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国师和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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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殿宇，紫气东来，朝阳霞辉所照之处，是海国最让人尊崇的地方，星轨台。
而太和宫最为宏伟的大殿是紫极殿。众臣朝拜，皇帝理事的正殿。
偏偏在这么庄严肃穆又极端奢靡的殿宇旁边，有着一处旧而不破的殿宇。
便是星轨台了，历代国师所住的地方。
十斛珍珠一两的梦引香点在了星轨台的各处，只因为这任国师喜欢，仅此而已。
海国国师一职，虽然并无实品级，但是上到皇帝下至贩夫走卒，都非常尊崇国师。
在海国君权凌驾于神权，对国内事务有绝对的话语权；实质上，君王信奉神权，如果遇到难以抉择的大事，仍旧会求拜于星轨台。
好在星轨台历代国师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可直接插手国家政务。几百年来也未曾出现过国师乱政的事情。
海国之中，有些身份的人家都会豢养一种珍奇的海幻兽，名曰：讹兔。
有狐狸的耳朵，兔子的身体，猫一样细长的尾巴，通身雪白。
本来常居在海国的一座海上幻境森林，第一任国师发现了它们的踪迹，并且发现海幻兽虽然善说谎，但是只要掌控了它之后，它便能帮主人分辨其他人说话的真假。
而且成年的讹兔有一定的机会化作人形，讹兔所化的男女均是姿容上佳。
讹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天赋，与讹兔缔结契约之后，可以提升对占卜的准确性。当然，也不是每一只讹兔都可以，只有国师所拥有的那只讹兔才有这个本事。这个事情第一任国师没有告诉君主，而是悄悄告诉给了当时自己的徒弟。
也正是如此，代代相传的秘密只有国师才能知道，才让坐上国师这个职位的人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
国师的传承十分的神秘，除了历代国师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怎么挑选下一任继承人。
肖月在登上国师的第四天，就在星轨台上卜出了下一任国师是谁。
于是从一众乞丐堆里捡回了年仅六岁的少年，华服锦缎加身，从灰蒙泥土平步青云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国师的徒弟。
没错，这个人正是肖景。
刚结束仙侠世界的肖景睁眼醒来，就是一身破烂地被肖月带回了星轨台。
晃眼就是十年，这十年里，他没有收到系统的任何提示，只能循规蹈矩地按照国师接班人一步步走下去，他都快怀疑是不是系统出bug了。
与此同时，属于他的危机也逼迫着肖景。
他至今还没能成功缔结任何讹兔，这让其他人产生了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未来的国师。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往届所有的国师，在入星轨台的时候，都能成功缔结契合的讹兔。
海幻寺，专门处理讹兔的所有事情的署寮机构。上报有一批新的讹兔出生，肖月带着肖景再一次来到海幻寺挑选讹兔。
这一次有肖月一同前来，那些对肖景身份起疑的宦官大臣都没能大张旗鼓的说三道四，只是放在肖景身上的目光久了些。
任凭其他人怎么怀疑，肖月都坚信肖景就是下一任继承者，因为这是来自讹兔加深过的占卜。
肖景的到来，将给这个死寂许久的海国，带来一场风暴，一场革新除旧的风暴。
“拜见国师大人。”海幻寺寺卿听到门外的下官通禀肖月前来，连忙出门迎接。
绯服银鱼的海幻寺寺卿遥遥就看到了盈步而来的肖月，震撼于她的美貌，但等肖月走进之后又低了头，拱手一拜。
肖月错身一步，没有受他的礼，如沐春风一样柔美的语调，“季寺卿多礼了，正四品寺卿职位，岂能拜我一个无品虚职。”
她声音虽然柔软，话确实尖锐，说话毕，领着肖景径直进了讹兔幼兽的宝楼。
姣若月色的国师服上用银丝勾勒出细密复杂的图腾，行走间都是烨烨生辉的姿态。
季寺卿被这绚丽的华服晃了眼，在下属的提醒之下才小跑着跟上。
那些负责照顾讹兔的小吏们，一手端着朱砂符箓所研制的粉末眺兑物液体，一手拿着羊毫蓝笔，蘸取了浓稠的红色液体，在刚出手生的讹兔身上接连绘制者复杂的符文。
弱小的讹兔，通身雪白，每一只身上都有着鲜红的三四个符文，妖艳夺目。
给它们喂食的水和食物里面都兑了特殊的朱砂符箓。
内外施加，等到这些出生不久的讹兔半岁的时候，就会从内而外的浮现出这样的符文了，也就让它们有了能被人类契约的豢养的前提条件。
等贵人们看上了哪一只，带回去之后再把讹兔同自己贴身的物品放在一，期间不让讹兔接触任何其他的东西，同时这个时候讹兔吃的喝的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一些主人的鲜血，一个月之后，讹兔就等于和这个人绑定上了契约。
一只讹兔一生只有一个主人，每个人只能在现在的讹兔死亡之后，才能去海幻寺申请下一只。
如果一个人手里死过多只讹兔的话，就很难再缔结新的讹兔了。
从出生到半岁的这个时间里，因为承受不住内外的朱砂符箓死亡的讹兔也有不少，这些讹兔都被专门处理这些的人处理了，按照规定是把尸骨火化之后丢到了海上。
但实际如何，自然无人去管了。
海国人对讹兔的索求和追逐，已经偏离了最开始的国师的那种美好想法：人为讹兔提供好的成长化形的条件，讹兔帮人分辨善恶谎言和预测吉凶。
变成了现在人类对讹兔只有无尽的索取。
那些有幸化成人形的讹兔，虽然被赋予了和人类同等的身份，但是更多的是被官宦富商当做美妾赏玩，更有甚者直接是在勾栏瓦舍，当做玩趣一样被人赤落落的玩弄。
幼兽低低的哀嚎声，浅浅的，楚楚可怜的轻声让人怜惜万分。
肖景虽然实图缔结讹兔多次，但是还是第一次来宝楼之上，见识小吏替它们画符文。
一瞬间，他想转身就跑。
脑子里面阔别已久的系统声音响起来。
