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当年倾心,今后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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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梦雪凝惊呼一声，纵身冲上前几步，刚进入能量暴动核心范围，她却突然感受到龙夜周围原本狂暴不已的气息骤降，她再次催动全力狠狠轰击在三大属性形成的核心屏障上，激起一层层大范围剧烈的能量皱褶，似乎只要再加几分力就能够突破。但还是太慢了，她不顾伤痛与透支地一次次试图突破屏障，元力轰击相撞的光芒似乎吞没了一切，只能看见一团又一团的元力爆炸，一如凋零前最为盛放的繁花。
但只是徒劳，梦雪凝眼睁睁地看着龙夜的生命力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失着，脸色变得惨白，她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心脏正在被一阵阵剧痛侵蚀，却倍感无力，只能有些麻木地结出手印，一次次引动着开始渐渐平息的天地元力，那凝结出的一根根锋锐的冰凌寄托着她渺茫的希望，叮叮作响，清脆的冰霜相撞声竟是如此凄恻而无助。
她梦雪凝，自幼不说是天才，那也是个天赋精绝的异才，只是生错了地方；后来踏入青云十六州也是名扬一方的人物，哪怕是遇到了龙夜等人的团队，依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今，所谓天赋，所谓实力，所谓精英，在这绝望现实面前，又算得了什么？！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她又能算是个什么人物！
龙夜此刻的状态，已经算是在濒临生死边缘挣扎了，但他最后看到梦雪凝时，却是努力给她做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梦雪凝突然间恍惚了一下，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然后便看到了骤然之间崩溃的天地之力屏障——以及折翼.天使般坠落的、毫无血色的龙夜。
“龙夜！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啊！”一声急呼，带着哭腔蓦然划破这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一道蓝色倩影纵身追上，拥住了下坠的龙夜。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与龙夜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对龙夜是颇有些意思的，但龙夜却是对她的一番情意很是抗拒。那一年，那一日，在那兵荒马乱的青云十六州，他带着他的同伴们深入敌后，不惜代价，只为了救出她，几乎被来势汹汹的敌人全灭，经过一番激战后，他们好不容易在包围圈上打破一个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敌人很快就会重新围上来，想全身而退几乎就是天方夜谭，而龙夜的选择极为坚定:其他人走，他来断后。
这一战，便使龙夜一去不回，杳无音讯。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两年前，而龙夜本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一面，却也是龙夜为了救他们。他的同伴们都是神之眼组织的领导人物，也是听闻了龙夜的踪迹才会带领那么多人去青云十六州找他，梦雪凝自然也有参与，只是没想到，龙夜没带回去，却是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被龙夜救了，还是同上次一样，以一己之力掩护了所有人，却把自己葬身于敌手。
那时的龙夜，与现在的他颇有些不同，那时的他并不会轻易有情绪表露出来，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面瘫的样子，甚至比梦雪凝更为冷漠，但她至今依旧清楚地记得，当龙夜说出那番已决心赴死的话之后，他的眼眸深处闪现的是一种怎样的锋芒，那番话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只是很简单的一句：“你们走，我掩护。”
这句话，说过两次。
