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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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潇，琴筝。你们回来了。”孟卿平站在梦霆的正门前，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了。见古潇和琴筝这副模样，他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道：“灵主正在等着你们，请吧。”
古潇道：“师兄，眼下衍儿姐身受重伤，必须要及时治疗才行。”
孟卿平道：“衍儿的事就由我来负责，你们先去正堂就好。”
说罢，他朝立在两侧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弟子立即将古潇背上的孟衍接了过去。
古潇不再多言，而是道：“既如此，有劳师兄。”
来到正堂，古潇和琴筝恭敬地行了礼，道：“见过灵主。”
孟昌安端坐在最高的那把雷霆椅之上，眉头紧锁不知在思考什么。见了两人，孟昌安的眉目有所舒展，他温和地道：“听平儿说，你们昨夜一夜未归，不知是有何缘故？”
古潇也不辩解，坦白道：“灵主，我们之前由卿平师兄和孟衍师姐带领下山历练，历练的过程想来师兄已和您详细说明。那鬼魂极难对付，只留衍儿姐一人殿后，我们实在无法放心，所以才在深夜离开梦霆前去寻找。”她继续道：“虽说事出有因，但深夜未归确实是我的错。灵主责罚，古潇绝无怨言。只是，这件事是我一人的主意，与琴筝无关，恳请灵主不要责罚琴筝。”
琴筝一怔，随即就要开口说话。但孟昌安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而是微微一笑，道：“救援同伴本就是正确之事，我为何要责罚你们？”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就是平儿考虑不周，我已经罚他闭门思过了。至于孟衍，这些日子我会安排人照顾她直到她伤势痊愈。”
孟昌安道：“总之，这一次多亏了你们，梦霆才没有损失一位优秀的弟子。修灵者除邪卫道，更要恪守本心重情重义，你们做得很好。”
古潇并没想到孟昌安会这样说，随即道：“多谢灵主。”
孟昌安又道：“不知你们是在何处找到孟衍？这次历练所遇的鬼魂是何来历？”
古潇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只不过略去了玉玔的幻境以及孟衍奇怪的反应。然后她道：“灵主，我有一事不明。”
听了古潇的话，孟昌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想问关于陵墓中结界封印的事，对吧？”
古潇点头道：“正是如此。”
孟昌安道：“此次你们封印怨鬼有功，关于那陵墓的事，你们有权知晓。”他停顿片刻，缓缓地道：“事情要从十五年前的魔族入侵说起。”
……
“小筝，我们果然没有猜错。”古潇和琴筝回到房间，她道：“那陵墓中封印的就是十五年前在和魔族战斗中牺牲的修灵者，封印也是灵主和师叔以及梦霆的弟子合力所设下的。”
琴筝点头道：“姐姐，我们之前的假设对了大半，只不过，按灵主所说，那魔族已被除去，可玉玔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古潇道：“若是按灵主所说，怨气过强的鬼魂会因为心中执念不肯消散，有时即便执念已了，它们也依旧会滥伤无辜。”她淡淡道：“其实说什么执念不执念的，那些怨灵恐怕就只是不想消失，所以才一直自己骗自己罢了。”
琴筝道：“姐姐的意思是，衍姑娘和魔族并无关系，玉玔只是因为心有不甘不愿面对事实，才会对衍姑娘有那么大的敌意吗？”
古潇摇摇头，道：“我不敢确定。但是，总感觉这件事还不算结束。过两天再下山去看看阿兰姑娘吧。至于现在……”古潇拉过琴筝的手，把她按到床上，道：“小筝，你现在就得好好休息才行。”
琴筝没设防备，一下被古潇推倒，她脸一红，道：“姐姐，等等，等等。我还不困的，不用……”
古潇道：“什么不用，昨天累了一天，一直折腾到现在，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她俯下身子，凑近琴筝的耳边小声道：“小筝，我要去看看衍儿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卿平师兄不太对劲，衍儿姐那边我还是不太放心。”
“姐姐，那我也……”
古潇轻声道：“小筝，你留下来。万一有人过来，这里总要有人才行。”
琴筝的脸越发红了，她道：“姐姐……那个，你先起来……”
“啊……抱歉抱歉！”古潇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正压在琴筝的身上，两个人的脸挨得极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这个姿势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她的脸上也有些发热，连忙起身道：“总、总之小筝你好好休息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古潇慌里慌张夺门而出。
琴筝一下子坐起身来，抬起手来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她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古潇这边出了门，一阵凉风吹过，有些发热的头才总算降了些温度。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头上，重重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我这是在干什么……”
她刚才见琴筝一脸的倦色，心里光想着让她好好休息，做出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
