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亮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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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驻留在锦衣卫百户所的李念恩，听到传话的锦衣卫的回报后。
也不禁笑了几声，对身旁的方泽说道：“这刘骥说他知道了。也不知道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
方泽在一旁听完后，有些不解的问道：“二父，一个平日里被架空了的同知而已，现在咱们手上的证据已经够多了。”
“他要真敢不听话，咱们连他一起抓了不就行了？用得着跟他搞这些拐弯抹角的吗？”
李念恩瞪了方泽一眼，也不想和这个榆木脑袋去解释什么。
经过今天晚上半晚上的抓捕和审讯。
方泽现在手上的证据，已经能把沈周以及一系列常州府城里在常平仓中沾过手的大官小吏们给定罪了。
所以此时说话又有些不过脑子了。
但作为一个在后世学习过先进经验的穿越者来说。
李念恩深知统战工作的重要性。
以及如何去分清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
他清楚的明白，只要对他的目标没有威胁。
并且对于他为了达成目标而实施的手段不抵抗的那些人。
都是他可以去争取的一份子。
更别说像是刘骥这种人了。
作为一个年纪还不大，有着进士功名加身。
并且还在以往一直被沈周排挤的大明中高级官员。
李念恩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将他给争取到自己阵营里来的。
最不济，也能让他跟着自己的指挥行动，而不是给自己添乱。
乱糟糟的夜晚过的很快，随着几声鸡鸣声响起。
虽然还看不见隐藏在云层后的太阳。
但腊月冬天里灰蒙蒙的天又逐渐的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在知府衙门里一夜没合眼的龚午和廖推官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看着乱糟糟空荡荡的大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在龚午亲兵的服侍下，跨上了马匹。
在街道之中开始了巡查。
昨天夜里，代理全府事务的同知刘骥将城里的治安交给他们二人。
但两人却是不约而同的都在知府衙门里静坐了一夜。
直到今天早上天色破晓，在得知属下回报灾民们都已经退出城后。
这才施施然的走出了知府衙门的大门。
两人顺着知府衙门的大街一路巡查。
可除了左右偶尔一间粮仓那被破坏推到的大门。
整条大街上除了空荡了一些，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灾民抢劫过的迹象。
这让两人都不经觉得异常怪异。
随着这些年大明四处的年年天灾。
灾民暴动劫掠城市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虽然像常州府这样有着高大城墙的府城还是第一次被灾民洗劫。
但在以往，已经有一些规模更小城墙失修，或者时干脆没有城墙的县城，被灾民们给洗劫过了。
根据朝廷抄送的邸报，这些被灾民们洗劫了的县城，无一不是下场极其凄惨。
作奸犯科、烧杀掳掠几乎样样不少。
更有甚者还有抢完之后，一把火将整个县城给烧为白地的。
而常州府城里，现在大街上的这幅模样。
若是不去看那些敞开的粮库大门。
龚午二人是绝对不会认为这里是被灾民洗劫过的。
两人左右逛了一圈。
对视一眼之后，龚午清了清嗓子说道：
“昨夜暴动的灾民入城劫掠，虽然本官手中的人手不住，兵力不够，但好在全城官兵衙役奋力维持秩序。”
“这才将暴动灾民劫掠的范围控制在了两个甲坊之内。”
“这不仅减少了城里灾民们流窜的区域，还基本维持住了府城之中的秩序。”
“让那些试图趁火打劫之人，没有了可乘之机。”
龚午说到这里时，廖推官也把话头接过去继续说道：
“天亮之后，在全体官兵捕快的齐心协力下。”
“终于将入城的灾民全都驱逐出城。”
“整座城里除了少数富户家的粮食被抢，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这一切都是多亏龚将军练兵有方啊，本官回去后，一定为龚将军请功！”
龚午见廖推官这么上道，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拱手道：“此番能平定灾民入城作乱，也少不了廖大人与廖大人麾下的全城巡捕齐心协助。”
“本官回去之后，也一定上奏为廖大人如实请赏！”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
不仅将昨夜的灾民入城劫掠，变成了两人应对得当，齐心驱逐灾民，保卫了常州府城的大功一件。
还顺便将两人各自的功劳，都划分出来了一个大概范围。
真不愧是两个混迹了经年累月的官场老油子。
若是李念恩能亲眼见识到这两人的这一番操作。
只怕会大呼一声：“还能这样玩”之后。
马上尽心尽力跟着这两人好好学一学！
龚午和廖推官各自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去撰写请功请赏的奏章去了。
而统领着全城大小事务的刘骥，此时却是焦头烂额，满脸苦色。
从早上破晓，灾民们陆续从城中撤走后。
那些被灾民们将自家粮仓给洗劫一空的富户。
在得知如今常州府城是由刘骥当家之后。
纷纷跑到他的府邸之中求见哭诉。
看着自家这几乎聚集了常州府城里所有豪门士绅的客厅。
刘骥不由得开始头疼欲裂起来。
这可是常州府啊！
天知道眼前这些豪门士绅会和多少朝中大臣有着往来。
或者时有多少人自己家中就有着当朝大臣。
一旦这事处理不好，刘骥觉得自己今后的仕途。
那估计不是去大漠里喝沙，就得去帮吐司们数头皮了。
“各位乡绅，你们的损失我大概也知道了。”
“但如今灾民新退，本官也是刚刚接过常州府的大小事务。”
“所以今日还请各位先行回去，等本官有个章程之后，会通知各位前来商议的……”
听到刘骥要将让自己等人回去，在场的乡绅们顿时就不依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被堵在府里提心吊胆，生怕灾民冲进来将自己一家老小全宰了的恐惧，还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所以到了此时此刻，他们无论如何都得要刘骥给自己一个交代才行！
毕竟昨天夜里可是已经有人，将自己全府上下的女眷全部逼得自杀了的。
若是城外的灾民仍旧这样堆积着。
那可以说城里的这些乡绅们，将会没有一个人能在晚上睡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