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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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不许去......”
在迷糊中的人，握住了她的手，咬着牙有气无力地说道，而后又垂了下去，话里不成话。“神………邪……”
“没事的。我一定能回来的。”
死过一回，也不怕了。
淡黄衫的姑娘起了身，接过红白面谱递过来的红色衣衫和披风，换了一身的装扮。
一片暗黑的环境外面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外面又有了隐隐的敲门声，她接过红色的引路灯，红白面谱帮她罩上了衣衫的帽子，将她的眼遮在衣衫下。
小厮揉了揉眼睛，看的有些呆，这抹红在这夜色下，就像来自地狱的使者，是来勾魂的。
已经昏迷的主子还在说着，不许，虽还未清醒却像是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似的，一直咬着牙喃喃着呓语。招魂堂外，天空已暗成一片，一团团黑影聚集在上方，像是随时要压城，村落里已经陆续有凄厉，也听到外头有整齐跑过的脚步声，红白面谱跟他们说，不能出了这招魂堂。
“原来世上真有鬼怪！”小厮见了那天空上的一团团黑影，忍不住后怕。
“非也非也！”红白面谱依旧还是嬉笑着，一点也瞧不出大难来临的紧张，“这些只是怨气，大罗神仙那么多，那些鬼鬼怪怪们哪能那么轻易地就被放出来啊。”
“你是说从林昆山出来的都是些怨气？”
“官府放火烧山，无论老少男女，还是无病无传染者皆被活活烧死，这该轮回的皆轮回了，可这怨这冤却是化不去的，就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指了指上空的那一团团黑雾，嘿嘿嘿地看着小厮又笑了起来，嘴咧得不像是正常人。
“这官府放火竟然是真的。”
“除了官府谁还敢拿整个村的村民性命做赌注呢，盛世可共享，可灾难临头了却只能灭门灭族。”
“那现在这些村民？”
他诡异地笑了笑，没回答。
然后拿出囊里的朱砂往自己的脸上画了白面红须，那红色的颜料在嘴边绽开，笑起来像是张了血盆大口。
小厮转头见了他的脸，顿时觉得更可怕，赶紧问身边的莫梓涵。
“梓涵姑娘，这人可信吗？刚刚村民过来，可是说了他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而罩在红色衣衫下的莫梓涵轻启了唇，“只有他能信了。”，带上了那青绿带钩，脸上似乎没有波澜。
“你好好照顾二爷，一定要让他治好，否则别放过他。”莫梓涵说，声音并没有压低。
“姑娘，骗你的绝对不得好死。”那红白面谱说道，但是不恼，放了张符进灯笼里，又拿了张符给到她手上，“这符一张引路，另外这张到了林昆山下若有危险就用。”
说完，又望了望上方，几团黑雾已经压了下来，招魂堂本身在四周就都放了辟邪菱镜，所以它们又被弹了回去，乌乌压压地有些低斯吼的声音。
“走了，走了。该出发了。”
红白面谱推着莫梓涵出门。
“等等。”
一抹红走回了那硕大的佛像旁，跪在张睿恒的一边，扯下了身上原本做给他的香囊，放进他的手心里。
“你定要乖乖地成亲，说好的儿孙满堂，你别忘了！”红衫下，她笑了笑，“祖母说，你不值得我这样再来人间走一遭，但我觉得值得也不后悔。”
他依旧在说着不许，似乎在噩梦的梦境里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眉头已经聚成了川。她轻轻地抚平他，“保重。”
说完，站了起身，红白面谱已经为她点了引路符，灯笼里的光逐渐地变强减弱，为她指引着道路。
门外一团的黑雾，她举着灯顺着石台阶往下走，没入了黑色当中。
“快，你们扶起他，喂他吃下这个。”红白面谱关上门转了回来，此刻又严肃了起来。两名随士随即问这又是什么。
“让他再吐些出来。”红白面谱说。
两名随士半信半疑，又望了一眼外头的天空，随着莫梓涵的离开，盘旋在招魂堂上空的黑雾逐渐地消失了，似乎真的跟着提灯人走了。
“快呀！愣着干什么！梓涵姑娘引这些东西去林昆山，我还得去想办法镇压呢！晚一刻半刻，她的性命，你们负责啊！”
被这样一声喊，小厮拿过那药丸，喂了张睿恒吃下，在半刻后，一些污物又被吐了出来。
红白面谱看着那木桶，又看看微微有些意识的人，心里想，这人体内到底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侵蚀自己？而且连被吐下的药物都要别人的几倍......
他又喂了张睿恒药丸……几次的反复他的意识才逐渐地找了回来，黑色的瞳孔微微而开，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起了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了随士的佩剑，对准了那红白面谱的人。
“她人呢！”
“二爷！”
那剑就离红白面谱的喉咙只差一个指甲盖的距离，现在的张睿恒完全靠意志在撑，一般人可是做不到，可是他却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又将剑又近了些。
“我跟她换。”
“官爷，那姑娘已经走出去有段时间了......”