古潇长长地输出一口气，她和琴筝是姐妹，有什么好脸红的。她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隔壁孟衍的房门前。
古潇透过窗户向里面看去，孟衍果然不在房中。
一般来讲，梦霆的弟子受伤，会被送到百药房医治。古潇绕了一圈，来到了百药房。
对于百药房，古潇并不十分熟悉。或者，不如说这里和疗伤有关的地方，古潇都不熟悉。虽然平时修炼总会大大小小弄出不少伤来，但古潇恢复能力很好，再加上琴筝的医术精湛，古潇基本不需要来药房取药，也几乎没被琴筝之外的人疗过伤。
她正在门口张望，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古潇师妹，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古潇转身望去，孟闲潭正抱着许多瓶瓶罐罐，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古潇道：“闲潭师姐。我……”她本想说来找孟衍，但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道：“我前几日下山历练受了点伤，想来百药房看看有没有可以助我恢复元气的药。”
“原来如此。”孟闲潭微微一笑，道：“今日我正巧在这里值守，师妹且先随我进来吧。”
古潇道：“多谢师姐。”
百药房虽然名为百药房，但这里的药可不止一百种。除了各种丹药以外，这里还有许多药材。古潇对药材并没有太多了解，她四下张望一番，可是并未见到孟衍。
孟闲潭见她左顾右盼的，道：“师妹可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古潇道：“不，没什么。只是我不常来这里，倒是第一次仔细看这百药房。”
孟闲潭笑道：“百药房是望尘师兄负责的，不论是炼药还是治疗伤员，望尘师兄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古潇点点头，道：“师姐，你在这里值守，今天可有见过有受伤的弟子前来？”
孟闲潭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没有。卿平师兄倒是来过一次，不过他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师姐可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孟闲潭道：“这我不知。师妹找卿平师兄有事？”
古潇道：“是有一点事情想确认一下……”
孟闲潭并不追问，而是将手中的药罐摆好，又在药架上寻找了一番，最后取出一个小瓷瓶，道：“不知师妹的伤有多严重，这瓶复元丹师妹且带回去，若是伤势不重，辅以灵力疗养，不多时日就可恢复了。”
古潇接过瓷瓶，道：“多谢师姐。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出了百药房，古潇径直来到了修灵场。现在梦霆的弟子都已具备历练资格，所以不少弟子会下山游历，修灵场的人并不多。
古潇看了一圈，还是没有孟衍。
她轻叹一声，正要再去别处找找，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回过头去，只见孟柳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古潇打了个招呼，道：“柳儿，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孟柳儿笑道：“已经没事啦！本来也就是小伤。对了，古潇，听说你和琴筝将衍儿姐救回来了，是吗？”
古潇道：“这次的情况太危险，我们放心不下才前去看看。话说，你见到衍儿姐和卿平师兄了吗？”
孟柳儿道：“衍儿姐是没见过……不过卿平师兄半个时辰前好像才见到过。”
古潇忙道：“那你知道师兄去哪里了吗？”
孟柳儿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找师兄有事？”
古潇道：“正是。关于这次历练有些事要找师兄。”
孟柳儿道：“嗯……说起这次历练的事，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古潇点点头，道：“有啊，柳儿有什么事吗？”
孟柳儿缓缓地舒了口气，道：“那我今天晚上过去找你们。之前在北市的荒郊，和那个鬼魂对战的时候，有件事我有些在意。”她又道：“你快去找师兄吧，我也要去找阿辞了。”
告别了孟柳儿，古潇又在梦霆转悠了一圈。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孟卿平的影子。最后，她在厨房碰见了孟筱芙。
孟筱芙正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眼睛正在搜寻着什么。
古潇蹑手蹑脚地绕到她身后，凑在她耳边，幽幽地道：“大小姐，来拿点心啊？”
孟筱芙目不斜视，应道：“是啊。你别……！”话说到一半，她猛地转过头来，正对上古潇的眼睛。孟筱芙的眼睛瞪得极大，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一见是古潇，孟筱芙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随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有点正形好不好？这种时候都开玩笑。”
古潇憋着笑憋得厉害，好不容易忍了，道：“筱芙你又偷吃点心了。”
孟筱芙可不乐意了，她道：“什么叫偷啊？我可是这里的大小姐，想吃什么还不是随便？”
古潇点点头，道：“你说的好有道理啊。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丫鬟要一盒点心就好了，快起来，别蹲着了。我腿都快麻了。”说着，她拍拍袖子就要起来。
孟筱芙连忙按住她，道：“诶你干什么！快藏好！让她们发现了，我哥又要说我了。”
古潇道：“你怕什么，你可是梦霆大小姐，谁敢把你怎么样？”
孟筱芙道：“这不是怎么样的问题！”
