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再见季文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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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的酒会是在“云享四季”酒店进行的，这也是云中旗下的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就云中的排场而言，参加的应该不算多，大概三百来人，除去一部分新闻媒体和往来同业以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咨询公司了，而在这么强大的阵容之下，我才终于明白了李泯那张邀请函真正的来之不易。
“小陈，你看这就是云中的排场，基本上都是业界大亨了。”李泯跟我说着，举着酒杯四处点头，但是杯中的酒却始终未动。
“泯姐，看来你人脉真广，这么多人都认识，难怪你可以轻松拿到云中的邀请函。”我对她突然充满了敬仰之情，想来她在业界应该也是非常有名的了。
“只可惜，我认识他们，他们未必认识我”没想到她却苦笑了一声，端着的酒杯也跟着不听使唤颤了一下，“谁都知道能来云中的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在这种场合一般情况下见面都会礼貌性地打招呼，但是真正认识的实际没几个。我拿到邀请函其实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要不是冲着还有一个人情在，我也没办法混进来。”
“那你是怎么拿到的呢？”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卖这么大个人情？
“说曹操曹操到，你看这不来了？”李泯的酒杯朝着右手的方向举了举，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边果然缓缓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修长笔挺、气质不俗，渐渐走近，才发现是齐晟非和明煜。
明煜举着酒杯微笑示意，缓步走近，齐晟非却明显是不认识李泯，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也信步过来。从他们自然从容的微笑看来，显然都没认出我。说来也是，毕竟我很明显瘦了一圈，齐腰的酒红色卷发被剪短，现在变成了黑色的过肩直发，一身配合着李泯而穿的黑色小礼服更是不扎眼，所以他们俩走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但是当他们走近的时候，眼神却露出了惊讶，随即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我知道此时的他们应该是认出我来了。
“明总，晚上好”李泯热情地打招呼。可能还没有发现他们脸色的差异，拉着我便上前，“非常感谢您之前的帮忙，今天我们才能够进来长长见识，这位便是我之前跟明总提过的我们金融服务方面的专业人才，陈喜。还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多多向明总学习。”
“明总，你好”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心中却不为所动，伸手将名片递了过去。
明煜接过了名片，眉眼才微微一动，“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他的目光是温和的，微笑也显得那么自然，但是与之相反，齐晟非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后却只剩下了充满敌意的冷笑。我明白，他的冷笑是有原因的。听说车祸过后，不仅是我不好过，齐玟霏也过得相当不如意，盛怒之下的季文儒没有给齐玟霏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报了警。齐玟霏以“故意伤害罪”以及“杀人未遂”被告上了法庭，按季文儒的意思，是直接送进去得了。但是后来齐家老爷子找到了季爷爷，两家协商，为世代交情，季文儒才不得不做了妥协。齐家找到了心理医生做了一个精神鉴定，让齐玟霏以精神失常的原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是，却要在精神病院接受为期3年的治疗。现在他的妹妹在里面，他当然也有恨我的理由。只是，这种仇恨似乎不够理直气壮，便只能是阴恨了。
“好久不见。”我对明煜报之以微笑，不打算理会齐晟非。
“原来明总和小陈认识啊，那以后可就有得聊了，有机会还请多到我们的深望坐坐，传授传授些经验给我们才行啊。”李泯的目光在我和明煜之间穿梭，询问的眼神传来，我便知道她的意思。
“也就是有过数面之缘，明总好记性，才能记住我。”我不想细说过去，便简单一句带过。
“原来陈小姐现在去了深望，那以后，没准还真有机会可以多多合作呢。”明煜也是心照不宣。
然而温和之中，齐晟非却突然开了口，“深望今天过来，是为了云中的收购案而来吧”脸色空前一阵阴鹜，“陈喜，别说一个咨询合作了，只要你出马，整个云中恐怕都可以手到擒来吧。”
齐晟非脸上挂着冷笑，英俊的五官都差点扭成一团，那种憎恶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来，所以李泯和明煜尴尬在了一旁。明煜停了一下，似乎有心想要打破局面，便将笑容再次高高堆起。但是，在他还未开口之时，我却先出了声。
“齐总过奖了，不过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在过去的日子里多有承蒙齐家小姐照料，所以我长进不少。如今深度起步，第一个考虑云中的收购案，自然是为了漂亮地打响第一炮，至于以后是不是和云中有更进一步的合作，那还要承您吉言，我们求之不得。”
众人的目光转而聚在了我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畏惧和扭捏在我心中消失了，在齐晟非仇恨怨怼的目光中我好像有种瞬间强大的感觉。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他没资格仇恨我，只有我才有仇恨的资格，可惜因为我的弱小所以这种理所应当的权利却被扭曲。如今，我不愿意再当弱者，更不愿意再被欺凌，所有他们强加于我身上的，是时候要还给他们了。
“拿下云中，你也不怕被撑死吗？”齐晟非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嚣张的回应，沉默良久，爆发出更大的嘲讽。
“撑不撑死，你马上就会看到了？”我将手中的酒杯举高，对着他一饮而尽，然后拉着李泯迅速撤出了这一场无谓的战局，不再理会身后的纷争。
李泯的脚步在我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脸上依然还是挂着优雅真诚的笑容，但是眼底藏不住的是对刚才发生一切的惊讶。
“原来你认识他们，怎么好像仇恨还挺深的。”
“不仅仇恨深，这里还有许多更复杂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详谈吧，不过，如果你现在觉得心里还有可以承受空间，我倒是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认识季文儒，而且很熟，这一单的收购案，应该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拿下。”
“真的吗？”李泯的脸上总算显现了除了优雅以外的惊喜。
“真的。”我点头，心中闪过无数往昔的画面，但是却变得平静。忽然想起了蔡行曾经跟我说过的话，一个女人的美丽和魅力，同样也是实力的一种。既然这一切都是实力，那我又何必区别对待呢？所有希望看着我下沉的人，从今以后，你们所能见到的恐怕只有我高扬上升的姿势了。
李泯在得到我的确定之后点足了头，于是又在周围的交际圈中转悠，带着我穿梭于各个新老面孔之中，那架势真的有点像古代游走列国的说客。我学着她的交际和措辞，投入各种话题，渐渐地酒也跟着喝多了。但是，我却不担心，因为我感受到了在会场的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总是时刻不曾离开我。而随着酒劲的不断上涌，我知道，面对他的时候到了。
……
“陈喜，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李泯的手扶着我的腰，轻轻晃动我的脑袋，缓缓地扶着我在休息区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喝多了，身体不好加上禁酒时间太长，我的酒量真的是退步太多了。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酒精，我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那个人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伸手挡住了眼前的光线，靠在李泯的肩上，感觉世界都好像是虚无缥缈的。
熟悉的脚步声踏着音乐而来，还未到达，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把她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身上便被披上了一件温暖外套，还是一样的古龙水香味瞬间包围我的全身。
“……可以吗……陈喜……”李泯的声音带着惊讶。
“可以，只要是他，就可以”我闭着眼睛点点头，全身换了一个方向倒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伸手掏出包包里面带着住址信息的小区门卡和钥匙交到一双手上，随即便陷入了无限的虚无和黑暗之中。
我最后没有任何印象是怎么出了会场回到家中的，只记得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一直在护着我，一个温暖的胸膛撑在我背后，这样的温暖仿佛没有止境般任我索取，但是，我却好像没有一丝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