谭瑛打了鸡血么？骑出了闪电的速度！现在这速度，绝对的闪电一哥。”
“下坡，下坡……”
此刻的谭瑛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嬴政远去的身影，淡去那丝笑容，一抹愁云翻涌而来，心中喜忧参半。想到嬴政急切的表情，那种担心自己的样子，甜到心尖；而再想到乔佳那抚在嬴政身上的手，又是酸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