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伤心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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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宅的正堂。
仇影那双浑浊却深邃的老眼将李夏昕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转头对王冰凝道,“冰凝,你现在既然是跟着朱大人做事,所谓‘任其职、尽其责’,早些回去吧!”
李夏昕和王冰凝两人深深的相视一望,王冰凝便拱手离开。
仇庆将两份卷宗往桌上一丢:“就算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不过只是说明堂婶跟令堂是闺中蜜友,以及你被养济院收容与我夏家出事的时间相近罢了,这根本不足以证明你是叔祖父的孙女。”
仇影捻着胡须,满脸慈祥的道:“庆儿个性比较冲,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夏家乃是戴罪之身,谁会冒充呢!不过,家中出事那会儿,你也有四、五岁了,记得些什么吗,比如说你原本的名字?”
李夏昕静静的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娘也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昨晚我被景王的人抓了,朱大人今日将我救了出来,跟我说我是前首辅夏言的孙女,让我来找堂伯寻求庇护。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连那两份卷宗,朱大人之前也从未跟我提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仇庆冷笑一声:“既是夏家的人,就应该知晓夏家的事,背负起夏家的冤屈。夏家当年是被严家与陆家所害,你既然攀上了朱希孝这个高枝,想必跟陆言渊很熟吧,他应该对你没有防备,找个机会把他杀了,替叔祖父、替夏家报仇雪恨。”
“陷害爷爷的是陆炳,陆言渊是无辜的,我绝不可能滥杀无辜,还有,我同朱大人之间的关系,不是仇公子以为得那么低劣、不堪。”李夏昕说到后面一句时,语气中已有明显的怒意。
仇庆正欲发作,仇影将儿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夏昕,你本名叫夏萌,小名叫萌萌,我看你的脸色很是疲累,这样,你先去休息,其它的等休息好了,明天再谈。来人,送姑娘去休息。”
一名丫鬟推门进来,李夏昕行礼后随丫鬟离开。
仇影责备儿子道:“庆儿,你刚刚怎么说话呢,她极有可能是你妹妹,是你叔祖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仇庆反驳道:“什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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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呀,这李夏昕被送来我们家,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他朱希孝不敢得罪景王,所以让我们来蔽护他的女人,二,他这是送来第二个沈襄。”
仇影摇头:“锦衣卫若要在我们狼道安插眼线,不会这么明着来,再说,这女孩儿的眉眼像极了你堂婶,还有她说话的那股耿直劲儿,和你叔祖父简直一模一样。”
“爹,你能想到的朱希孝会想不到吗?他要塞个眼线来,不得挑个最像的吗,认血亲这事……”
仇影抬手制止儿子继续说下去,“明早派两个心腹跑一趟湖广,请李东壁的夫人来杭州,我当面跟她谈。就算这女孩不是萌萌,我们也得尽全力保护好她,一是因为成国公对我们的恩,二是因为朱二爷他在抗倭。”
李夏昕靠着被子半卧在床上,脑中嗡嗡作响。
为了救她死了那么多人,她知道了自己是谁,还找到了亲人,她跟朱希孝提了分手——仿佛觉得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刚才在堂屋,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堂伯和堂兄说了什么,自己又是如何应答的,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她仿佛很累,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跳动,又仿佛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得劲,想动动,可又似乎觉得整个身体都是空的。
不知什么时候,李夏昕沉沉的睡了!因为这一天一夜的惊吓、折腾,身体早透支了,她太累了!
窗户忽然开了,一个身影从窗户飞了进来,肩上还挎着个包袱。
来人是朱希孝,他扶着夏昕躺好,又给她盖被子,取下肩头的包袱放到她枕边,最后,掏出玉兰簪花戴在她头上。他的手抚着她的秀发停了一会儿,便起身从窗口飞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窗户。
初升的朝阳透过窗户,给屋中洒下了一道道晃眼的白光。
李夏昕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臂习惯性的弯曲至头部,指头掐着枕角。
忽然,手触到了一物,李夏昕“腾”的坐了起来,惊讶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枕边的包袱——朱大人!昨晚来过了!
李夏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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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直跳,手好几次触到包袱却又都缩了回来——包袱送回来了,那玉兰簪花呢?既然已经分手,簪花朱大人应该已拿回去了,这样,彼此也就可以绝了念想,可她心中却非常惊慌、害怕,害怕在包袱中找不到那玉兰簪花。
“没关系,彻底死心了,就可以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就当是看看蒋爷留下的那些宝贝是否完好无损。”李夏昕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包袱,可里面却没有玉兰簪花。
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站在床上将包袱整个抖空,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摊开,可就是没有玉兰簪花。
她哭了!她身体瘫软的跪倒在床上,哭得非常伤心!
她不明白——从未奢想过可以一生一世,而且分开也是自己提的,这样的结果也是在料想之内,可她为什么竟会这么心痛!
就在此时,丫鬟扣响了房门:“姑娘,您起了吗,老爷交待,伺候您梳洗之后,带您到前厅用早餐。”
“起了起了,请进来吧!”李夏昕慌忙擦干眼泪,边说边跳下床,匆忙而胡乱的归置着被自己抖乱的包袱。
丫鬟推门而入,将端着的脸盆和毛巾放在凳子上,便转身去整理床铺:“姑娘,您头上的玉兰簪花好漂亮啊!”
“啊?”因害怕丫鬟看出自己哭过而匆忙将脸埋进水中的李夏昕听到丫鬟的话时有些懵,手往头上一摸,她不由自主的笑了,心中的难过也在那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将簪花戴在她头上,大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丫鬟离开后,李夏昕惆怅的将簪花从头上拔下,和蒋洲的遗物归置于一处,装进了包袱。
大人的爱与执着,除了让她破涕一笑之外,还令她心中无比欣慰,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大人是断不会放下肩上的责任,到南京做一个闲散官僚安逸一生的,想想历任锦衣卫指挥使的结局,再想想夏家的冤屈和连姓氏都无法使用的亲人,她不能那么自私、任性。
想着想着,豆大的泪珠渗出了眼角,她立即用指尖拭去,然后用手掌使劲揉了揉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想了,去见堂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