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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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亦离开的那天下午,我的精神和我的心都有些恍惚。一会是喜悦、一会是羞臊、一会是兴奋、一会是低落的,在不同的情绪中来回转换,身体都开始疲惫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缓步入了旁边的一个公园,绿意盎然,凉风习习。
我抱着包包在一张石椅上坐下,神游太空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把我召唤了回来。
“小陈,怎么是你?好久不见呀!”
我转头,旁边坐着个身怀六甲的精致妇人,我反应了许久,才疑惑地问道,“蔡行……是你吗……”
“是啊,正是我呀,怎么都认不出来了吗?”
她笑着,保养得当的脸颊明显丰韵了不少,闪了不一样的红润光泽,母性的气息让她显得更加温婉动人。
我感慨了一下,惊喜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起多年来在洋城银行受到她的关照,复杂之情难以言表,双眼立刻蒙上了一层白雾。
“哎呀,你看你,怎么一下就又傻气了呢?”她温和的语调如同母亲,缓缓地摸了摸我的头,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我接过纸巾,擦干眼里的泪水,心情才稍稍平复。
“不好意思蔡行,我就是好久没见你,一时激动。”
“没事,我能理解,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么多年看着你成长,你不在跟前,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蔡行的眼圈也在微微泛红,可是双手抚摸在隆起的肚子上,幸福的光芒便忍不住散发了出来。
我轻轻地也抚上了她的肚子,动容地问她,“没听说您什么时候结婚,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孩子的父亲是谁呀?”
她淡淡地一低头,转而又是一笑,娇羞可人的模样,洒满了温柔的幸福,“我也是今年五月份才领的证,刚好查出来有孩子,想着再不生就晚了。所以才辞掉了工作,安心回家当个家庭主妇的。”
“您辞职了?”我有点难以置信,以蔡行以往的脾气,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多年来她兢兢业业和谢行竞争,就是为了能够成为郑行的接班人。没想到如今会为了家庭辞职,那个男人该有多大的魅力?
“是啊,登记完的第二天就辞的职,银行有亲属规避原则,所以只能走了。”她笑得更甜蜜了,牵着我的手,在她的肚子上寻找孩子的轮廓。
“亲属规避,难道,您说的是……”
“没错,是谢行。”她点了点头,肯定的眼神洋溢着幸福。
我感觉一阵惊讶,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这么多年来我们看着他们俩互相竞争,竟然都没有发现背后的暗藏的粉红气息。谢行、蔡行这两个人,未免藏得太深了吧。
“可是,我不懂……你们俩看起来好像……”
“好像敌人,对吧?”蔡行猜出了我的下半句,温柔的说着,“可不就是敌人吗?生活中的冤家,十几年都摆脱不掉了,所以才在一起的。要是摆脱得掉,那大学的时候早就换男朋友了。”
“大学?不会吧?你们俩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我又是吃了一惊,原来还是大学情侣,这么多年不结婚,居然还不掰了。
“是啊,我们是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蔡行点点头,还是依然春风满面地微笑,眼睛里深深望向远处,开始回忆往昔的岁月,“他是我的师兄,从大学里面就在一起,说好一毕业就结婚。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毕业,他便被保送到国外读书了。我们分开以后,我被分配到洋城的银行来工作。后来洋城银行开办,就被留了下来成为第一批员工。在我进入洋城银行的第二年,他回国了,也进入了洋城银行并且分配到我所属的支行工作。我当时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再续前缘,惊的却是我可能会因为他而失去很多事业上的机会。所以,在多年厮守中,我始终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因为,我始终还是心有不甘,我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结果却因为一个海归精英而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吧。
“后来,他就提了一个建议,约定谁先当上银行的一把手,另外一个人便要离开,然后结婚隐退。我接受了这个提议,因为这也是我想要的答案。结果,今年年头,意外却发生了。我不小心怀上了宝宝,我差点是要去偷偷打掉的,可惜还没去成,便被他发现了。他拿着戒指和辞职信过来找我,跟我说,不要等郑行退下来了,他主动辞职,那个位置是我的了,他只要结婚就好。所以,我才……”
“所以,您才选择了辞职,为爱牺牲,在家当个全职太太了,对吧?”
“嗯”她点点头,眼里闪着晶光,“其实也不算牺牲。我只是觉得,作为女人,坚强是很有必要的,坚强到不需要任何靠山,才是活得最有尊严及价值的时刻。可是有时候,却需要那么点小虚弱,要给予爱你的人一个关怀你、呵护你的机会。这么多年来,我和他斗习惯了,私底下他却又宠着我、让着我,有时候还会在工作上偷偷地帮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所以,当他说他要辞职的时候,我便在思考,我这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工作固然重要,可是比起他和孩子,便微不足道了。我耗尽一切年岁光阴让自己变得更加美好,不就是为了让美好的自己遇上优秀的他吗?如今,他就在身边了,那么,我还有必要执着于内心的固执吗?所以,我才有了现在的选择。”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好像闪着金光,我看花了眼睛。肚子里的宝贝轻轻地动了一下,我贴在她肚皮手掌上的神经也被刺里一下。感觉好像直接达到了心谷,深不见底。这就是生命的律动,这就是爱情的延续,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感动!虽然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情景,但是活生生上演在眼前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令人动容。
“为了让美好的自己遇上优秀的他”她的声音久久地在我脑海里回荡,诉说着一个女人稳稳自信的幸福。
我,也想让美好的自己遇上优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