梦雪凝低头注视着怀中昏迷不醒的龙夜，长长的冰蓝色睫毛下似是有丝丝冰雾逸出，她轻轻扇动着双翼落向地面，尽管已经极度疲累，她却依然尽力不产生一点较大幅度的晃动，生怕惊动了怀中奄奄一息的人。“龙夜……”她颤抖着，收回探着他鼻息的纤纤玉手，低低呜咽了一声。没有气息，仅仅凭借他身上仅存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元力波动，她才能知道他还活着——但离“结束”也不远了。
她突然笑了，她这个宗族的血脉有一种特殊的附属天赋，那就是对生命体的生命迹象极为敏感，而现在她却多么希望她没有这种天赋——因为那样至少还能抱着一丝并不存在的希望，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当年若倾心，今后，愿永随！”
冰蓝的发丝忽然轻飘飘地飞舞起来，环绕在两人身边，亦轻轻地从龙夜苍白的面庞上拂过。忽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承托起龙夜，使他悬浮在半空中，恍如天地中心，但他双眼紧闭，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无意识地仰天伸展着躯体，任四肢无力地垂下。
梦雪凝静静闭上了双眼，微微向着龙夜仰起头，脚尖轻点，成双手托天势飘浮在龙夜下方，他们的周围似乎绽开了一个无形的力场，将一切喧扰都隔离在外。随着梦雪凝的动作，她的掌心忽然生出丝丝缕缕冰蓝色的光华，宛如灵藤般悠悠地蔓延向龙夜的四肢，将其如作茧般缠绕起来，只露出了染血的脸庞，但这丝线的温度之低，使得龙夜的呼吸都带上了一蓬蓬淡淡的白雾。
当蓝色光华的缠绕完成后，一只庞大的冰色巨鸟虚影开始逐渐在梦雪凝身后显现，其昂首之势，与她一头飞扬的长发显得相得益彰。冰晶般的宽阔羽翼伸展开来，遮天蔽日，宛如玉琢金饰的遒劲巨爪散发着不可阻挡的霸气，剔透的菱形眼眸蓦然闪过一抹锋锐的嗜血红芒。
紧接着，这只巨鸟突然间仰天长啸，通体猛然爆发出一阵灿烂的蓝芒，其正上方浓如乌云般的死亡之气竟是被生生贯通，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豁口，然而这豁口却在翻涌着，正试图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成原先那波澜不惊的阴沉模样，与冲天而起的冰属元力互相对抗着。
而在这只巨鸟虚影发出尖锐长啸的同时，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的梦雪凝也开始有所动作。只见她将举得有些酸痛的手掌放下，反掌轻覆在龙夜眉心。接着，一抹亮得有些刺眼的莹白光华从其掌心一闪而过，然而，她却猛然震颤了一下，有些惊骇地睁开眼望着掌心正在熄灭的莹白光华，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仰起头，冷冷地盯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嘿嘿嘿，怎么？我好心让你的前途不至于沦落，你还不高兴？”嘶哑的嗓音像雷声一样轰鸣着适时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无与伦比的威压。只有梦雪凝能够听到这些语句，面对神的威压，她却是保持一如既往的强势：“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
这种明显带着冒犯的回答，如果换成另外二神的话，恐怕早就将梦雪凝罚入时空裂隙，那里充斥着狂暴的时空洪流与时空风暴，足以把梦雪凝在瞬间撕成碎片，而灵魂则永不安宁地在时空里流浪。
在三神刚发现这些时空裂隙时，秩序女神洛天曾去探查过，但她返回时竟是一脸苍白，且直接回到了她的居住地“光明云端”——光明云端是一片很大的浮岛群，据说还有无数威力巨大的法阵，从没人敢入侵，就算曾有人去过也绝不会有丝毫消息传出来，而三神之间的互相拜访看似是随意来往，实际也是必须征求对方的同意才可——洛天只对另外二神说了里面有时空风暴与时空洪流，并未说明它们的威力，但看她狼狈的样子就可以明白它们的威力到底有多恐怖了。
那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忽然变得低沉下来，带着有些恐怖的语气：“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能告诉你，你以后的前途无量，如果你为了他而浪费了你的这个一次性的天赋能力……实不值得。”
然而梦雪凝并不为所动，而是继续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一次，沙哑声音沉默得更久，天地间的一切，包括天地之力的自然运转竟是都静止了，完全是一片死寂，无形的压迫开始急速蔓延，转瞬间就囊括了整个白骨森林，所有的亡灵都五体投地，无论等阶，都将自己卑微而无用的灵魂完完全全地呈现与它们的主:死亡之神，永夜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