说话间，两人身后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大小姐，公子说过，不许您吃点心的。”
孟筱芙僵硬地回过头去，只见竹枝正微笑着看向两人。
孟筱芙道：“打扰了！”说罢拽着古潇就跑。
“喂，等等，等等！”古潇被拉着跑了好一段距离，她甩开孟筱芙的手道：“好啦，别跑了，没人追过来的！”
孟筱芙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她转而又道：“瞧你，什么时候不好，偏赶上这个时候来捣乱。要不然我肯定拿到了。”
古潇耸耸肩，道：“这也不能全怨我嘛，最后也是你的声音把竹枝姐吸引过来的啊？”她又道：“不过，有个问题我老早就想问了。师兄为什么这么反对你吃点心？”
孟筱芙道：“我哪知道！那么好吃的点心不让人吃我也很苦恼好吗？！”她揉了揉耳垂，道：“好了，反正这次点心是没吃成。你找我什么事？”
古潇道：“你看到卿平师兄了吗？我找他有些事情。”
孟筱芙道：“没有。今天一天都没见他。”她哼了一声，道：“你还是想问这次历练的事情吧？”
“是。”古潇并不隐瞒，道：“你应该知道衍儿姐这次受伤很重。我想问问衍儿姐现在情况如何了。”
孟筱芙叹了口气，道：“你干嘛要钻牛角尖呢？以前都是衍儿姐做善后工作的，这样安排肯定是有理由的。”
古潇道：“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刨根问底？”
古潇淡淡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要问。”她转身道：“既然你不知道师兄在哪，我就去别处找他了。”
孟筱芙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师妹不用找了。”
来人正是孟卿平。孟卿平背负浮生剑，孟望尘也跟在他身边。
古潇一拱手，道：“见过二位师兄。”
孟筱芙道：“大哥二哥，你们来了。”
孟卿平看她一眼，道：“你又去厨房偷吃点心了？”
孟筱芙连连摆手道：“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去偷吃点心呢！你说是不是，二哥？”
孟望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孟卿平并未再多追究，而是道：“望尘，你且带她先走吧。”
孟望尘行了礼，朝孟筱芙笑道：“筱芙，我们先走。”
孟筱芙撇了撇嘴，道：“不要老是拿我当小孩子好不好！”但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现在只剩古潇和孟卿平两个人，古潇不再兜圈子，直接道：“师兄，我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孟卿平微微一笑，道：“你是想问衍儿的事，对吧。”
古潇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衍儿姐伤势如何？”
孟卿平道：“衍儿受伤很重，不过治疗及时，现在已无大碍了。”见古潇不语，他叹了口气，道：“古潇，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我不该只留她一人殿后？”
古潇道：“师兄，说实话，当时的情况先让大家撤离是正确的。可是再怎么说，敌人实力强劲，只留衍儿姐一人实在多有不妥。而且，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师兄回来后为何不与灵主说明此事，调派人手前去增援，而是不闻不问让衍儿姐陷入更大的危险？”
孟卿平道：“是不是觉得我贪生怕死，自私自利，是个置同门生死于不顾的小人？”
“呃……”古潇梗了一下，道：“这个师兄你是真的想多了。”
孟卿平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不仅是你，大家都对我的决定颇有微词。但留下衍儿是有原因的。”他停顿片刻，道：“陈家的事情，你们调查得应该很彻底。我想，按照你们的调查，应当知道十五年前魔族入侵的事情。”
古潇道：“是。那个鬼魂正是在那场战斗中死去之人所化，它的怨气很强，攻击性也极高。”
孟卿平正色道：“那你们也应该去过封邪陵了。”
封邪陵？古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孟卿平说的应该就是平安村之下的陵墓了。
于是她道：“去过。我们就是在那里找到衍儿姐的。”
“那就对了。”孟卿平缓缓道：“我和衍儿早就知道那鬼魂的来历。衍儿和那女鬼交过手，阿兰姑娘的魂魄也是衍儿追回来的。”
古潇道：“是……衍儿姐让我们调查线索的时候吗？”
孟卿平点头道：“正是。”
“那陈家布置招魂阵的那天晚上衍儿姐不在，是因为去归还阿兰姑娘的魂魄吗？”
孟卿平道：“是。”
这下说得通了。古潇本以为玉玔是主动归还阿兰的魂魄，而最初见到玉玔时她虚弱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可现在看来，早在她们找到玉玔前，孟衍就已经和她打过一场了。
古潇又道：“可是，这女鬼是什么目的呢？她为什么要掺和进陈家的事情里？难道陈公子的魂魄也和她有关吗？”
孟卿平诧异道：“你们没有查到这个吗？”
古潇道：“什么？”
“陈老爷所安排的，是续命仪式啊。”
即便早有猜测过这个可能，古潇还是愣了愣神。
孟卿平道：“按照陈家人所说，最开始的情况是陈公子撞见了女鬼。不过，事实上，他们弄错了一点。陈公子见到的，是被女鬼附身的阿兰。女鬼先是夺了阿兰姑娘的魂魄，然后用阿兰姑娘的身份骗陈公子前来，所以陈公子才会陷入危险。”
虽然孟卿平的话可以解释很多疑点，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予金的魂魄就应该是被女鬼收走了，可是招魂阵根本就没用上，陈予金的魂魄应该还是在女鬼那里才对。
于是古潇又道：“可是还有问题。既然那晚布置的阵法不是招魂改运，而是续命，那陈公子的魂魄是怎么回来的？”
“因为……”孟卿平淡淡道：“陈公子的魂魄从未被夺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