【系统乙：主线任务，改变海国对讹兔的剥削。】
【系统乙：支线任务，缔结一只讹兔。】
嘶~主线是终止这场剥削，支线又让肖景加入这场剥削之中，矛盾的两个任务。
身体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肖景回头，看见肖月逆着阳光的模样，眉目深沉，对这个场景也十分难受，“去看看吧。有没有属于你的那一只讹兔。”
别人不知道，但是肖景知道，肖月的恋人也是讹兔，正是那只与她缔结的讹兔。
历代国师以来，肖月的讹兔是第三只化为人形的。
深呼吸之后，肖景踏入了摆放着十几个人类幼儿床的房间，里头的小吏看到跟上来的季寺卿，都收了手上的东西，默默推到了其他的地方。
除了床上那些还没到半岁的讹兔之外，靠墙的位置，还有笼罩着黑布的七八个特别大的笼子。里头是已经过了半岁无需再喂食符箓，又没有被契约成功的讹兔。
沉白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色，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十分的娇小，毛茸茸的触感似乎是自己的身体。狐狸一样的尖尖耳朵，细长的尾巴。
这次又被穿成了什么不伦不类的啊？连人形都没有了吗？她十分想问系统。
【系统甲：主线任务，请带领族人重回家园。支线任务发布，早日化成人形。】
【系统甲：今日温馨提示：星轨台国师手中有令讹兔化形的特殊药草。请宿主努力变人！】
窗户没有关严实，一阵风刮了进来，笼罩在大笼子上面的黑布被吹起来浅浅的一角。
笼子里传来躁动地响动声，小吏们脸色一变。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开窗的！”季寺卿不等小吏们动手，火急火燎地就奔向了窗户，把半开的窗户关严实了。
几个小吏也忙得将笼子上的黑布拉得紧紧地，不让黑布再有机会刮起来。
黑布不是简单的黑布，是鲛纱所制，有隔绝气味的作用，这些没有没缔结成功的讹兔，需要关在这里七七四十九日，让之前感受的到的别人的那股气息完全从它们身体里面剥离开来，才能再次让其他人结契。
他们手脚再快，沉白还是从一角的光亮之中，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狐狸不狐狸，兔子不兔子还有一个猫尾巴。
这个三不像的模样，真的是一言难尽。
她也看到了那个十六的少年模样，两个人好歹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她立马认出了肖景。
叫唤了几声，却又和周围躁动的讹兔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根本没能引起肖景的注意。
黑布盖下来，身边又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沉白现在本身也没有五指就是了。
声音透过黑布隐隐约约的传来。
“师父。”肖景没有在这批讹兔中寻找到和自己灵魂契合的讹兔，摇摇头，黯淡地向着肖月走过去。
季寺卿心知之前底下的人得罪过肖景，虽然不知道肖景是否能成为国师，但是肖月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她今日带着肖景来，也有让其他人都知道，肖景国师继承人的身份不会变，让那些因为其他因素就看轻肖景的人掂量掂量自己能否开罪星轨台。
心知肚明她的打算，季寺卿赔笑着，“小先生此次未能如愿，下次再来便是。”肖景身份现在只是国师的继承者，没有其他的职位，只能被人尊称一声小先生。“缘分这个本来就是个说不定的东西。”
“季寺卿的话，不无道理。”
肖月伸手，冲肖景招招，她不知道为什么属于肖景的那只讹兽迟迟未出现，或许正是因为机缘未现吧。
“回星轨台吧。”
星轨台！沉白侧耳倾听听到这三个字，系统刚才就提醒了，她化形的关键东西就是星轨台国师的药草！不能让肖景离开！
沉白一咬牙猛烈撞击着笼子，发出刺耳的叫声，一瞬间盖过了周围其他的讹兔声音。
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季寺卿欲送他们俩离开，哪知道沉白这边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呵斥着站在一边的小吏，“还不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讹兔出了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吏唯唯诺诺地说是，一边去查看沉白这边的情况，隔着黑布摸索着笼子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异常，不知道这只讹兔是怎么了。
肖景心念一动，听到这个动静，第一直觉是他得过去看看。
“师父，我想去看看。”
肖月点点头，让他去了。
小吏也挪开了身子，让肖景靠近笼子。正当他要掀开一点儿黑布的时候，被小吏制止了。
肖景一意孤行，掀开了一点儿黑布，漏出了里头的那只可怜兔子。
红红的眼圈儿，躺在海狸绒的大软毯上，丝滑如绸缎一样的白毛没有一点儿凌乱，上头鲜艳如血一样的符文，清纯至极，妖娆至盛。两个极端在讹兔身上一点儿都不冲突。
衣袖被她咬住，圆润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泪光，似乎是舍不得肖景。
“我选它。”
肖景打开了笼子，用里头的软毯将它裹得严实，只留下了一个呼吸的小缝隙，转身就跟着肖月离开了宝楼。
小吏来不及阻止，只能怔怔地看着肖景将沉白抱走：“大人，这”
“要变天了呀。”
季寺卿眯着眼，看着肖景的背后喃喃自语。不搭理小吏转头自己会了官署处理公务了。
顶头上司没有发话，小吏他们也就没什么话说了，总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儿的先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