“那又如何！”那黑色的眸子沉了下来，说，“她要是受损一毫，我定不会放过你！”
“这些东西是谁放出来的，你心里清楚！”已经清醒的意识，问着面前那红色面谱的人，“一把火就能引起林昆山动荡，只有那些村民们才信！”
那红白面谱原本还在嬉笑着的嘴角合了起来，像是被说中了，有一阵的心虚，抿了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另一边，莫梓涵一个人入了街道上，提着灯行走着。
周围被黑色烟雾笼罩，偶尔周边有脚步声跑过或者有人尖叫而过，她都不敢抬头，低低地望着手中紧攥的红色灯笼，若是灯强些她就往那方向走，若是弱些则走另外一个方向。
一会的时间，她已经感受到有股力量在周围，有阵阵低声嘶吼的声音。
“姑娘，看看我......”
“好黑.......好冷.......好寂寞.......”
她闭上了眼睛，拼命地集中精神，虽然死过，但她也只是才做了七天的鬼而已，而且都没有离张府灵堂一步，现在周围这些嘈杂的声音让她脑袋涨得厉害。
“没事的。没事的。”她默念着，相信红白面谱定会在林昆山脚下等着她。
隐隐地，她听见周围的声音里有人在喊，“梓涵，我可怜的梓涵。”像是在船舱里听到的那苍老的声音，“可是你吗？梓涵......你看看娘。”
“不。”
“你不是梓涵吗？”
“不是。”
“那我的梓涵去哪了。”
“不知道。”
她停下了脚步，灯笼的芯逐渐地越来越亮，她晃晃脑袋，又低下了头，走快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能听。
不能听。
她急急地往前走，没见地上凸起的石子，绊了下，灯笼脱了手，周围的声音就更近了，她看见有黑雾从衣衫下窜进来，一衣角在她的视线下方，问她，“还我的梓涵来！我可怜的梓涵啊！”
刚刚因为灯笼上的符咒，他们无法近身，现在周围的东西纷纷进了耳畔，在耳边嘶吼着，“还我命！”
“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声音越来越大，嘶哑无常，莫梓涵颤抖着手攥着手里的符，举在前头，那衣角迅速散去，她快速地摸索身边的红灯笼，举起手柄，加快了脚步。
又听见刚刚那苍老的声音又在说，“你占我儿的身体，定不得好死！”
“害我梓涵者必下阿鼻炼狱，永世不得超生，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莫梓涵已经在衣衫下已经红了鼻子，内心恐惧至极，咬着唇还在继续走着。渔村的凄厉声渐渐息了下来，一些胆大地走了出街道，见巡逻官兵躺倒在地上耳鼻皆是血，还有些村民没了眼睛或者心脏。
街上狼藉一片，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在往林昆山的路上，他们见那黑雾已在了天际笼罩。
“海神发怒了！是海神发怒了！”
他们奔走于安全地带，招魂师不在，他们今天只能自己靠自己。见街上已安全，他们聚集了起来，商量着自救。
“大鹏家现在就他妻子和那准备献祭的百日女娃，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推卸责任。这是整个村子的性命啊！”
“他人呢？”
“刚刚见他朝那林昆山去了。”
“去干嘛？”
“送死吧，那里的亡灵正在满村子作恶，这往那里去还不是送死。”
“未必吧，我见刚刚招魂堂的人也往那里去了。”
“那神棍？”
“是，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似乎是外来人。”
“抄近道去林昆山。”
几名胆大的跟着说话人去林昆山一探究竟。
待他们走到的时候，那山脚下的黑雾已经全部聚在了一起，他们远远看见那团黑雾的中央站着一穿红衫的不知是鬼还是人的东西，提着灯笼，站在那。那团黑雾聚拢着，竟也逃离不出那灯光所在的范围。
真是奇景。
正在他们感叹的时候，他们见到一拄着拐杖的人走了进那团黑雾中，有人正要做声说些什么。
只见，那拄拐之人拿下了她的灯笼，掀开她的衣帽，将她推入了林昆山那裂开的石碑上，那石碑又应声而裂，一瞬间地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而那拄拐之人从自己随身的杖中葫芦拿出了些什么，撒向了天空，就一会儿的时间，那笼罩着的黑雾一下子就发着声响入了石碑里。
“这是做什么？”
“嘘！”
远远地，他们听见那拄拐之人说，“终归殊途，回去吧。”
只见那人敲了敲石碑，那红衫女子从半空而下，如断线的木偶那般落在了地上，像是被侵蚀了般似的，一动未动，露出了衣衫下的脸庞。
是那随着外姓人回村的莫梓涵！
他们捂着嘴巴，缩了身子回来，甚怕被瞧见。
“那不是村里的招魂师吗？”
“是她放了那些东西出来的吗？”
“闭嘴！”
脚下发软，他们互相扶着彼此，赶紧逃离林昆山。